用“合作”牵制美国，继续做中美关系的好梦

张志坤

　　日前，美国防长卡特先后做了两次非常重要的战略宣示，一次是5月25日在海军战争学院发表的演说，一次是两天后的另一次演讲，在这前后两次公开演说中，美国国防部长表示，美对中国的战略态势“宛如与前苏联持续近50年的冷战对峙”，他说：“这将是坚决、温和但强有力的长期对抗，很可能会持续好些年”，“我们的亚太再平衡不会浅尝辄止，而会长期进行”。“五角大楼会把最精良的武器“全部”派到太平洋地区，包括F-35隐形战机、P-8侦察机，以及隐形驱逐舰等等“。

　　笔者以为，这是空前坦白的战略宣告，这一宣告不是卡特的个人行为，不代表卡特，也不代表五角大楼，而是代表了美国政府，是美国国家战略意志最清楚最明确的表达;这不是口头上的叫嚣，而是付诸实际的战略举措。在此之前，美国已经开始了长达五年多的实际行动，时至今日，这一战略已经完成初始布局阶段，正迈上深化发展的新阶段。现在，美国“重返亚太”战略究竟要干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用卡特的话说，就是要让“中国的‘内部逻辑’与社会”最终“发生改变”，“那时一切将会画上句号”; 这一宏大的战略究竟将怎么干，说得也非常清楚，“美国军机与军舰在南海巡航只是更宏大计划的冰山一角，“亚太再平衡”远不只是执行自由航行权，而是外交、经济与军事齐头并进”。

　　笔者以为，经过美国国防部长如此庄严明白的宣告，长期以来一切有关美国“重返亚太”战略是不是针对中国的争论就此可以划上句号了。

　　对此，中国应该做怎样的反映呢?

　　不知道美国事先向中国那些知“美”、懂“美”，且与美国有密切联系的“专家”“学者”们通报打招呼了没有，总之是那些一直以来都信誓旦旦宣称美国“重返亚太”战略不针对中国，美国在亚太部署军队对中国利大于弊的人，现在全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了。也许他们要暗自得意，因为他们对中国政府“淡定”、“淡定”、再“淡定”的训诫终于完成使命、达成预期目的了。

　　几个著名的普世网站对此也表现得很沉默，中国那些十分亲美、一向为美国跳脚叫好的人现在集体性地鸦雀无声，也许他们在窃喜，私底下正弹冠相庆，因为卡特的宣告等于美国已经在战略吹响了进军中国的战斗号角，他们这些人下一步的任务，就是要做好为美军带路的准备，所以，他们现在可能正在研究具体的行动路线图。

　　上述可能都属于猜测，见诸于公开的反映则有《环球时报》分别在5月27日和5月30日发表的两篇社评文章，一篇题为《卡特鼓吹中美“冷战”期待中国自垮》，一篇题为《卡特在用大嘴啃食亚太和平的根基》，这大概代表中国主流媒体的意见;2016年5月30日，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答记者问正式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大概代表中国政府的意见(具体见附后)。

　　综合以上两家的说法，笔者以为，如果就此概括中国的反映，那就是“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所谓“轻描淡写”，是指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将美国国防部长的讲话化重为轻了。本来，卡特的演讲是代表美国政府的重要宣示，而新闻发言人却将其解读成了“美方有一些人”，说什么这些人是“身体虽然已进入21世纪，但是脑袋还停留在冷战时期”，说人家是“杜撰故事，炮制新闻”;本来，美国这一战略的目标非常清楚，就是要搞垮中国，而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却说人家的目的是“要把大量先进武器部署到亚太地区”，还表示说不想陪这些人玩，什么“无意出演”云云。谁都知道，“把大量先进武器部署到亚太地区”不过是手段方式而已，况且也不是中国主观上想玩不想玩的问题，新闻发言人这样本末倒置、避重就轻，说到底，恐怕还是不敢直面中美新冷战的这个沉重话题。

　　所谓“不以为然”，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在接下来的发言中表达了这个意思，什么“中美在亚太地区拥有广泛的共同利益，面临共同挑战。双方合则两利、斗则俱伤。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最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最有利于本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发展”，什么“中美双方就建设性管控分歧达成过重要共识，希望美方与中方相向而行、加强对话、沟通与合作，努力构建中美在亚太积极互动、包容合作的关系”云云，这是一种对卡特宣示不以为然的态度。

　　“不以为然”更清楚地表达展现在上述的《环球时报》两篇社评文章中，文章认定，美国遏制中国的“冲动”搞不下去，因为“今天的全球化则是既成现实和潮流。中美的矛盾比重虽在扩大，但两国合作面很宽，利益交织，比美苏对峙要复杂得多。冷战的斗法在今天未必使得上劲，将美国对华政策推向‘军事化’并不符合美国全社会的利益”;美国也不敢对中国动用武力，因为今天中国“已经拥有战略自卫力、从而使美国不得轻举妄动随意冒犯”，“中国有宽裕的能力守住国家安全的底线”，美国“再多的航母战斗群派过来，对中国的国防潜力来说也微不足道”，等等。给人们的印象是，海阔天空地说一通大话，胡吹一通大气。

　　上述这些反映预示着什么呢?

　　笔者以为，这样的反映预示着，对于美国“重返亚太” 战略在今后对中国种种可能的发难，中国很可能依然采取回避或者规避的态度。外交部新闻发言人说“无意出演”，而环球时报的评论则称，中国要“用合作面牵制对立面，让美国鹰派空发狠而难以下手，也不敢下手”。

　　这就是说，中国准备再次祭起“合作”这件法宝，以此来对应美国国防部长所公开宣示的美国对华战略。

　　用“合作”牵制美国(其实，用“牵制”一词未免不敬，确切都地说应该是拉住拉紧)，化解美国对中国的攻击与打压，这是长期以来中国处理中美关系的基本方略，为此，“专家”、“学者”们从理论的高度进行了详尽的阐释论证，其战略基础是“中美两国共同利益大于彼此分歧”，核心命题是中美两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说，只能合作，除了合作别无出路”。现在看来，这些战略论断仍然居不可动摇的指导地位，即使美国国防部长卡特发表上上述那样的讲话也不会有所改变。

　　“合作”之所以有这样的用处，之所以能够派上如此大的用场，让许多中国人坚信可以据此令美国的国家战略失效搞不下去，关键在于，通过“合作”可以让美国赢得好处，而且这好不是一般的好处，而是极其巨大的好处，巨大到让美国国家战略目标都相形见绌的程度，让卡特这种的美国政府大员都说话如同放屁的程度，因为只有这样，中美之间的“共同利益”才能令人信服地压倒彼此之间的“分歧”。

　　美国国防部长卡特认为，中美之间的战略态势已经“宛如与前苏联持续近50年的冷战对峙”，这情形说起来可真够吓人的了，但一些中国人仍然信心百倍，认定“合作”可以包治百病、一药万灵，仍然对未来的中美关系充满希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中国人仍然在做着中美关系“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好梦，依然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美国与中国“相向而行”，“积极互动、包容合作”。也许，希望就寄托在即将召开的中美经济与战略对话及杭州的G20峰会上。

　　为此，笔者不仅要大声疾呼，美国国防部长卡特先生，请你不要再打扰中国人有关中美关系的好梦了，不管你怎样喋喋不休，不管你派多少航空母舰到南中国海来，都不可能让那些可爱的中国人丢掉对中美关系的美好梦想。

　　附：

　　一、外交部新闻发言人5月30日记者会部分问答实录：

　　问：美国防部长卡特近日在美国海军军官学校发表演讲，22次提及中国，称中国在构筑“自我孤立的长城”。有美国媒体评论称，美方会编故事，把“白天忽悠成黑夜”。请问中方对此有何评论?

　　答：我们注意到美防长卡特近日发表的有关涉华言论，反映了典型的美式思维、美式霸权。的确，美方有一些人，身体虽然已进入21世纪，但是脑袋还停留在冷战时期，他们杜撰故事，炮制新闻，在世界各地寻找和制造对手和敌人。这次把矛头对准了亚太，目的是，就像卡特先生自己在演讲中说的，要把大量先进武器部署到亚太地区。我想说的是，在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今天，固守冷战思维没有出路，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中方对任何形式的“冷战”都不感兴趣，也无意出演美军方某些人士自编自导的“好莱坞大片”。但对于认识威胁或损害中国主权和安全的行为，中方一不畏惧，二是必将坚决应对。

　　中美在亚太地区拥有广泛的共同利益，面临共同挑战。双方合则两利、斗则俱伤。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最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最有利于本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发展。事实上，中美双方就建设性管控分歧达成过重要共识。希望美方与中方相向而行、加强对话、沟通与合作，努力构建中美在亚太积极互动、包容合作的关系，与地区国家一道促进亚太的和平、稳定、繁荣。

　　二、卡特鼓吹中美“冷战”期待中国自垮

　　(环球时报2016年5月27日)

　　据美国“防务一号”网站报道，美国防部长卡特25日在海军战争学院发表演说时，把美对中国的战略态势比喻成“宛如与前苏联持续近50年的冷战对峙”。他说：“这将是坚决、温和但强有力的长期对抗，很可能会持续好些年。”“我们的亚太再平衡不会浅尝辄止，而会长期进行。”

　　卡特还说，中美在南海的行动与反应不过是时代大格局中的一部分，他认为，中国的“内部逻辑”与社会终将改变，那时一切将会画上句号。

　　稍早卡特还曾说，美国军机与军舰在南海巡航只是更宏大计划的冰山一角，“亚太再平衡”远不只是执行自由航行权，而是外交、经济与军事齐头并进。

　　卡特的几次讲话大概是迄今为止美国在任高官对华冷战思维最全面的公开阐述。接受环球时报采访的几名中国学者认为，这些阐述在美国战略界、尤其是在美国军方有很强的代表性。美国会把60%的海空军力量调到亚太地区已是既定方针，中美关系中的紧张部分逐渐增加大概很难避免。这与中国在南海上是否扩大了几个岛礁的面积关系不大。

　　美国的压力要一直持续到“中国内部发生变化”为止，美战略界对中美博弈结局的设想是以苏联解体为版本的，美国将通过军事压力及“和平演变”促使中国发生导致“结束游戏”的改变，卡特的话证实了很多中国人的这一担心。

　　了解了美国鹰派的对华思维之后，中国该怎么办呢?或许我们首先应确信一点：中国是已经拥有战略自卫力、从而使美国不得轻举妄动随意冒犯的力量。中国有宽裕的能力守住国家安全的底线，美国无论采取多少遏制中国的措施，只要一丝理智尚存，就不至敢于主动对华全面开战。此外由于中国的巨大体量，美国也窒息不了中国的发展。

　　有了这一信心，我们就可以更加冷静地分析美国战略界不时涌现的遏制中国的冲动。美方阴暗的想法乃至主张无疑存在，但它被按照美苏冷战模式加以实施的条件几乎不存在。

　　美苏对抗发生在东西方大致隔绝的时代，今天的全球化则是既成现实和潮流。中美的矛盾比重虽在扩大，但两国合作面很宽，利益交织，比美苏对峙要复杂得多。冷战的斗法在今天未必使得上劲，将美国对华政策推向“军事化”并不符合美国全社会的利益。

　　但是中美面临长期紧张卡特可能没说错，美国对霸权的追求决定了“亚太再平衡”的长期性。亚太是最有活力的地区，中国崛起尤其使这里成为战略重心。美国的经济前途系于亚太，它的超级大国特权也要转到这里固守。由此带动的压力中国都需承受。

　　美国对华博弈目前主要在四个方向上用力，一是围绕中国的军事部署和盟友构建，二是TPP，三是“聪明外交”，也就是挑拨离间。第四则是保持对华接触，促使中国生变。

　　美国有全面军事优势，科技也高出中国一截，但中国的规模优势正逐渐显现，这是美国无法破解也最感烦恼的。美既不敢冒险寻求对中国的“速胜”，又生怕耗久了最终输给中国，同时对于耗到一半中国像苏联那样垮掉没有把握，因此有了战略焦虑。

　　有鉴于此，中国需要筑牢安全底线，在此之上则要防止被美国鹰派牵着鼻子走。我们对美要“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用合作面牵制对立面，让美国鹰派空发狠而难以下手，也不敢下手。

　　中国的工业化奋起直追，而且我们是十几亿人口的工业化国家，这不是可以被军事恫吓的对象，再多的航母战斗群派过来，对中国的国防潜力来说也微不足道。卡特和他领导的军队应当懂得这一点。

　　三、卡特在用大嘴啃食亚太和平的根基

　　(环球时报2016年5月30日)

　　美国国防部长卡特27日再次针对中国发表措辞激烈、强硬的演讲，他宣称中国正在“构筑一座自我孤立的长城”，采取“前所未有的扩张主义行动”。他表示五角大楼会把最精良的武器“全部”派到太平洋地区，包括F-35隐形战机、P-8侦察机，以及隐形驱逐舰等等。

　　卡特25日在向海军战争学院演讲时把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态势比喻成“宛如与前苏联持续近50年的冷战对峙”。他表示寄希望于中国的内部逻辑与社会终将改变，“那时一切将会画上句号”。

　　美军方高官连续宣扬美中对抗，并且将之类比成当年的美苏“冷战”，成为时下中美关系和南海局势的突出动向。中国高官从未发表过类似言论，美国军方似乎正在成为中美全面关系的破坏性力量。

　　中美关系的性质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整个21世纪国际关系的性质，美军高官对中国指名道姓地展示对抗决心，摆出一副要在战略气势上压倒中国的姿态，这是在用他们的大嘴啃食亚太和平的根基。

　　围绕南海问题各声索方存在严重分歧，但是在紧张升级的这几年里，各方从来都没有相互进行军事威胁，中国作为域内实力最强的一方，一直没有对越南或菲律宾说过：我们要把最先进的武器都调到南海来。我们坚持通过和平谈判解决争端的立场。维护南海和平是地区内所有国家的共同愿望。

　　美国的介入带来了南海问题军事化的新苗头。不仅美国的军舰和飞机来了，而且美国(或者是军方)要在南海地区遏制中国崛起的战略意图公开表达了出来。南海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时期，一些与领土纠纷毫无关系的元素和图谋被华盛顿塞了进来。

　　卡特的话是冷战结束以来中国所听到的最严重的威胁，它们验证了部分中国人对中美关系最糟糕情况的担心，那就是美国不仅有遏制中国崛起的愿望，而且它会真的那样去做。

　　五角大楼也许很愿意中美走向对抗，大国“冷战”对美国军方来说更简单，也更熟悉，而复杂的中美关系却有些让他们找不到自己的角色。一些美国人大概相信，美同中国拼军事比拼别的更有把握取胜。

　　美挥舞军事威胁的大棒吓唬不住中国，这一点已经无需多说。南海离中国这么近，莫说解放军可以用数量和距离优势抵消美军的装备质量优势，我们对在南海地区实施对美反威慑有充分信心。即使南海的军事角力对中国来说有困难，一旦美方逼我们这样做，我们有退路吗?

　　1999年美国领导的北约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炸醒了中国人。那一年是中国国防建设走进快车道的转折点。去年以来美在南海向中国施加军事压力，直到上周卡特用“冷战”“长期对抗”威胁中国，可以说再次深刻触动了中国人。

　　中国必须加快全面建设现代国防的步伐，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决不可存有任何幻想。中国一要做到让美方确信，他们一旦在南海采取针对中国目标的军事打击行动，必将付出美国无法承受的代价。二是中国要进一步建设全面威慑美国的能力，增加美国军事威胁中国的战略风险。目前美军高官对中国放狠话还是太随意了，美国社会很少感觉到那些将军在拉着他们一起冒险。

　　中国的工业总产值已经超过美国，尖端科技虽落后美国，但军事应用科技发展得并不慢，而且潜力很大。中国总军力与美国总军力的差距应该缩得更小，而在中国近海，解放军尤其应当获得针对美军的整体优势。这有必要成为中国的坚定目标。而且，这个目标是中国可以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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