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三大评级机构的把戏

西方三大评级机构的把戏

    

    近来，一场源自欧洲小国希腊的主权债务危机持续发酵，不仅引发了全球市场的剧烈动荡，还使欧元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近来，希腊、葡萄牙等国政府均表示，评级机构对其主权信用评级做出了不负责任的判断，对投资者产生了误导。  在这种情况下，欧盟被逼打响了高达万亿美元、史无前例的“欧元保卫战”。在这场惊涛骇浪的背后，除了希腊等欧洲国家自身举债度日的发展模式，还有国际三大评级机构的推波助澜。正是它们一再降低希腊等国信用评级的做法，将这些国家无情地推向了暴风眼…… 

                               信用级别如何评出

    标准普尔公司、穆迪投资服务公司和惠誉国际信用评级有限公司，是当前世界上三大鼎鼎有名的国际评级机构，通常被视为“金融市场看门人”。除了惠誉在纽约和伦敦都设有总部、并有着欧资背景外，其余两家皆为纯粹的美国公司。 
    以上三大国际评级机构都是“百年老店”，其中标准普尔的历史最为悠久，创立于1860年。1975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建立了“全国公认统计评级组织”，并制定了相关加盟标准。标准普尔、穆迪和惠誉三家评级机构获得认可，成为该组织首批会员，并因此逐渐成为国际上最具权威性的专业信用评级机构。 
    《世界新闻报》记者在登录三大评级机构的官方网站后发现，三家公司的业务与评级标准大同小异。以标准普尔为例，其长期债券信用共设10个等级，分别为AAA、AA、A、BBB、BB、B、CCC、CC、C和D。其中，长期信用等级的AA至CCC级可用“+”和“¬―”号进行微调；其短期债券信用共设6个等级，分别为A-1、A-2、A-3、B、C和D。 
    今年4月，标准普尔将希腊的长期和短期主权信用级别分别降为垃圾级的BB＋和B。这两个级别都可大致解释为，希腊的债务偿还能力比较脆弱，“持续的重大不稳定因素可能会令发债人没有足够能力偿还债务”。希腊的债务危机由此爆发。 
    按照评估对象来分，信用评级可以分为企业信用评级、证券信用评级、项目信用评级和国家主权信用评级等四类。以国家主权信用评级为例，由于要体现一国偿债意愿和能力，评级机构在进行评级时，除了要对一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趋势、对外贸易、国际收支情况、外汇储备、外债总量及结构、财政收支等影响国家偿还能力的因素进行分析外，还要考虑到金融体制改革等所造成的财政负担。 

                              “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在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爆发后，三大信用评级机构的角色格外引人注目，它们在评级时一些利欲熏心的做法遭到广泛质疑。 
    客户是三大评级机构的衣食父母，后者收入主要来源便是客户的年费及单个评级项目的收费。也就是说，评级机构一方面向客户收取评级费用，另一方面又把对这些客户的信用评估提供给投资者作参考。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评级机构有时为了留住大客户，而在评级上予以优惠的事情也就时有发生；而一些投资银行为了拿到好的评级，往往“货比三家”，挑选能给自己最高评级的机构。 
    本轮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前，美国房地产市场空前膨胀，对与房贷相关的抵押贷款证券进行评级，也就成了评级机构的主营业务。2002年以来，与次级抵押贷款债券相关的证券发行了1万多亿美元，三大评级机构为其评级的收入估计达12亿美元左右。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评级机构变本加厉地迎合客户。以往，美国非金融企业发行的证券很少有能得到最高“3A”评级的，但危机爆发前几乎90％的次级债都得到了这一评级。在“降格以求”的原则下，三大评级机构的收入从2002年到2007年翻了一番，达到60亿美元。 
    早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初，三大评级机构明显违背行业原则的做法就饱受诟病。据报道，在危机爆发前10余年，评级机构为华尔街制造出的大量“有毒”债券贴上了安全的标签，随后收取高额评级费。当金融风暴席卷华尔街时，他们又扮演了“持照杀手”的角色，向华尔街的心脏插入最后一刀。在2008年，美国国会为调查“金融海啸”举行的听证会上，穆迪一位经理级人士承认，“我们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来换取金钱”。 
    不仅丑闻频出，信用评级机构还总是反应“慢半拍”。法国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让•阿尔蒂说：“2004年以来，我们就知道希腊政府在弄虚作假。如果信用评级机构能早些作出反应的话，希腊政府也许能够行动得更早一些。”对于19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三大信用评级机构也被指未及时进行预警。 

                                 执行双重标准

    作为得到国际公认的国际评级机构，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常用不同的标准来衡量不同国家的信用等级，也是它们频频引起争议的重要原因。 
    比如，对于近些年来扮演国际经济增长“引擎”角色的中国，标准普尔给出的主权信用评级曾经10年不变地停留在“适宜投资”的最低限，倒下的华尔街投行倒是一直保持高级别信用等级。即使在最近曝出高盛涉嫌欺诈之后，三大评级机构仍然没有降低对高盛的评级。 
    2003年，德国施罗德政府对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说“不”。结果，包括德国最大的钢铁制造商蒂森克虏伯公司在内的一些德国企业信贷评级被标准普尔降至垃圾级，股价跌至历史最低。“巧合”的是，澳大利亚全力支持美对伊战争，标准普尔将澳外汇债务评级升至3A级。德国金融监管机构前总裁曾不满地表示，三大评级机构成为“不受约束的世界霸权”，并“主宰着全球市场”。 
    近来，希腊、葡萄牙等国政府均表示，评级机构对其主权信用评级做出了不负责任的判断，对投资者产生了误导。 
    对于以上这些现象，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宿景祥在接受《世界新闻报》记者采访时认为，三大评级机构被质疑可能有一定的政治因素，但无法否认的是，它们自身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新华社国际部财经新闻采编室副主任明金维告诉本报记者，这些与美国政府联系紧密的三大信用评级机构，曾通过其信用评级来帮助美国达到相应的外交、政治目的。

                        链接一：恶意信用评级使中国很吃亏

    在冰岛、希腊相继因主权债务信用被降级而陷入危机后，不少中国专家呼吁，应警惕国际信用评级机构对中国企业和主权信用的恶意评级，积极发展自己的主权信用评级机构。

                               压低“中国价值”

    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由于没有与中国经济实力相匹配的评级话语权，中国企业在国际评级中没少吃亏。比如，今年2月，三大国际评级机构之一的惠誉将中信银行和招商银行的个体评级从“C/D”级下调到“D”级（F级最低）。这是惠誉6年多来首次下调中资银行的评级，其理由是这两家银行去年贷款快速增长导致资本状况可能恶化。
    对此，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宣昌能曾回应说，中信银行和招商银行当前经营稳健，资本充足率符合监管要求，流动性状况和盈利能力较好，希望“包括惠誉在内的主要评级机构基于客观标准对我国金融机构作出公正的评价”。
    早在2003年，中国13家商业银行谋求海外上市之际，其信用级别均被评为“垃圾等级”，给中国造成了非常大的经济损失。2008年，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光大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在海外上市前需引进战略投资者之际，标准普尔等评级机构开始热炒所谓中国国有大银行的债务和坏账问题，把其信用评级评得极低。结果，包括花旗银行在内的一些国际金融巨头以低价购进中国银行的股份，从中大捞了一笔。
    2004年，当布什总统表示要通过国际压力迫使人民币升值时，穆迪当即表示将会降低中国债券的评级。

                           中国急需自己的评级机构

    虽然给中国主权信用和企业信用的评级不高，三大评级巨头却非常看好中国市场。穆迪、惠誉、标准普尔分别于2001年7月、2003年6月和2003年12月在北京成立代表处，并曲线“掌控”中国市场，分别入股中诚信、联合资信和中信证券等国内资信评价机构。
    对于中国在国际信用评级中屡屡吃“哑巴亏”，新华社国际部财经新闻采编室副主任明金维指出，当前的游戏规则是人家制定的。从长远看，中国必须提高在国际金融体系当中的话语权，发展自己的评级机构，从而摆脱别人的掌控。为此，相关企业要在业务、声誉、国际影响等方面“苦练内功”，同时政府也要在这方面加大支持。
    明金维认为，对于中国证券市场，在监管过程中今后可考虑不完全依赖国际评级机构，而是同时参考国内评级机构的评级结果，以扶持国内的评级机构。另外，中国还应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推动美国等国金融管理机构认可中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的评级机构。眼下，欧洲和中国的利益有一致的地方，中国可以考虑与欧洲联合。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也对《世界新闻报》记者表示，各国当前最应该做的，就是积极推动加强对国际评级机构的监管，尽可能迫使其在评级时持有中立、客观公正的立场。

                      链接二：美政府把“三大”推上神坛

    美国《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德曼曾说，“我们生活在两个超级大国的世界里，一个是美国，一个是穆迪。美国可以用炸弹摧毁一个国家，穆迪可以用债券降级毁灭一个国家。有时候，两者的力量说不上谁更大。
    不少专家认为，穆迪、标准普尔、惠誉，经过百年积淀，在市场上树立起一定的公信力，但能拥有如此“一言灭国”的强大影响，源于资者、债券发行人和各国监管机构对评级机构的严重依赖，同时也与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持分不开。
    1940年，美国颁布《投资公司法案》。根据该法案，金融机构在投资时只能对高质量的资产投资。而所谓“高质量资产”，是指达到“投资等级评定”中的“投资级”标准。1975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制定了“全国公认统计评级组织”的加盟标准，只有穆迪等三家机构入盟。该入盟标准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公平竞争，已经获得认可的三家评级机构在受保护的市场中蓬勃发展，后来加入该组织的评估机构都被它们分别吸纳或吞并。缺乏竞争的信用评级行业，自然无法避免地存在垄断经营、滥用权力、利益冲突等弊端。
    此外，美国政府还将保障“言论自由”的公民权授予三大机构，这使它们能够有效逃避因不公正、不合理、不科学评级而招致的法律责任。
    有了介乎市场私权与政府公权的独特权力，再加上不受追究的“言论自由”，也就不难理解三大评级机构为何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环球视野》2010年5月31日第294期，摘自2010年5月14日《世界新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