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是历史,也在今天
丑牛
今年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发生五十周年。在五十年、半个世纪里,发生了多少事件,大多被人淡忘。唯独文化大革命,始终是一个“热门”、“敏感”的话题。
1976年毛主席去世,对他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片非议。出之领导人之口的有:
“没有任何政治意义的一场革命”、“由领导人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的一场革命”、“十年浩劫,民族灾难”。
“伤痕文学”形成了文学史上特有的,延续至今的一大流派。
“世纪大审判”、“清查三种人”,以及随后而来的“整党”运动,有人称之为“要让文革断子绝孙”。
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随着“春天的故事”演绎出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形成了占人口百分之一的富豪,拥有全社会三分之一的财富:一边是摩天大厦拔地而起,一边是田园荒芜工矿倒闭。“文革幽灵”就悄悄而至。一有风吹草动,领导人就敲响警钟:警惕“文革幽灵” !防止“文革流毒” !清除“文革余孽” !
网上流传着一篇重头文章,由主管中央政策研究的领导人五易其稿写成,主题是“阻止文革再次发生”。似乎是为了证实这篇文章的真实性,由曾经的中央委员,主管过文化部的高官于幼军出面,在中山大学开讲“文化大革命”。主题十分鲜明:“错误的理论,荒唐的实践“。第一讲就开门见山:“我有任务,让大家自觉拒绝文革”。从题目就可看出于幼军先生来头不小。他以一颗耀眼的政治明星闪落,将以一颗文坛新星升起。哪知时不顺来命不济,触了一身晦气。卿哪知:
请看今日文坛域中,已非伤痕文学天下。一开讲就砸了锅。“文革幽灵”们从四面八方扑来:“谁给你任务?”逼得于幼军先生精心备课三个月、二十多万字的八部讲稿,并成一堂课,草草收兵。
为了避开穷追猛打,《环球时报》放了一颗烟幕弹,掩护于幼军先生撤离,发了一篇《社评》,题目是《围绕“文革”网上争论是泡沫化的》。读来也可笑,国级高官,五易其稿;部级高官三月备课,怎么成了“泡沫化”呢?此真叶公好龙耶?数十年来,人们画龙,张牙舞爪,十分凶猛,唯独眼睛难画。忽然,有人画出了眼睛,目曰:“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走资派还在走!”这眼睛一点龙就活了,原来这张牙舞爪是对着谁来的。有人一看这真龙活现,许多昔日绘龙诸君就惊呼起来:“此非龙也,乃泡沫也!”
中国今天的问题在哪里?是不是龙眼里的“走资派还在走?”且把一些时代热点问题摊开来看一看:
生产过剩,需求不足,供给侧改革 ——资本主义的必然
两级分化 ——财富向资本集中
吏治腐败——资本主义权力寻租,官商一体化
社会动乱 ——劳动者的贫困化
新的三座大山 ——医疗、教育、住房市场化
民族分裂 ——民族问题,归根到底是个阶级问题
党的信任危机 ——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变成了“全民党”
帝国主义威胁 ——和平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韬光养晦
这些热点问题炒了几十年,仍然是问题,而且有些问题还越解越严重,原因在哪里?谁也不承认“走资派还在走!”
为什么出现成千上万的上访大军?为什么每年几万起群体事件发生?为什么乌坎村两万多村民起来推翻“两委”?为什么通钢工人乱拳打死入主通钢的资本家?为什么太原警察扭断讨薪女农民工的脖子?为什么冀中星要在首都机场搞爆炸?为什么银川的建设者要纵火烧公交?…….可以一句话回答:对资本统治的抗争!
我想特别提一下最近发生的银川市公交车纵火案,肇事者马永平留下的“绝命书”,他的沉痛呼喊一直在我心中震荡:
这都是你们逼的,逼我活不成了。丁成定(建筑商)、黄老五(黑社会)、洪广镇政府,贺兰县政府。
你们看着我死,我也不让你们好活。(被)欺骗和(被)压迫的农民工兄弟们,我呼吁你们站起来,采取任何手段,为我们生存下去的权力(利)而斗争!我用五百年地狱的煎熬和五百年当牛做马的轮回,来做(作)为我行为的代价,但这能否引起政府和社会对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反思呢?
这不是一张活脱脱地血泪控诉——向走资派宣战的大字报么?马永平很年轻,没见过文革,很可能没听说过文革,没见过大字报,更没想到“走资派”。但他却走进文革的行列。
这就是“文革幽灵”徘徊在中国的社会背景。于幼军们想叫大家自觉拒绝文革,结果,他自己反遭“大家的拒绝”。
“文革幽灵”不仅在基层徘徊,也在社会上层徘徊,也在共产党内徘徊。
曾担任过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的邓力群同志,在文革期间,邓小平复出时,帮他写过反文革的“三项指示”文件,邓小平重新上台后,又参加起草了否定文革的《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当他察觉到否定文革的改革开放,将把中国引上资本主义之路时,就和党内走资派发生了冲突,他居然和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当面顶撞。
这次谈话的内容,他编入《十二个春秋》一书中。题目是《邓小平与我的一次重要谈话》,最要命的一句是邓小平讲的:“你想把我们党往左拉”。从此以后,他就离开了中央核心,编撰《国史》。实际上,他潜心研究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历史,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文化大革命的理论是正确的”。邓力群确实把党往左拉,党内的右派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老左王”。
王震将军也是当时中央核心的领导人,他是力挺邓小平出山的。但改革开放不久,他就不满党的总书记赵紫阳的西化路线,冲突发生在一部电视片上,赵紫阳上台不久,就批准播放宣扬西方资本主义文明,贬斥中华文明的《河殇》,电视片还没播完,王震就向赵总书记当面发难:“看了这个侮辱我们中华民族的《河殇》,我反对!”并且组织一批人来写文章批《河殇》,迫使这部电视片中间停播。
在一次中央领导人的会议上,他和国家主席李先念一起应和:“赵紫阳就是一个大走资派”。
临终前,他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倾吐肺腑之言:“将来我去见毛泽东时,我就要对他讲,你讲搞不好要改变颜色,过去我不懂,现在懂了。毛主席比我们至少要早看五十年”。
老一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原来对文革有异议,后来一一改变了观点,不少人还成为维护文革的先锋,如马宾、李尔重、李成瑞等,一直坚持反文革立场的,仅胡耀邦等寥寥而已。
“伤痕文学”也成为强弩之末。去年,当有人推出电视和电影大片——《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和《归来》时,受到广泛的批判和指责。
学术理论界也一反妖魔化“文革”之风,“反思文革”几乎主导了网络舆论平台,这引起了主流媒体的忧虑与不安。本文上述的《环球时报》的那篇社评,说的就十分露骨:“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中国社会集中反思文革的时期……社会保持当年反思文革的强度既不现实,也没必要。”
此话说的太不公平。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文革刚被镇压,是批倒批臭,哪来的反思?真正的“反思”是改革开放引起了社会矛盾和冲突之后,这次的“反思”是由于幼军们开讲“要大家自觉拒绝文革”、“文革是理论错误,荒唐实践”而引起的。让于幼军们诅咒文革可以,批于幼军诬陷文革就不行了,这是什么道理?!请看《社评》讲的道理:
“有关文革话题的敏感,往往是一些人出于现实的政治目的争论它,把这种争论作为政治影射或者用于现实泄愤才出现的。” “他们的姿态就已不再是历史学者的,而更像是政治鼓动家的。”
请问,国级领导写的重头文章,要使文革不再发生,部级领导开的大讲堂,说文革是“理论错误,荒唐实践。”就没有“现实政治目的”么!不是在影射着开国领袖么!他们是严肃的历史学者,还是跳梁政客!
“文革”成为热点话题,不是有人故意炒作,而是历史发展的客观存在,上届总理在两会上谴责“文革余孽”,是因为有了一个“重庆模式”的出现,提倡“唱红打黑”,很有点“文革”的味道。对“重庆模式”的争议,弥漫着中国的政治舞台数年。此次于幼军先生办“文革大讲堂”也不是空穴来风,是“文革幽灵”已经在中华大地徘徊。他的“任务”是“让大家拒绝文革”。没有大家接受,何来“拒绝文革”。
每年的“9.9”、“12.26”,人们为什么举行盛大的集会,参加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为什么对毛泽东的思念越来越隆重,因为毛泽东高呼“人民万岁” 毛泽东告诫共产党人:“我们决不当李自成!” 毛泽东发动人们起来造反:“打倒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人们也期盼今天的共产党人,举起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他们每天读报纸,听广播,看电视,分析中央发布的文件,解读中央领导人的讲话,“这是不是新的古田会议?” “这是不是又一次的延安文艺座谈会?” “这是不是第二次遵义会议?”
临到“文革”五十周年,网上纪念“文革”的文章,几乎是“一边倒”,于幼军们纷纷收起皮包跑路了。中美战略研究院总裁谭伟东先生写了一篇宏文《大历史,长时段之人类与世界宏大叙事下的文化大革命》,已发了一、二两大部分,不知还有第三部分否。在第二部分的结尾,对文革现实意义的分析,很是精辟:
“文化大革命意欲解决的问题,依旧存在,甚至远比文革时期更加尖锐地摆在中国和世界面前。而人民的直接政治经济与文化经验和理论成熟则要远远好于当年的文革时期。”
1976年,文化大革命进入第十个年头,毛主席重病缠身,他把一些领导同志叫来,向他们嘱托:
“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了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件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不好就得‘血雨腥风了’。”
《毛泽东传》的主编们在这段话后写了一段评论:“他把文化大革命列为自己一生当中做的两件大事之一,显然是不适当的,也不符合实际。但可看出‘文化大革命’在他心中分量是多么重。明知对这场大革命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而他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怎么交这个班?毛泽东不能不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显然,主编们对毛主席这段话是持否定态度的。否定“文革”,也否定“文革”能交班。
《毛泽东传》是2003年出版的,那时改革开放正如日中天。13年后(2016)再回眸,“文革幽灵”已在中华大地徘徊,“深深的忧虑不安”的恰是那些于幼军们,他们惊呼:“文革来了!” “请大家拒绝文革” !
“文革来了!”在凋敝的田野上;在倒闭了的工矿里;在千千万万上访的人群中;在连年讨薪的农民工队伍里;在罢工游行的行列中;在黑监狱的血腥里……
老兵丑牛
2016年1月25日
于武汉·东湖泽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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