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幸福”与“尊严”

     温家宝总理在今年春节团拜会上语重深长地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温总理的这段话在广大网民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并纷纷撰文见仁见智地畅谈了自己的感受和见解。尤其是讲话中的“要让人民生活得更有尊严”的目标更是令人振奋，引起公众和媒体的高度关注。

 

有人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尊严也要遵守价值规律。只有在加速发展经济的同时，尽快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才是让人民生活得有尊严的保障。”《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则表示，温总理的这段话表露了“中国高层在国家发展的最高思想、理念，或者说最高的国家发展哲学方面发生的一个非常微妙的变化。”本人不敢苟同前者的观点，而基本认同后者的评论，虽然它的表述比较朦胧和含蓄。

 

笔者认为，“幸福”和“尊严”就其本质属性而言，都是人的精神层面上的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心感受（或称之为“感觉”）。两者不同的是，“幸福”一般是指在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的企求均得到充分满足后所产生的一种主观感受。如果只有其中一个方面的满足而产生的幸福感，应该说这样的“幸福”是不完整的。而“尊严”则是一个人的崇高品格和气节所赢得的公众的景仰和尊敬，是他人因之而产生的一种客观感受。古有殷代伯夷、叔齐兄弟俩“宁死不食周粟”的传说；今有抗战时期梅兰芳大师蓄须明志，誓不为倭寇演出的义举，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维护自身品格和维护民族气节的尊严。再如“士可辱而志不可夺”的“志”，无非也是指品格气节的尊严。一个人或一个民族有无丰厚物质享受的幸福，与其贫或富的经济地位有直接联系，但有无精神满足的尊严，则与贫富没有任何必然的因果联系。贫或富都同样不能保障一个人或一个民族是否有尊严，即便实现了“共同富裕”，也并不等于人人都有尊严。诚然，尊严的存在离不开一定的物质基础，任何人只有在充分享有生存权的前提下，才能谈得上活得有尊严。但是，物质经济上的富裕并不能自发地产生精神上的尊严，只有精神上的品格和气节才能赢得精神上的尊严。物质的东西要靠物质的手段去创造或消灭，精神的东西则要靠精神的手段去培育或革除，这与马克思讲的“批判的武器不能替代武器的批判”是同一个原理。至于“在市场经济背景下的现实生活中，往往越是有钱有权的人就越是有尊严”之说的“尊严”，其实只不过是某些人对有权有势者的阿谀奉承，绝非我们所说的品格气节意义上的尊严。

 

其次，“尊严”是金钱买不来的无法用价格衡量的东西，它的“价值”也绝非市场经济意义上的价值，更不是可以进入流通领域受价值规律制约进行等价交换的商品。因而，“尊严也要遵守价值规律”的观点是不能成立的。

 

对于上述温总理的讲话所表露的中国高层在国家发展的最高思想、理念上的一个“非常微妙的变化”，我的理解是，我们的执政党和中央政府致力于改善民生的工作目标，今后不仅要继续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在物质文化生活层面的需求，让人民得到更多的实惠，同时还要进一步满足更为重要的人民在精神生活层面的需求，让人民活得更有尊严，从而享有真正完美的幸福。正如胡锦涛总书记说的，要让人民感受到一种体面的劳动。所谓“体面“的劳动，也就是有“尊严”的劳动。然而，任何事物的变化发展都离不开一定的主客观条件。人民的尊严不是政府所能赐予的，要实现中国人民梦寐以求的这个美好的愿望，则必须具备不可或缺的主客观两个方面的基本条件。

 

常言道，“德高望重”。只有“德高”才能“望重”，对一个人而言是如此，对一个民族而言也是如此。就一个民族的品格气节的主观条件而言，要想让人民都能活得有尊严，首先必须从整体上提高我们的国民素质。有史可鉴，一个自身素质低下的民族，即便他们的国家再富有，也未必具有受世人景仰的尊严；反之，一个品格气节超人且能世代传承的民族，即便他们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国度，也未必没有尊严。所谓“人格的魅力”，其实也就是为人的品格气节所赢得的社会与公众的尊重。凡不受他人尊重的人，更谈不上有什么做人的尊严。

 

就民族尊严的培育离不开一定的客观条件而言，首先离不开一定的物质基础。古人云“仓廪实知礼节”，民以食为天，首先要有饭吃，然后才能讲究做人的礼节。如果一个民族贫困到住无所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连生存权都没有保障了，还能奢求活得有尊严吗？就这个意义而言，温总理所说的“新的一年，我们要更加努力工作，切实解决好民生问题”，也就是要解决让人民活得更有尊严的物质基础问题。其次，要有一个驱邪扶正弘扬正气的舆论氛围和一个公平、公正，切实保障公民基本权利的社会环境。在一个盛行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有后台有背景就有“尊严”，甚而以贫富作为衡量一个人是否有尊严的标准的“舆论”氛围中，在一个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无视人权的社会环境中，想让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平头百姓（特别是社会弱势群体）都能活得有尊严，无异于缘木求鱼。

 

“路漫漫兮修远”。看来，“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的理想得以实现，无疑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历史使命。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共和国的总理现已将完成这个历史使命提到中央政府的重要议事日程。只要中央政府的决心不变，只要人民为之奋斗不懈，这一理想就一定会实现，也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