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权还是要兽权
作者：刘植荣
（《人民日报》2011年1月5日第18版采用本文观点）12月10日是“世界人权日”，中国人似乎忘记了这个节日，更让人蹊跷的是，中国是《世界人权宣言》的签字国，可一些网站竟把“人权”当作“敏感词”屏蔽了。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虐兔女”事件，众多媒体连篇累牍地谈兽权，好事者也犹如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又蠢蠢欲动，忙着给动物立起法来。我感到，中国社会是不是出了问题，不问民生问畜生，人权免谈，兽权却津津乐道。
法律的主体是人，是对人的行为的规范，强调的是人的权利与义务的统一。同时，法律尊重人的自主性，允许人在个性和偏好上存在差异，也就是说，不能用法律规定什么是宠物、什么可吃、什么不可吃。因为人人有自己特定的宠物，有的爱狗，有的爱兔，有的爱鸟，有的爱鱼，2009年7月12日，我到喀麦隆总理费利蒙·扬家做客，这位总理家竟养着鳄鱼和蟒蛇作宠物。
立法的原则是普遍性和公平性，要给动物立法，必须“法律面前，兽兽平等”。一些所谓的动物保护者把动物分成三六九等，一边吃着生猛海鲜，一边喋喋不休地叫喊“众生平等”，这和齐宣王“杀羊代牛”别无二致，是假仁慈。
说狗是人类的朋友，牛马对人的贡献更大，将士骑着战马疆场杀敌保家卫国，牛儿在田野上辛勤劳作养活人类，不让吃猫狗，让人吃牛马，似乎从道德上说不通。猪的嗅觉比狗的还灵敏，一些国家的警察用猪破案，猪为人类伸张正义、惩罚犯罪，吃猪，似乎良心上也说不过去。人仅凭个人私利而杜撰出个法来，把某些动物划到宠物阵营，把另一些动物划到可食阵营，这既不人道，也不兽道。
人始终处于万物的最高等级，主宰着地球,正如莎士比亚所说，人是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故此，任何法律体现的都是人的意志，而不是兽的意志，其实，兽也没有意志。
法律体现人的意志，就是以人为本。《论语》中写道：“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孔老夫子家失火，他跑回家问伤着人没有，而不问伤着马没有。11月15日，上海一大楼失火，消防队员冲到楼内去救人，而不是去找猫找狗。2009年，英国18岁少女罗宾·凯尔尼接受猪心脏移植成功，牺牲了猪的生命，延长了人的生命。这些都是“以人为本”思想的具体体现。如果有人认为人与动物是平等的，那谁能做到家里失火先救狗后救人，把自己的心脏取出来延长猪的生命？
给动物立法，离不开禁食某些动物。饮食是种文化，它与一个民族的传统和宗教密不可分。中国有56个民族，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等多种宗教，不可能用一部法律把所有这些民族和宗教的饮食文化整合到一起。伊斯兰教、东正教和犹太教教徒不吃猪、狗、驴、马、骡等肉，佛教徒不吃任何动物，纯藏族禁食鱼和鸟，满族禁食狗肉，朝鲜族就喜欢吃狗肉，北方人不吃猫肉，南方人就喜欢吃猫肉。带着个人偏好规定13亿人吃什么不吃什么，势必引起宗教、民族之间的歧视与冲突，破坏社会和谐与稳定。
《反虐待动物法》（专家建议稿）提出，杀只狗猫要处50万元的罚款并监禁。中国一条人命才20万元，一条狗命顶两条半人命，人不如畜生，这种荒诞的立法不但侮辱了国民，也必然会遭到国际文明社会对中国人权的嘲笑与指责。再有，中国每年有4000万人被动物伤害注射狂犬疫苗，有3000人死于狂犬病，人受到动物威胁时，不去保护人的权益，倒把动物关怀得无微不至，让兽权超越人权，这是反人类的行为。
那些歇斯底里地声称“爱动物”的人其实天天在虐待动物。鸟儿的快乐在天空飞翔，而不是关进笼中；鱼儿的快乐在大海遨游，而不是囚在缸里；狗儿的快乐在田野奔跑，而不是套上狗链。试想，假如有一种比人还高级的动物，把人关进笼子、拴上链子，供它们取乐、玩耍，那人会快乐吗？
所以，如果是正人君子，如果真爱动物，如果认为“众生平等”，就不要把动物囚在家中，强迫动物遵守人的习性，而要把动物放生，让动物按照自己的习性去生活，同时，还要做个素食者，不要食用任何动物。
要知道，实施法律是要消耗公共资源的，假如中国通过《反虐待动物法》，那至少要增加200万警察、法官、法医、检察官等司法人员来实施这个恶法，要盖更多的派出所、法庭、法医实验室、检察院、监狱，按平均每人每年消耗20万元算，这就需要全国人均每年缴纳3000多元的动物福利税。请问，在中国百姓生存权、生命权、教育权、话语权等权益还没得到充分保障的情况下，征收动物福利税，你同意吗？
总之，公民有“爱什么动物、吃什么动物”的自决权。立法要先人生，后畜生。拿人民俸禄的人要多思考人的福利，多干点人事儿。
孟德斯鸠说得好：体现人的理性的法律才是治国的根本。（本文发《新金融观察》2010年12月20日第08版
作者博客：http://blog.sina.com.cn/zhi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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