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晨：富人有钱，穷人有爱

夏雨晨：富人有钱，穷人有爱

夏雨晨

4月21日，在浙江嵊州打工的贵州农民工杨光荣骑电动车上班，路过长乐镇福全村姚姆山自然村路口时，一不小心撞上了80多岁的老太太陈水何。老太太经抢救无效死亡。陈水何的三个儿子悲痛之余，得知肇事者是个农民工，决定放弃民事赔偿，他们甚至主动替肇事者求情，减轻处罚。杨光荣最终被判入狱一年，陈水何大儿子傅纪余对他唯一的要求是：出狱后到老母亲坟头烧烧香，“虽然她83岁了，但身体很好，这样死了，我还是很伤心。”“都是农民工，不容易，何苦为难他呢？”7月5日，傅纪余对本报记者说。（7月11日《齐鲁晚报》）

这则新闻带来了视觉和心灵巨大的冲击。原来此文构思的角度是“阶级感情才是最无价的”，因为我寻思傅纪余此举，绝非单纯大众认同的善良和淳朴。如果就是一句“善良和淳朴”可以诠释他的义举，那么，若是一个富豪撞死了自己的母亲，他也会同样如此谦让吗？我想不会。因此，傅纪余的“决定放弃民事赔偿”，更多的是来源于对同为贫困阶层的杨光荣的一种深深的同情，而这个同情又源自千百年来所积淀的阶级感情。

之所以不再用“阶级感情”来标题文字，倒不是怕在“阶级”被荒废的岁月里，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而是因为“阶级”的概念其实很中性。比如说，资产阶级也是一个阶级，但他们的阶级感情，就决不见得会情义无价。在他们的字典里，情义实在是很奢侈的东西，在他们的情感牵连中，除了利益交换，就是利益欺诈。我想这些该不需要我再拿出什么佐证，因为这既是由资本的本质决定的，同时又在我们身边上演了一幕幕活剧：因财富的差异，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更遑论其他了。

因此带出了本文的主题：富人有钱，穷人有爱。

一帧照片，勾起人们极大的震撼。这是一栋什么住房啊——茅草顶，泥土身，四周还用木桩撑着，摇摇欲坠——这就是傅纪余一家的栖身之所。可以说，傅纪余是穷的不能再穷的了。然而，就在这个贫穷的背景下，就在丧母的伤痛中，他却依然能保持着那份良善的清醒、那份纯朴的执着，我们由此看出他的爱是多么的博大。而这些带给我的更深的思索是：傅纪余一家，绝对没有被金钱所击倒，在这个泥土小屋里，散发着的，全是爱的芳香，而丝毫没有铜臭的熏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需要相互慰藉，相互搀扶。一如杨光荣和傅纪余，如果杨光荣撞到老人以后逃之夭夭，或用什么“激情撞人”之类来搪塞自己，我相信傅纪余绝不会就此生发悲悯之心。在这里，杨光荣有爱，他并不因为自己的贫穷而放弃爱的坚守；傅纪余也有爱，他并不因为自己有了发财的机会而大肆敲诈。穷人之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之余，爱心也被金钱迷乱，更可怕的是爱心被迷乱之后，穷人之间的相互排斥和相互鄙夷。我想，只要穷人联合起来，在贫穷中寻找心灵的归依，在高尚中折射对富人的鄙夷，这个世界的境界，将会大不相同。

穷人自可以在穷的天地里享受贫穷的乐趣。知道富人为什么这么荣耀吗？其实这个荣耀，全是大众给的。本来，富人有钱，他们尽可以去构筑自己奢华的天堂，但如果我们不稀罕，他们也只不过是锦衣夜行而已。但穷人们却同样可以在清贫的世界，自得其乐。人生在世，餐不过两碗，睡不过方寸，又何必那样疯狂地蚕食、掠夺、剥削别人乃至大众？就算某某教授赚了4000万，就算某某名人有私人飞机出席一台晚会花费百万，又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他们心中只有自己，大众的心里又何必牵挂于他们？

并非因此仇富，也知道创造财富远比坚守贫穷要先进得多的道理。但是，这里所要真正表述的是：人生在世，富足固然值得追求，但贫穷却并非那么可耻。如果我们能够在富的龌龊和穷的高尚的天平上，能多一点修正和自省，富得问心无愧，穷得光明磊落，那才是一片纯净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