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周末,土耳其突发军事政变,从碎片化的信息看,土耳其政变的起因纷繁复杂。这种复杂性不仅在于其国内政治的复杂,还在于地缘政治的复杂。土耳其国内政治矛盾复杂,政治派别之间的斗争长期尖锐,且总统埃尔多安的合法性也遭质疑。作为政坛老手,埃尔多安逐步将弱势总统转变为强势总统,政治上的博弈激流涌动。从种族矛盾看,土耳其先民主要是突厥人,历史上这儿曾是奥斯漫帝国,疆域延伸到北非和欧洲,埃尔多安上台以来,一方面在国内镇压库尔德人,一方面一直谋求地区大国的野心。在宗教问题上,土耳其人的大多数属于逊尼派,在伊斯兰两大派别的矛盾中,土耳其很难独善其身。在文化上,土耳其处于诸多文化交汇的冲撞处,长期以来,国内世俗化与宗教势力的矛盾冲突斗争不断,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具有伊斯兰宗教背景。在国际上,土耳其也是最先与以色列发展关系的国家,也曾一度与邻国叙利亚、伊拉克发展良好关系。但自埃尔多安上台以来,土耳其外交政策发生大转折,与周边国家摩擦不断,关系一度恶化。这与埃尔多安的政治野心和趁火打劫的政治行径分不开,无疑如同点燃了存放爆竹的仓库,原想火中取栗结果变为引火烧身。在安全上,土耳其倒向北约,其还是一个北约成员国,在政治和军事与美国和北约走在一起;但土耳其不是欧盟成员国,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政党正值金融危机中发展起来得以天时,又因在其执政下经济得到发展和国民收入得到增长,取得人和,但受全球性经济危机拖累,埃尔多安政府又遭受“四面夹击”,经济改革难以实施,所以竭力申请加入欧盟,然入盟道路并不顺利。
中东乱局是大国背后博弈的产物,土耳其作为具有地缘政治影响力的地区大国,也深陷泥潭。一方面,宗教化的埃尔多安政府倨傲不驯,与美国和北约产生间隙和矛盾。另一方面,又因难民问题和作为欧洲在中东乱局的东部屏障需要土耳其,使得彼此关系纠结。尤其是埃尔多安政府的宗教化,导致各种矛盾的加剧,他支持埃及穆兄会,无疑触及了埃及新政府的核心利益;他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必然与叙政府交恶,叙利亚乱局与其国人反对势力甚至是敌对势力纠集一起,安全问题必然严俊。尤其与极端势力也脱不了干系,俄罗斯指责埃尔多安政府支持IS不是空穴来风,两国交恶并击落俄战机,大国俄罗斯的反击也是极具震慑力。此外,土耳其政府一边支持他国的反政府组织和利用极端势力,一边却自己国内的反政府组织库尔德工人党也搞不定,还反遭恐怖袭击,可为道义尽失。矛盾的积累,也会有暴发点,所以,土耳其的政变也是矛盾积累的产物。
土耳其此前曾发生过四次政变,但这次政变的领导者是谁却不知道。所以,土耳其留学生、上海交通大学国际关系博士生唐马思认为:“可能是自导自演的政变。因为这此政变与此前发生的政变很不同。因为政变首先会逮捕国家高级领导人,总统、总理或部长,但这次连一个部长都没有。”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因为,在国内矛盾复杂的情况下,无疑可以转移矛盾焦点,埃尔多安借此可以清洗军队中的异己,消弱军队对政府的影响力,为构建强势总统创造的机会。另一方面,可以借此进步打击自己的政敌和反对派,土政府要求美国引渡反对派宗教人士费特胡拉居伦,指责他在幕后策划了这次政变,这也是一种迹象。但不论是不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政变投降的士兵遭暴打致死,却是反映了在政治上的报复、种族上的清洗、宗教上的排挤、情感上的发泄,这也说明,被扇动起的民族仇恨和宗教矛盾是很可怕的,对社会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玩这场火的人也必定会烧到自己。
单从一次政变看,对革命也是有借鉴的。就革命而言,在本质上看,就是一个政治主体推翻另一个政治主体的斗争。关键在于革命的主体是谁,它代表了谁的利益。革命有广义的解释,指推动旧事物向新事物质变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讲,就有革命与反革命,正义与反动、前进与倒退之分,成为对立的统一体。从狭义上讲,就是对某一事物的变革与否定,它有社会革命和政治革命。在这个意义上讲,今天的土耳其政变也是一次革命,且也需要一场革命,因为一个经济发展、国家相对稳定的地区大国,因其执政者的政治野心和集团利益,导致国家陷入动乱和危险。也正因为这次政变没有明确的领导者和政治组织主体,说明这次政变有一定的自发性,且在一些地区还得到了民众的支持,也反映了社会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政治诉求。这次事件,是政变也好还是革命也好,是暴动也好还是起义也好,站在不同利益集团的角度,褒贬必然不同,但其对研究社会问题有启示的意义。
从国家管理讲,一个为一己私利的政客、政党或集团,必然为遭到反对,引发国家矛盾;一个利用民族仇恨和宗教矛盾达到自己的目的,必然引发社会动荡和混乱;一个为实现政治野心而对邻国图谋不轨制造冲突的政治主体,必将为自食恶果。对于这次政变而言,其失败的根源在于:一是没有坚强的组织领导和明确的政治目标。二是时机把握不对,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师出无名,丧失道义的制高点。三是斩首没有成功,程序没有控制好,行动没有统一指挥和协调。四是地点不适合,首都民众反对政变,所谓地不利,人不和。五
是对现代通讯手段作用的认识严重不足,在信息战中的惨败而导致整个军事政变的彻底失败。
从国际棋局看,如果土耳其政变成功,不论其将来的政府是怎样的立场,对美国的全球政策和北约肯定是沉重的打击,至少一个亲美的政府将不会长期座稳,因为美国就是破坏国际秩序的罪魁祸首。所以,政变的成功对国际秩序的重组是有好处的。如今,政变被挫败,埃尔多安政府还想借此来谋求自己的政治野心而不反思反省,土耳其的未来恐难安宁,政治上的清洗只会把矛盾更加推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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