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将倾——写在ofo倒闭之后

ofo的倒闭，移动互联网行业的下滑，2018年中国经济的萧条，都不过是一出宏大历史舞台剧的开幕而已。大厦将倾，真正的暴风雨快要来了。

　　壹

　　2015年，那是一个冬天。北大毕业生戴威已成功地将“小黄车”推广到母校，那时，ofo共享单车还采用机械锁，不少学生深谙开锁之道，只需听声扭动密码轮盘，便能空手解锁，实现免费骑行。

　　2016年底，共享单车行业已经遍地开花，除了ofo和摩拜之外，还有几十家野鸡牌单车成立。它们在资本的助推下不计成本地扩张，高歌猛进。资本当时的信条是：盈利无所谓，迅速占领市场才是唯一重要的。即使行业巨头膜拜，每月亏损也在数亿量级[1]。

　　2017年，短短的半年时间内，20多家共享单车已然倒闭。彼时，曾红极一时的小蓝单车CEO李刚隔山跨水地从美国向用户们发来“诚挚的道歉信”，对挪用用户的巨额押金，只能表示深深的忏悔。

　　2018年，又有数十家共享单车倒闭。美团入主摩拜，阿里大力扶持哈罗单车，垄断时代，只有依附巨头才能生存。ofo的戴威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始终谋求独立发展，自然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2018年12月20日，ofo排队退押金的人数已经超过1200万，共享单车行业的开拓者，苦苦支撑了一年，最终还是被宣告死刑。

　　资本的力量多么神奇，一个全新的行业，从自由竞争到垄断，从需求不足到全面过剩，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而打扫战场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

　　贰

　　死去的ofo背后，是一个日趋衰落的移动互联网行业。

　　依托智能手机和3G技术的应用，中国移动互联网大约在2009年兴起。从2009年至今的这十年，我们见证了太多互联网产品，社交软件、移动支付、电商、短视频，不断有新的APP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当多数人凭直觉认为这个行业还充满勃勃生机的时候，移动互联网的帷幕已经快要落下了。

　　2018年第三季度的移动互联网行业报告显示，巨头普遍负增长了，很多做的还不错的，也不过是0增速了[2]。这个行业已经饱和，移动互联网的用户数到达了顶峰，充斥着生活的APP已经太多了，人们在智能手机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这个行业已经过剩了，没有太多增长的空间。

　　图1：智能手机出货量负增长

　　图2：抖音，快手，西瓜视频等巨头负增长

　　对资本而言，无法增殖意味着死亡，而一个已经负增长的行业是没有希望的行业。今年以来，我们见证了腾讯的股价下跌20%，王者荣耀的用户数目腰斩。我们同样见证了互联网行业的一波裁员和缩招的浪潮。

　　图3：几大互联网公司裁员

　　图4：互联网行业缩减招聘职位

　　移动互联网行业，用10年的时间，走完了从无到有、从自由竞争到垄断、从短缺到全面过剩的历程。对资本而言，移动互联网行业已经衰老，剩下的就只有清场了。

　　叁

　　衰老的移动互联网行业，不过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经济大国的缩影。

　　这个经济大国，用40年的时间，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用自己的工业产品占领了全球，创造了数十年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奇迹。然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依然是市场经济，怎么可能只要市场经济，而不要它的另一面，即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呢?

　　2008年，面临国内的生产过剩和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中央政府出台了四万亿的刺激计划，通过超发货币和政府举债，投资几乎不盈利的基础设施建设来拉动经济，这针兴奋剂，维持了中国经济几年的高速增长，但也很快地带来了更为严重的生产过剩。潮水过后，裸泳的人才会显现出来，今日的中国，不得不吞下四万亿刺激的苦果。

　　2016年，全行业的生产过剩已经使得实体经济苦不堪言，共享单车正是在资本疯狂追逐全新增长空间的过程中应运而生，资本每进入一个新行业，就以史上最快的速度把这个行业搅得过剩，留下一地鸡毛而去。2018年，再没有令人惊奇的新行业了。去杠杆的风暴如约而至，于是我们看到了p2p天雷滚滚，我们看到私营企业的哀嚎，我们看到了大规模裁员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