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院子里
有一块长方形空地
局里用冬青在四周围了一圈
并在里面栽上一行行月季
由于长期没人管护
草越长越多，越长越多
以致把花都遮住
即使有几棵冒起来
也很瘦弱，没有一点精神
局领导看到后
大声责问我们这些住户是干啥吃的
挥汗如雨干了两天
才将那些草彻底清除
一朵朵月季
像是又从地里突然钻出
各种各样颜色
风吹过来
仿佛一群幼儿园的孩子
在翩翩起舞
我一边把草抱到垃圾车里
一边想
没有人撒种
这些草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人上化肥
为什么能长得那么高，那么茂盛
没有人递梯子
为什么山峰、屋顶也能爬上去
似乎只要有一丝丝空隙
它们便可见缝插针
尽管看不见，摸不着
我还是感到
脑袋里，眼睛里，耳朵里，鼻孔里，肚子里
都长满了草
不然，为何我整天
闻不到生活的香，听不到生活的乐
看不到生活的美，感不到生活的暖
总觉得空落落的
瞧一瞧，皮肤上的汗毛
多像草的梢头
用剃须刀能刮掉么
蹩爪老太
蹩爪老太家住村头
夹在前后排人家中间
孤零零的被许多棵洋槐树遮着
他是一个五保户
小时常见他穿一件长衫
风一吹，后面的带子
像尾巴一样翘起
我便会悄悄跑过去将带子拽住
见他回头就跑
他一转身，我又将带子拽住
为此他常骂我是混账龙
三年级学校号召学雷锋
我第一个想到他——
迈出猫的脚步怯生生向他家走去
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笑着把我邀进屋
墙上都已经被油烟熏黑
抗战时，打老蒋时
地方游击队经常在这里汇合
还曾发生过战斗
无意中改变了对他及那间屋的态度
常帮他搬柴提水
更多的时间是趴在他膝头听他讲故事
当时那情景
不认识我的人看到了一定以为
我是他的亲孙子
村中那条小河
妇女在光滑的青石小桥上
一边说笑，一边洗衣服
长长笑语犹如落在水面上的
肥皂泡沫，久久不肯散去
我们就像一只只青蛙
一时跳到岸上，一时跳到水中
凉爽的水流仿佛干净柔软的毛巾
擦拭身上一冬留下的尘垢
一群群家养的鸭子
在水面静静游曳，寻找食物
不时发出嘎嘎嘎嘎的叫声
似在说话，又似在唱歌
有了责任田后，被一家家
填掉了，当作翻晒谷物的场使用
但它一直在我的心中
不时泛起碧绿碧绿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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