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是这里的棚户房,面积约20平米,昏暗狭窄,菜架挨的也很近,通道过人很不方便。里面有各类菜蔬、新鲜和催熟水果,有调料、米、面,还有几坨五花肉。主人是一对夫妻和年近80的老头。男的每天进货、送货和卖货,女的时常替换男的轮休站台,更主要的是监督看好卖品,老头负责迎客或清理杂碎。女主人每每说道那年春节前,路人偷了他家四个冻猪蹄,很是痛心。这对夫妻有四个孩子,就地两个老家两个,大的在当地念高中,二的念初中,三儿和四儿在老家念小学。都知道他们是江苏徐州乡下人,口音和山东也就是鲁南相近。10多年前举家来东北谋生,村里的几亩地交给了亲人管理,也就是包了出去,每年能收回百来块。他们靠卖菜,在当地买了一套廉价二手房,也算有了安生。
临近中午下班,我顺便来这里买点菜。还好,只有女主人在站台,男的忙了一大早和一头午正在补觉。因为是午饭时间,菜场里已无人光顾,不像每次那样很拥挤。我只要了两块豆腐和一把小白菜。女主人和我们这些常客很熟,看我买的东西不多,就说“你们两口也吃不多啊,孩子毕业了一定也有个好工作呢?”。我说“哪里啊,工作都得自己找,找不到就要吃父母的了”。“你们那时候大学毕业就有工作吧”?女的问。我说“是啊,国家包分配”。女的说“这多好,你看现在像我们这样的多犯愁啊,孩子多了养不起,书也念不起。老家还有两个呢,实在不行就不念了”。我说“为什么,不是义务教育么,怎么还念不起”?她说“现在情况可坏透了,不敢得病啊,得病医院就往死了要钱,我们一个老乡人死了还在忙着给医院还账”。“念书也一样,说是义务教育,钱一点也不少拿。学校天天要钱,前天两个孩子每人交40,昨天又要每人交50”.我问“都是什么钱”?“保险”女的说。我问“保险也应该有个名目啊,怎么交这么多次”。“谁知道,孩子真要出了事儿,一准是一推六二五根本不管你,保险是什么?就是要钱”。我说“也不会总这样吧”?“谁说的?还有订书费,每个月都要订,40多元,孩子也不爱看白扔在家里”。我问她“那你觉得以前活的好呢,还是现在活的好”?“当然是以前了”女的不加思索地回答。之后话匣子彻底打开,像机关炮一样连珠放,躲也躲不及。也许是因为午间客人少的缘故,话题马上又转到她的家乡。“我们老家那里的村干部坏透了,就是地痞流氓啊,我公公快八十了,国家规定每月70元钱补助,村干部就是不给,如果想要就得先交钱”,我问“上面给的补助怎么反倒还要交钱”?女的说“一年也就800来块钱,村干部非要从中扣200,你和谁讲理去”?村里的事儿刚说完又说县里。“我孩子转户口,盖个章就得交500元还要加两条烟,你说多缺德,我们挣点钱多难啊,他们张口就是500,如果毛主席在的话他们谁敢?”。我看她有点激动,还有后续话题,再说我也该吃午饭了,想马上终止她的思路,再顺势溜走。便脱口说了句“有这么厉害吗,这不比过去的国民党了吗?”。正是这句问引来了她最后点睛,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她说“比国民党那时候还坏,国民党那时候坏还有共产党去收拾他们,有给咱老百姓出气的人。现在这帮人坏到家了,没有人管啊,哎!”。话到此,我无言以对,冒我一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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