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3远离道德批判的青楼文化
辛若水
(一)伦理纲常之外
其实,青楼文化本身,就是远离道德批判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以道德批判的眼光来对待青楼文化,恰恰是最不道德的。如果道德本身不能够消灭娼妓制度,那它就没有资格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我们知道,道德批判在面对青楼文化的时候,既没有对人性的关怀,也缺乏对人之命运的同情;相反,它不过在那里对弱者喑呜不已。而这样的道德批判,必然走向道德的伪善。我们讲青楼文化是在伦理纲常之外的,首要的一点就是指青楼女子是天然地被屏弃在礼教之外。也就是说,社会对于“正派”妇女所制定的一套扼杀人性的伦理规范——即所谓妇道,无需妓女来遵守。亦即因为妓女不为伦理纲常所约束,所以她们反倒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相对的优越性,即获得了某种自由。可以说,女性的自由,恰恰是自由的男女关系的基石。那么,女性的自由,拥有什么样的内涵呢?我想,一方面是指女性摆脱了伦理纲常的束缚,可以自由地展现女性的魅力;另一方面,女性摆脱了家庭的束缚,可以面对更为广大的社会。我们可以看到,在青楼女子,确实做到这了这两点。首先青楼女子可以自由地展现女性的魅力,而不必顾及所谓伦理纲常。当然,作为锁链的伦理纲常被斩断了,并不意味着青楼女子失掉了内在的道德感。相反,在青楼女子,不只拥有内在的道德感,甚至成为了伦理正义的象征。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女性的魅力与真正的伦理道德并不矛盾呢?亦即女性的魅力可以和真正的伦理道德统一起来。其实,把好色与好德对立起来,亦未必合适。当然,我们往往从自然人性的角度解释好色;而在好德这里,似乎就有了理性精神的闪光。其实,在自然人性,何尝不需要理性精神的升华呢?亦即好色与好德同样可以完成统一。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古代,女性往往被束缚在了家庭之内,所以,她们的创造性和才华往往被湮没了。但是,在青楼女子,却摆脱了家庭的束缚,所以她们的创造性与才华便展现出来。她们中间不乏才华横溢的诗人、说唱文艺家和戏曲表演家:薛涛、鱼玄机、严蕊、琴操、朱帘秀、天然秀、马湘兰、陈圆圆、柳如是……,她们在中国文艺上无疑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更为重要的是,她们的作品在一定意义上是她们的“心史”;在这里最多的是真情实感,而决没有为文造情的矫揉造作。也就是说,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下,女子获得了相对的自由。但是,仅仅有相对自由的女子,自由的男女关系同样很难具有现实性。也就是说,自由的男女关系同样需要不为伦理纲常所束缚的男子。我们知道,在伦理纲常,不只是女性的枷锁,同样是男性的枷锁。当然,女性所受的伦理纲常的束缚,要比男子大些。但是,这也决不意味着男子可以逍遥于伦理纲常之外。然而,我们也应该看到,伦理纲常对两性而言是不平等的。在女性,被牢牢地束缚在了对三纲五常之内;而在男子,却拥有了放荡的自由;当然,这也即是我们所谓的“许男放荡而责女幽贞”。我讲过,这种双重的道德标准有着内在的矛盾;并且这种内在的矛盾,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下得到了克服。在这里,我要表达的是,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下,不仅女子不为伦理纲常所束缚,就是男子同样游离于了伦理纲常之外。不为伦理纲常所束缚的女子,并未失掉内在的道德感;而游离于伦理纲常之外的男子,则失掉了内在的道德感。而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就在于男子往往对青楼女子抱有一种玩弄的心态。而这种玩弄的心态,恰恰是对内在道德感的反讽。其实,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下,男子是很难摆脱这种玩弄的心态的。当然,不能摆脱这种玩弄的心态,就很难恢复内在的道德感。其实,对于青楼文化,所以少有严肃的研究,伦理道德的偏见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在这里,我们还要看一个问题,即自由的男女关系是否需要深沉的道德感。坦率地讲,是需要的。也就是说,自由的男女关系同样需要伦理道德的规范;虽然它本身往往表现为对伦理道德的激烈反抗。我们只能说,自由的男女关系萌芽在青楼社会;而它的真正实现,则在消灭了娼妓制度的未来社会。
(二)不道德的道德批判
在这里,所谓的不道德的道德批判,是指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是不道德的。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这里的道德批判,一方面缺乏对自然人性的尊重,另一方面没有伦理正义的表达。我们知道,对青楼文化的道德批判是很容易举起“存天理,灭人欲”的旗帜的。在道德批判的眼光看来,青楼文化的全部都是人欲的表现;而做到“存天理”,那就必须对青楼文化进行彻底的道德批判。但是,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的时候,那些卫道士又不敢把批判的锋芒指向罪恶的娼妓制度,却只是对那些作为弱者的妓女喑呜不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对青楼文化进行的道德批判,看似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但就内里而言,却是无比虚弱亦即外强中干的。我们知道,在道德批判的炮轰下,只有青楼妓女背负着恶名,至于娼妓制度、以及所谓的嫖客,并不受道德的谴责。这说明什么呢?其实,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就是服务于人欲的。甚至可以说,那些由自家体贴出来的天理,就是人欲。其实,“存天理,灭人欲”,不只不尊重自然人性,而且所厉行的是严刑竣法。亦即,在这里并不曾有一颗宽容的心。实际上,以严刑竣法去灭人欲,虽然未必存得了天理,但实在损害了自然人性。我们从来不认为娼妓制度是合乎自然人性的;在娼妓制度下,自然人性同样受到了扭曲。但是,即便对于扭曲了的自然人性,我们应该予以尊重。在这里,我的主张是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来取代不道德的道德批判。我们知道,青楼女子的命运,实在是可以悲悯的。虽然青楼女子不必承受那一套扼杀人性的伦理道德,在自我实现方面有一定的优越性,譬如在这里,女性的魅力得到了充分地展现、自由的男女关系亦成为可能;但是,她们却不能改变自身作为整个男性社会玩物的本质,其遭际下场较之良家妇女往往更凄凉落寞。受鸨母虐待的苦况;慑于淫威,不得不随势俯仰的痛楚;年长色衰,门前冷落,就不免飘零坎坷,委顿风尘的命运。可以说,青楼女子最大的不幸,在于找不到最终的归宿,正所谓“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待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对于如此不幸的命运,激烈的道德批判显然失去了自身的合理性。因为在这里,我们需要的是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们知道,激烈的道德批判并不能够改变罪恶的娼妓制度本身;那么,在悲天悯人的情怀,能够改变这一点吗?我们要说,同样不能。但是,这并不妨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激烈的道德批判之上。因为改变罪恶的娼妓制度有赖于私有制的终结。激烈的道德批判以及悲天悯人的情怀,对此无能为力,并不足以深责。但是,在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即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青楼女子所承受的不幸命运。可以说,不道德的道德批判,确实让人齿冷,甚至在这里,都没有对不幸命运的同情。激烈的道德批判,所以不敢把自己的锋芒对准娼妓制度,那实在是由于自身的软弱无力以及欺软怕硬。我们可以说,在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的过程中,道德批判已经背离了道德本身。因为在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会尊重自然人性,表达伦理的正义。但在道德批判这里,“存天理,灭人欲”,就是尊重自然人性;对青楼女子发泄道德义愤,就是表达伦理的正义。在这里,我们不禁要问灭绝人欲,就是尊重自然人性吗?发泄道德义愤,就是表达伦理正义吗?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结局,即伦理道德失掉人心;而青楼女子,则成为了伦理正义的象征。我讲过,虽然青楼女子不为伦理纲常所束缚,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失掉了内在的道德感。相反,在执著于道德批判的卫道士廉耻丧尽的时候,青楼女子依然拥有着内在的道德感。青楼女子并不接受不道德的道德批判;相反,她们却为悲天悯人的情怀所唤醒,当然,在她们更多的是悲悯自身的命运。我们知道,不幸的命运更容易成就人本身。但是,这也不是我们感激不幸命运的理由;相反,我们要悲悯的是人本身。当然,对人之命运的悲悯,就远离了不道德的道德批判。但是,我只疑心,只要娼妓制度存在一日,这不道德的道德批判就会存在一日;而悲天悯人的情怀,却终究为人们所忽略。
(三)没有对人性的关怀
我们知道,真诚的道德必以自然人性为基础。所以,在这里,就有一个底限,即道德本身不能够不尊重自然人性。我们看到,对青楼文化本身进行道德批判,就是不尊重自然人性的。当然,这也决不是说青楼文化本身合乎自然人性。在青楼文化,同样有不合乎自然人性的地方,我们必须进行深入的批判;但是,这种不合乎自然人性,是由罪恶的娼妓制度造成的,所以其间的罪恶决不能够由青楼女子承担。激烈的道德批判,所以转变为不道德的存在,那就在于它导致了人性的残忍,而缺乏基本的温情。当然,我们并不是说,有了人道的温情就可以改变娼妓制度;但是,在人类尚未能消灭娼妓制度之前,人道的温情毕竟可以部分地照亮青楼社会的黑暗。其实,消灭娼妓制度,有赖于消灭黑暗本身。但是,这样的理想又似乎只能存在于乌托邦。我所以非常反感不道德的道德批判,就在于它在精神意义上成为了罪恶娼妓制度的帮凶。当然,有人会讲,人道的温情、人性的关怀,同样是带有欺骗性的,因为它掩盖了真实的黑暗。我并不否认,这个观点的深刻性;但是,即便如此,在人本身,依然需要人道的温情、人性的关怀。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赞成从道德批判的角度来研究青楼文化。也就是说,研究青楼文化,同样需要理解之同情。而在这里,理解之同情恰恰是以人道的温情、人性的关怀为基础的。人道的温情、人性的关怀,当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赖于以公有制的为基础的国家政治。但是,人道的温情、人性的关怀,却造就了理解青楼文化的可能性。否定娼妓制度,这当然是最大的伦理正义;但是,这也决不意味着否定青楼女子在文化史、艺术史上所做出的贡献。当然,我们决不能够讲青楼女子所以能够在文化史、艺术史上做出贡献,应该感谢娼妓制度;如果那样讲,就是最没有心肝的。可以说,青楼女子之所以能在文化史、艺术史上做出贡献,那实在是由她们反抗了娼妓制度本身。当然,有的研究者指出,青楼女子的反抗是缺乏主体性的,所以难有悲剧精神的闪光。其实,这样讲,就是过分地苛责了。因为反抗本身即印证了青楼女子的主体性。我们可以这样说,对人性的关怀以及对人之命运的同情,必然导向对反抗精神的认同。我们不能够讲青楼女子的反抗缺乏主体性,但是,我们可以讲青楼女子的反抗往往没有明确的对象。也可以这样说,青楼女子实在陷入了鲁迅先生所谓的“无物之阵”。这“无物之阵”,一方面由社会的黑暗构成,另一方面由伦理道德的偏见构成。可以说,在对待青楼女子方面,伦理道德的偏见早就深入骨髓了,鲁迅先生所创作的散文诗《颓败线的颤动》即印证了这一点。其实,要求得青楼女子的解放,仅仅结束娼妓制度是不够的。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她们从伦理道德的偏见中解放出来。惟其如此,她们在文化史、艺术史上的光耀,才能够彰显出来。其实,我们即便做到这一点,青楼女子所得的也只是迟到的解放;而且这种迟到的解放,对她们而言,已经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但是,我们却能够以一种新的态度对待历史本身。当然,在青楼文化方面,最可怕的是历史本身在现实中的延续。也就是说,一方面是激烈的道德批判,一方面是纹丝不动的社会黑暗;而最终所有的罪恶,都由作为弱者的青楼女子承担。其实,是青楼社会本身决定了青楼女子的反抗不可能有明确的对象。她们被侮辱被损害的命运是由社会本身造成的。也可以说,只要青楼存在,那就意味着一个社会容纳了黑暗。当然,社会的黑暗亦必以人性的黑暗为归宿。我讲过,青楼文化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变潜意识为显意识;其实,这最深刻的根源就在于人性的黑暗。我们看到,人性的黑暗与社会的黑暗是交织在一起的。如果社会的黑暗蔓延开来,就是人性的光明亦会为黑暗本身所吞噬。当然,我们研究青楼文化会发现,在一塌糊涂的烂泥塘中,青楼女子同样有自身的光耀。也可以说,在青楼文化之中,确实存在着倜傥非常的奇女子;当然,这些奇女子也烙印在了我们民族的文化记忆中。
(四)缺乏对人之命运的同情
其实,不道德的道德批判是缺乏对人之命运的同情的。也就是说,它只对人的行为以及存在本身作道德评判,但并不关心人的命运。我们甚至可以说,在这里,道德和人本身成为了对立的存在,亦即道德在否定人本身。我们知道,道德是附丽于人本身的;但为什么附丽于人本身的道德,要激烈地否定人本身呢?我想,问题的关键在于人本身所拥有的神圣诉求。也就是说,在人本身都有实现自身神圣性的诉求。但是,在人本身实现神圣诉求的过程中,却有着相反的情形存在,那就是人本身的堕落;可以说,娼妓制度的存在,即印证了这一点。所以,很多人为了避免人本身的堕落,对于娼妓制度以及青楼文化进行了道德批判。其实,我并不反对对娼妓制度进行道德批判。因为娼妓制度,不仅践踏了伦理的正义,而且损害了自然人性。但是,我却反对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我们在这里,必须认识到一点,即道德是服务于人本身的,而不是相反。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理由以道德为武器,激烈地否定人本身;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人之命运的同情,是在道德批判之上的。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之下,青楼女子的命运往往是带有不确定性的;而这种不确定性,又恰恰是被注定的。我们没有理由对这种不确定性进行道德批判。当然,中国文人包括青楼女子自身,往往把这种不确定性,化做诗意的咏叹。我并不否认,这种诗意的咏叹,不具有丝毫现实的意义,因为这并不能够改变青楼女子命运的不确定性;但是,这毕竟成就了青楼文化本身。也可以这样说,对于青楼文化,不过两种态度,一种是道德批判的态度;另一种则是审美欣赏的态度。我以为,审美欣赏的态度,要比道德批判的态度好许多。因为在审美的欣赏中,既有了对人性的关怀,也有了对人之命运的同情。我们知道,在这里,审美的欣赏是以艺术化的女子本身为对象的。而这种审美的欣赏,必然产生深深的爱情。我们知道,在青楼文化的背景之下,虽然女子本身完成了艺术化,但是,她们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拥有好的命运,甚至女子的艺术化,在这里,反倒成为了不幸的根源。也就是说,青楼女子很难摆脱被玩弄的命运,哪怕这种玩弄,是多么得富有艺术情调。其实,审美的欣赏,并没有排除道德的批判;相反,道德的批判,不过处于潜在的状态而已。所以,多有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审美的欣赏,另一方面则是道德的批判。从某种意义上讲,道德的批判也可以成就审美的欣赏。所以远观而不亵玩焉,不正是由于内在的道德感吗?当然,这内在的道德感,恰恰是由温柔敦厚的诗教成就的。所以,在这里,我们就有一个问题,即青楼女子如何摆脱被玩弄的命运。我想,在青楼社会依然存在的情况之下,那也只能要求独立的人格了。当然,在伦理道德的偏见,并不认为青楼女子有人格,更遑论独立的人格。但是,回到审美的诗意,青楼女子的独立人格又彰显出来,甚至达到了“胭脂泪中凝聚着民族魂”的地步。那么,具有独立人格的青楼女子,是否只存在于审美的诗意中,而并不具有任何的现实性呢?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具有独立人格的青楼女子,确实见存于历史中;虽然,她们真的不过凤毛麟角。其实,也只有拥有独立人格的青楼女子才具有文化的意义。然而,即便是拥有独立人格的青楼女子,依然没有好的命运。当然,这一点也为诗意的感伤留下了无限的空间。自然,在诗意的感伤中,就有对人之命运的同情了。我们的问题是,人的命运能够改变吗?当然,对青楼女子来说,就是流落风尘的命运能改变吗?不是不能,但是很难。好的归宿,也只能在审美的诗意中向往;但是,这向往,又平添了许多的忧伤。我们可以这样说,青楼文化本身即是悲剧性的文化。对于这种悲剧性的文化,我们又能奈何呢?如果青楼文化摆脱了自身的悲剧性,那它本身也就不存在了。当然,青楼文化的消灭,是合乎伦理的正义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却在于如何对待为伦理道德的偏见或者道德批判所践踏的青楼文化。很显然,在这里是需要人道的温情以及对人之命运的同情的。
(五)走向道德的伪善
其实,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必然走向道德的伪善。而这最深刻的根源就在于道德批判本身,并不能够拒绝青楼文化,所以,一方面是激烈的道德批判,而另一方面则是对青楼文化的赏玩。而对青楼文化的赏玩,显然背离了道德批判的旨归。我们知道,所谓伪善,是道德本身最大的蛀虫。关于道德的伪善,我们早就批判过了。在这里,我们要看的也只是它在青楼文化方面的表现。其实,对青楼文化进行道德批判的人们,同样有着对青楼文化的欣赏,这并不能够为所谓的义正辞严所掩盖,因为这是由自然人性决定的。所以,与其走向道德的伪善,不如以自然人性的态度来对待青楼文化本身。我讲过,青楼文化并不就合乎自然人性;相反,在这里,自然人性受到了扭曲,这是需要进行深入批判的。但是,人们对青楼文化的欣赏,却可以在自然人性这里得到解释。也可以说,青楼文化是以扭曲自然人性的方式,来满足人本身的自然欲望;当然,在这里也不排除一点,即自然欲望可以获得精神性的升华。其实,青楼文化对自然人性的扭曲,主要表现在青楼女子身上。在这里,青楼女子成为了满足人们自然欲望的工具。虽然在自然欲望之上,可以有精神性的升华;但是,大多人似乎对这精神性的升华,并不怎么感兴趣。最为可悲的是,居然精神性的升华,依然是服务于自然欲望本身的。然而,青楼文化所以能够成为文化,恐怕还在精神性的升华。也正是因为这精神性的升华,所以青楼文化可以独立于伦理道德之外,建构所谓的自由伦理。当然,在自由伦理这里,激烈的道德批判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果定要进行激烈的道德批判,那反倒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情。也可以说,青楼文化所建构的自由伦理,造就了人本身摆脱伦理道德束缚的可能性。如果伦理道德已经成为束缚人本身的东西或者和人本身对立的东西,那在人本身就有足够的理由摆脱它的束缚。然而,在伦理社会里,人本身又如何摆脱伦理道德的束缚呢?可以说,非常难。人们即便宣称“礼岂为我辈所设”,但是,所谓的礼义廉耻,确实是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的。但是,青楼文化的存在,却为人本身摆脱伦理道德的束缚造就了可能性。要知道,在这里,青楼女子并不为伦理道德所束缚;既如此,进入青楼社会的男子,亦在这样的情境下摆脱了伦理道德的束缚。也正因为在青楼社会,男女都摆脱了伦理道德的束缚,所以自由的男女关系才成为可能。但是,我们也要看到,男子摆脱伦理道德的束缚,并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而在青楼女子,则承担了伦理道德的全部压力。虽然青楼女子为伦理道德所污蔑,但是,我依然要强调一点,她们并没有失掉内在的道德感。那么,这是不是说,不为伦理道德所束缚的自由伦理,更容易成就内在的道德感呢?我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在人本身摆脱了伦理道德的束缚之后,实在拥有了自由发展的可能性。实际上,人本身的自由发展,并不曾背离伦理的正义;相反,倒极大地增进了伦理的正义。我们可以看到,自由的男女关系,不仅合乎伦理的正义,而且在这里还有人类理想的表达。如果自由的男女关系只见存于青楼社会,那么,这将是人类理想的莫大悲哀。其实,作为人类理想的自由男女关系恰恰孕育于青楼社会。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在青楼社会,自由的男女关系并不具有现实性的基础;相反,在这里,更多的是一种理想的表达。其实,也正是自由的男女关系让爱情本身成为可能。恩格斯讲过,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道德的。也就是说,真正的道德,同样要求自由的男女关系以及爱情本身。我们知道,道德本身是在不断变化的,甚至新道德与旧道德截然相反。在这里,对于新旧道德的更替,我并不怎么感兴趣。我只想强调一点,无论旧道德,还是新道德,都难免为伪善所蛀蚀。所以,最为紧要的一点,就是恢复道德本身的真诚。那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我想,就是以真性情、真血性重建道德。而具有真性情、真血性的道德,是决不会对青楼文化本身进行道德批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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