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外交趋向坚挺
俞邃
最近，俄罗斯感受多重压力，外交显得坚挺。突出的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7月初普京总统访美与布什总统会谈，但未能就美国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问题取得共识。7月14日，俄方宣布，暂停执行《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理由是“考虑到目前的特殊情况，俄需要维护自身安全”。在暂停执行该条约期间，俄不再受任何常规武器限制规定的约束，其武器准备的实际数量将根据国际军事政治形势的发展需要而定。
声明同时表示，此举并不意味着俄罗斯关闭与有关国家继续对话的大门，强调普京总统已责成外交部和其他相关联邦权力机构关注缔约国的反应，并根据形势发展采取相应行动。
英俄争执与俄美关系
人们熟知，《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于1990年签署，旨在限制部署在大西洋和俄罗斯乌拉尔山脉之间的坦克、重型火炮、战斗机和武装直升飞机等作战武器的数量。条约对维护欧洲的稳定有重要意义。鉴于华约和苏联解体后的形势变化，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于1999年通过了《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修改协议》。迄今只有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四个国家批准了该修改协议。北约成员国之所以未批准，是想保留禁止在一些边境地区大规模集结军队和物资这一条款，而俄方认为这将限制俄军在领土内的调动。
早在今年4月底普京总统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就提出，北约国家不但没有批准《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修改协议》，还要在俄罗斯边境地区部署导弹防御系统，对此，俄罗斯将考虑停止履行条约义务的可能性。现在俄兑现这一说法，显然是选择了美国加紧策划在东欧部署反导系统的时机。
第二件事。7月16日，英国宣布驱逐四名俄罗斯外交官，理由是俄罗斯方面没有对利特维年科的死亡作出适当的回应。利特维年科原先供职于俄联邦安全局，被开除后于2000年去英国寻求政治避难。2006年11月23日此人在医院不治身亡。院方宣布在他体内发现放射性物质钋－210。英国当局于今年5月23日指控曾在苏联克格勃任职的俄商人卢戈沃伊下毒所致，要求俄罗斯将其引渡到英国受审，但遭俄方拒绝。
此后双方关系日渐紧张。英国外交大臣称，驱逐俄罗斯外交官是“合适的举措”，希望借此表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同日，俄外交部发言人指责英国当局此举是精心策划的的“挑衅行为”，将利特维年科案政治化，目的是为了给拒绝引渡两名遭到俄方通缉的嫌疑人寻找借口。这两人指的是遭俄方通缉的寡头别列佐夫斯基（被指控阴谋发动政变以及挪用国企资金）与车臣非法武装头目扎卡耶夫。
本月19日，俄方进行反击，宣布驱逐4名英国外交官，并限定他们在10天内离开俄罗斯。
冷战结束以来英俄相互驱逐外交官，已非此一端。这一次英国下手，使人感到是在俄美关系复杂化过程中，作为侧翼，插上一手。
值得注意的是，英俄双方领导人的表态虽强硬，但又都留有余地。英国首相布朗在柏林在强调面对谋杀案必须采取行动的同时，表示英国希望与俄罗斯保持“建设性关系”。普京在一次讲话中强调“你必须尊重你的伙伴的合法权利和利益，情况才会好转”，同时表示相信，“这个小小的危机是会解决的”。
态度强硬来自“三气”
上述两件事情发生前后，还出现了一些不无配合之意的插曲。例如，7月9日，北约成员为主的13国军舰集结于乌克兰附近的黑海，进行联合军事演习。几乎同时，北约空军在格鲁吉亚举行联合演习。也是7月9日，俄罗斯海军司令提出了一系列加强海军、特别是太平洋舰队的具体计划。7月17日，两架俄罗斯战略轰炸机逼近英国领空，迫使英军战机紧急升空拦截。
凡此种种，被理解为美国及其盟友与俄罗斯战略利益碰撞的反应。
从俄罗斯方面来说，态度之所以坚挺，来源于“三气”。一是理直气壮。在俄罗斯看来，它是受压方，国际舆论同情也多。连美国内部对布什政府的反导计划都有争议。年初布什政府向国会申请3亿1000万美元用于在波兰和捷克建立反导基地的准备工作，但5月众议院在通过2008年财政年度国防授权法案时，只批准了大约半数款项。参议院有可能将反导计划的预算削减至少8500万美元。美国专家指出，布什的东欧计划效果有可能适得其反——激怒俄罗斯，疏远欧洲，并促使伊朗加快生产远程导弹和核武器。
二是财大气粗。俄罗斯的经济实力虽然还只有美国的1/3，但复兴势头很快，GDP以6－7％的高速稳定增长，预算盈余，外汇储备增加，通过了致力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国家计划，提前偿还了所欠巴黎俱乐部债务。俄罗斯的腰板确实硬了。
三是威重气盛。普京的做法在俄罗斯深得人心，其社会支持率从70％以上的常态，最近跃升到85％还要多。
针对西方对俄罗斯“羞辱和现实的政治相结合”的做法，俄罗斯的回应将是刚柔并济，适可而止。俄美关系不会脱轨，俄与欧盟成员国的关系包括俄英关系更不会脱轨。流行的新冷战一说，是站不住脚的。正如7月21日英国《经济学家》周刊所说：“尽管这是苏联时期争吵的重演，这种对峙并不预示着新的冷战即将来临。当年，甚至在西方和苏联准备摧毁对方的时候，双方也达成了协议。”《卫报》认为，驱逐外交官“这是冷战时期敌对国家经常使用的一种武器，用来一报还一报”。但是，“目前英国与俄罗斯已经不是冷战时的关系了。对峙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有媒体认为，现在的局势是西方在打压俄罗斯，而不是俄罗斯在挑衅西方。普京的强硬态度只是为了寻求与西方国家平等的地位。
·作者是中国当代世界研究中心教授、国际自然和社会科学院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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