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银行业的小阳春泡沫

美国银行业的小阳春泡沫

2009年05月01日 经济观察报
　　沈威风

　　四月以来，一切的消息似乎都令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春天的确已经到了——天气或许还有反复，经济却以一种毫不犹豫的姿态指向复苏了。就连一度被认为沉疴难起的美国，也在这个月，随着华盛顿盛放的樱花，显出了难得的精神焕发。

　　来自漩涡中心的金融机构的好消息是最多的。富国银行、高盛集团、摩根大通等大机构交出了似乎预示着将与以往糟糕业绩彻底告别的漂亮报表，这给了市场足够的信心，三大股指涨幅均超过3%。

　　最令华尔街兴奋的消息来自花旗。4月17日发布的财务报告显示，花旗银行今年第一季度的总收入达到248亿美元，好于市场预期的229亿美元。当季净赚16亿美元，同样高于市场预期，这也是自2007年第二季度以来该公司的最高季度盈利。首席执行官潘伟迪喜形于色，他说，“尽管我们以及整个行业将在今后几个季度面临各种挑战，致力于应对疲弱的经济，但我们仍将聚焦于加强花旗的业务。”

　　股市总是担任着晴雨表的作用，对于四月份金融机构的财报，投资者信心大涨，“金融危机的底部已经过去，银行业甚至整体经济在未来可能触底反弹”的论调拥护者日益增多。可是，恢复信心的人们似乎有意无意地淡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富国银行发布业绩的前一个星期，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悍然”决定，放宽按公允价值计价 (以市值计价)的会计准则，给予金融机构在资产计价方面更大的灵活性。

　　在此之前，华尔街对按照市值估算资产价格的会计制度非常不满——当然，这种不满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后达到了顶点——他们认为如果按照这种估算系统，那么在大萧条时期，美国的经济早就已经崩溃了。AIG的总裁不止一次地举花旗银行作例子，如果按照市值估算的话，花旗现在几乎一文不值，任何一家中型的银行都可以吞并它，这是极其不合理的。华尔街普遍认为，先前的会计准则，在市场正常情况下能够非常敏捷地反映企业的资产状况，但是在整个金融系统出现危机的状况下，银行资产不断减计，只能造成市场更恐慌地抛售股票，导致这些股票被严重超卖，远远低于其本身的价值。

　　然而，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决定放宽财务会计准则的最直接的后果，是紧随其后发布的几大金融机构的业绩，发生了由绿变红的转变。甚至有业内人士认为，选择在季度业绩发布前夕修改会计准则，其出发点令人怀疑，更有人直指，这可能是美国政府默许下的一场戏，意在粉饰太平以挽回市场的信心。

　　事实上，按照市值估算体系虽然有其不合理之处，但是在改变会计制度的前提下，根据公司业绩就得出银行业已经复苏的结论，就是真实的吗？显然会计制度应该保持一定的连贯性，才能有助于投资者看清企业和行业的真正状况——从财报上我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花旗一些核心业务目前不仅未有起色，更在进一步地下滑：其全球信用卡业务收入下滑了10%，消费者信贷业务下滑了18%，理财业务收入下滑了20%。

　　此外，对冲基金的降低杠杆进程尚未完结，亦为后市的隐忧之一，所以美国的金融业的低迷状况，不太可能在目前就能够有起色。说美国政府与金融机构沆瀣一气在演戏，这种看法或许有阴谋论的嫌疑，但是美国政府被金融机构绑架而不得不托底，也是不争的事实。谁能说一季度漂亮的报表与美国疯狂印钞票大笔注资没有关系呢？但是，毫无疑问，要把金融业拖出泥潭，并不能仅仅依靠美国金融业自身的修复能力，还得依靠美国政府的力量。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曾经提出建议让这些坏的银行全部倒闭，而把美国政府注资给这些银行的钱用来做一个新的“干净”的银行，用这种方法帮助美国的金融体系去淤血长新肉，焕发新的活力。但是他自己也说，他的建议在美国是不可能得到实施的。

　　从去年9月份之后，各国政府都下血本通过了各类规模庞大的救助方案，这已经保证了不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未来最有可能发生的，也不过是金融业持续一段时间的下滑，以及整体经济陷入长时间的衰退。我们不敢预测这种下滑和衰退会延续多么长的时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目前这场银行业的小阳春只是泡沫而已。美国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说过，无尽的猜测通常比残酷的现实更可怕——那么现在，过分的喜和过分的悲，都是一种比现实更加可怕也更加无知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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