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人在价格与货币、人口与消费、财政与税收、分工与分配、农业与水利等经济学领域,都有涉猎,研究范围之广、程度之深、时间之早实令人惊叹!其中,我觉得最突出的为轻重之学。
何谓轻重学?轻重顾名思义就是重要与次要、内因与外因、价高与价低、主动与被动、政急与政缓、先动与后动之意也。轻重学与我们熟知的儒、道、阴阳、法、墨、名家等同为古代重要之学说,可惜却不知为何不被广为流传。好在《管子》一书对其有详细阐述,并且以其为全部经济学之基石。轻重是一种研究方法,研究对象可以涵盖万物,包括生产、生活、封社、置闾、经济、政治、外交等等,《管子》以轻重理论对经济学进行的研究极富哲学意味,立论高远、思辨严谨、论述精当。
《管子》轻重学对经济的研究一个核心思想是“重则到,轻则去……物藏则重,发则轻。”它的意思是,“重”主要表现在商品缺乏、涨价或人们重视,“轻”则指易得商品、降价、次要的东西。以谷物为例,在古代因为生产水平低,人生存所必须的谷物就是最特殊的商品“五谷者,民之司命也”、“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因而轻重学以它与其它万物来进行对比,谷重(重要)而万物轻(次要);再由这个判断引申,谷之轻重又不是绝对的,它是变化的,比如根据收成,荒年谷重(贵)而万物轻(贱),丰年谷轻(贱)而万物重(贵);同理谷与货币相比,如果政府急切收税,那么农民急着卖谷,就会谷轻而币重,反之则谷重而币轻(令疾则黄金重,令徐则黄金轻)。进一步研究造成商品轻重不同的原因还有,
“聚则重,散则轻”、
“藏则重,发则轻”、
“少或不足则重,有余或多则轻”、
“守则重、不守则轻。章则重、不章则轻”。
搞清楚这些原则,统治者对经济就可以进行管理了,所以政府要求“不能使财物有所并藏”,而是将商品发散出来流转于民间,于是“万物通则万物运,万物运则万物贱”,万物贱则人民生活易,人民生活易则社会安定。当然政府也可以利用轻重原理对经济进行多方面管理,“人君操币谷,而天下可定也”。即政府通过对谷、币两种特殊商品的调节,来控制经济平衡。
古代生产、生活资源匮乏,人们以物为重、以币为轻,现代生产水平与古代不可同日而重语,物资非常丰富,并且由于金融业的极大发展,人们的财富观也大大改变,除了实物也非常看重货币财富,可是如果走到币重而物轻的极端,那就不但可笑、更可悲了。现代人们往往专注于货币的积累,这无论对国家还是家庭都可谓舍本逐末,因为现代的货币都是纸币,本身并无价值,更重要的是,纸币背后根本没有对价之实物,全凭人意印刷。货币的含金量日益萎缩,原因如下:
第一、现在人民币的发行已完全以美元为锚,收入多少美元相就按人为制定之汇率印刷若干人民币,而美元本身又是由私人控制的美联贮发行的,完全以少数金融寡头的利益为本,再加上布雷顿体系崩溃后美元与黄金脱钩,发行多少更是无人知晓,所以人民币的发行是与国生产量脱钩的。
第二、国内近年来大力发展房地产业,造成经济泡沫化,社会生产的实物已远远跟不上人民币的超发,币重物轻的财富结构的实质是财产的虚化,国家的GDP,人家的存款莫不如此。
轻重学说除可运用在国内经济管理外还可运用于国际间。春秋时期政府经济决策主要目的是保持本国的重要物资不外流,形成“天下轻,我重”的局面。但不使本国物资外流绝不是杜绝任何物资外流,如果这样就会出现天下商品流入我国,但我国黄金却会告罄的结果,国际贸易最终无以为继。所以齐国大量出口本国居垄断之势的盐,以高价换取黄金,实际上在局部贸易中是天下重而我轻的局面,这样就达到了获取暴利的目的,再用出口盐赚取的黄金去购买粮食、布匹等战略物资。《管子》赞赏的国际贸易原则是:对于一般物资尤其是谷物是“天下轻我重”,让其流入,而本国能够垄断的出口商品是反其道而行之。这种国际贸易方式正符合了李斯特国家保护主义的“好的贸易方式”的特征!那就是进口原材料,而出口高附加值的工业品。
崛起之前的英国、德国、美国无不如此,采用国家保护主义手段,进口高关税、出口倾销高附加值工业品,但等到他们取得了国际贸易优势后又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大力鼓吹绝对市场化、分工全球化,其内容不外欺骗第三世界国家出口原材料,放弃工业技术升级,任由西方势力控制本国的经济命门。而我国改开后正是因为迷恋这种理论,放弃了独立自主的发展方式,很多高科技行业沦为西方国家的附庸,国际贸易是“坏的贸易方式”,即出口低附加值的产品,进口西方高附加值的工业产品。多年来中国购买、建造越来越大的船舶,今天最大的船舶能装载近20000个标箱!这些船舶在全球大洋中首尾相接而将各种粗加工物资运往欧美,回程几乎是空载,实体财富换回的是万亿之巨的纸币(不会兑现的欠条)。此外国家还以国民税收来对外贸出口进行退税补贴,这实际上就财政转移,将中国的财政收入补贴西方消费者。长期以来不平衡的国际贸易导致国内环境污染、物资匮乏、物价飞涨。现在看一看《管子》的轻重理论,我们是不是应该惭愧?两千年前已经研究明白的道理,如今我们反倒是糊涂了?可悲、可怜、可恨!
可以很明显看出,《管子》讨论经济问题,使用的是中国特有的哲学思维方式,首先运用阴阳二元论对事物进行定义与分类,再进一步分析两种因素之间的辩证关系,它们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互相转换轻重关系的,最后论述多重轻重关系互相作用又构成一个更大的系统,通过重重分析就把纷繁复杂的经济关系乃至更大范围的社会关系辨识清楚。
我们根本不该妄自菲薄,亦步亦趋地跟随西方。我们有自己的智慧,应该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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