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仰：谁主紫禁城？

    故宫最近颇为难堪，先是遇窃，警方抓住窃贼后，故宫有关部门给警方送感谢锦旗，却出现明显的错字，然后强词夺理不认错，然后又不得不认错，上演了一场秀才遇到兵的滑稽戏。但这还不算，紧接着又有消息说，紫禁城的一部分“建福宫”将建成高级私人会所。据媒体报道，入会者须有10亿资产。开幕式的邀请函完全模仿皇帝诏书，内部摆设中西合璧，据说故宫保卫人员还不够，开幕时还调来几十名警察执勤。故宫管理方随后发表意见说，这是下属机构所为，不可能办成“顶级私人会所”，目前还没有实际营业，发放私人入会协议也是下属公司未经批准、擅做主张，云云。昨日又有消息说，故宫下属公司因员工泄密，开除所有员工。看起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没有“泄密”，这个“顶级私人会所”大约是铁定办成了。

    无独有偶，承德避暑山庄近日也传出消息，那里也要建“皇家会馆”，首批限量发行100张会员卡，每张20万元，会所只为会员提供专门服务。从更大的层面上看，此类私人顶级会所在中国各地并不少见，无一不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皇家气派。只不过，“顶级私人会所”开到了昔日皇家禁地，引起了更多的关注而已。这一事件实际上体现了中国社会政治形态的演变。
    在紫禁城开设“顶级私人会所”，按我的理解，就是历史大倒退。那些可能拥有会员身份的都是什么人？虽然某些报道在文章里提到“高端政商人士”的字样，但是，报道紧接着说“入会须有‘十亿资产’”，等于是自打耳光。因为，当今中国没有一个政界人士敢于宣称自己拥有“十亿资产”。所以，即便有政界人士参与这一活动，也是其他方式，而不会以财产资格的方式介入。紫禁城里“顶级私人会所”的主体，很显然都是资本家。某些媒体生硬地捎带上“政界”，实际上牵强得很，难以自圆其说。为什么我说它是“历史大倒退”？因为从新中国建立到改革开放之前，资本家堂而皇之在故宫炫富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再往前推，在紫禁城里住着皇帝的年代，富人被紫禁城夹道欢迎、交杯换盏，也不可能。因为在那个年代，富人在中国社会地位不高。换句话说，在资本主义大行其道之前，紫禁城里不管多么奢侈，都不会是资本家昂首挺胸的地方。
    如今的紫禁城试图开设“顶级私人会所”，并不都是炫富，的确也有政治意图，的确也可能有政界人士参与，这一现象说明什么？说明了资本主义“民主”的本质。所谓“民主”最关键的问题是：“民”指的是谁？按理论上的解释，“民”是指全体民众。我之所以对资本主义“民主”表示不屑，是因为，从资本主义兴起到今天，“民主”中的“民”，从来都不是全体民众，而不过只是资本家而已。在欧洲等级制度年代，资本家徒然有钱，而没有社会地位和政治权利，因此，那时的资本家就是“民”的一部分。资产阶级革命的结果，不过是资本家以“民”的身份，占据了世袭特权阶层曾经拥有的社会地位和政治权利，或者与特权阶层沆瀣一气。紫禁城里发生的“顶级私人会所”事件，肯定有权力的影响，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资本家与权力共舞。
    这一在中国历史上很难发生的事情，在当今中国有强大的发生趋势。中国社会对此的普遍反对声浪，很大程度上是受中国传统的影响。当资本家与权力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当资本家与权力狼狈为奸、共同分赃的时候，我之所以反对国内某些媒体的舆论倾向，是因为这些媒体仅仅批判权力，而不批判资本家。它们的根本用意就在于让资本家获得权力，让资本家盗用“民意”而实现所谓“民主”。这一用意的潜台词就是把资本家当成了代表先进生产力、代表先进生产关系的文明力量。而我认为，只有将权力变成对资本具有免疫力、并能维护广大民众利益的时候，才有可能遏制资本力量的泛滥和资本家庸俗的狂妄。紫禁城的主人不应该是皇帝，也不应该是资本家群体，而应该是广大民众。如何实现这一目标？让民众自己实现只是理论，在操作层面上，只能由不被资本控制的、自觉代表广大民众利益的政府权力来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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