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朝鲜先后进行了氢弹试验,远程弹道导弹试验,其核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一时间,朝鲜半岛风云激荡,以原六方会谈为主的六个国家展开了一连串紧密的互动,美日韩三方,尽管美国三心两意,韩国全心全意,日本别有他图,但表面看来很团结。而中俄朝三方,俄罗斯自顾不暇、置身事外,中国有心无力,朝鲜一意孤行,不仅中朝、俄朝之间疏远冷淡,即便中俄在面对朝鲜核问题时也缺少紧密的沟通。这一点,突出显示了朝鲜金正恩这第三代领导人的一系列举措,不仅缺乏事先的沟通,导致中俄措手不及外加不满,也缺乏事后的必要解释。年轻气盛的金正恩,果然不负年轻人的使命,比他的父亲、爷爷激进的多。
关于朝鲜在核问题上的激进态度,国内一向有多种声音:一种以公知为代表的指责派,认为朝鲜核试验恶化了中国周边的安全环境,尤其使得振兴过程十分困难的东北老工业基地面临外部环境恶化而进一步丧失发展基础的问题;一种是以左派网友为代表的有限支持派,他们认为朝鲜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有权力去进行核武装,既然印度和巴基斯坦可以无视联合国,那么朝鲜自然也可以。还有一种是支持政府的派别,他们多为普通百姓,对朝鲜核问题心态十分复杂,既有担忧,也有无奈。
关于朝鲜局势,笔者经过许久的推演,得出的结论与中国政府相差无几。事实上,中国对待朝鲜核问题是有多种手段的,笔者也曾担心朝鲜核问题这样持续下去,或者说中国、朝鲜的这种复杂关系持续下去,容易养虎为患。但这又怎么样呢?中国不干涉他国内政,既是新中国建国以来对国际社会的庄严承诺,也是我国在面临美日多年来的,尤其是日本制造的“中国威胁论”在国际上缺乏支持者的根本原因——一个不插手他国内政的温和国家,说是威胁,实在可笑。因此,中国不可能采用插手朝鲜内政,制造对金正恩的制衡力量来影响朝鲜的国家走向。那么,更为激烈的手段,比如武装干涉就更不可能,且不说中国不该违背承诺,就朝鲜而言,金正恩近来的举措已经突出表明他已经坐稳了江山,中国也好,美国也罢,即便搞掉了金正恩,他的继任者只会更激进。那么,中国放纵美国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从而消弭核威胁是否可行?这自然更不可行,一旦放手让美国恣意妄为,那么辽宁省就会从大后方变为最危险的前线。这一点,今时今日与六十年前的抗美援朝是一样的。
一、朝鲜核问题的产生原因
说到底,朝鲜核问题是如何产生的?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后,对朝鲜经济有重大影响的经互会解散,朝鲜一下从机械化农业、中级工业水平滑落到手工农业和初级工业,在于韩国的经济实力对比中发生逆转。同时,美国长期在韩国驻军,对朝鲜形成了重大威胁。如果美国如中国志愿军一样在停战后撤军,那么今日的朝韩之间的军事力量仍旧能够保持平衡,恰恰因为美国始终既咽不下朝鲜战争失败的苦果,又不敢面对骄傲的朝鲜以及朝鲜背后的庞大身影轻举妄动,因而长期驻军,就在半岛上,形成了一场国力、军力极为不平衡的军备竞赛。不好说这种局面是否是美国刻意为之,但对于朝鲜来讲,尤其是经历了经济大挫折后的朝鲜来讲,为了维护国家安全,不顾一切的走上先军政治的道路就是必然选择了。
那么,朝鲜的核武装,对中国到底有什么影响呢?
最流行的观点是朝鲜的核武装,恶化了中国周边的安全环境,抬高了半岛发生冲突的烈度和中国有效管控的难度。公知们普遍认为:朝鲜已经成为了中国的负担。
二、朝鲜核武装也有有利的一面
但是,任何一件事,都要一分为二的看待,朝鲜核武装也同样如此。首先,我们要明确的是:对于半岛和平来说,是军力平衡可以维持还是不平衡可以维持?这一点想必没有人会认为朝鲜一味的军事弱化会有助于和平。一个很典型的事情是:在李明博当政期间,韩国曾经很认真的研讨军事统一半岛的问题。核武器固然危险,但用毛主席的话来说:最终不是核武器消灭人民,而是人民消灭核武器。举例来说,在印巴两国没有核武器之前,发生了三次印巴战争,然而双方竞相核爆之后,在终极武器面前,印度的万国牌先进武器没有了用武之地,于是,在互相保证消灭对方的前提下,和平降临了。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冷战。朝鲜如果没有核武器,那么,在俄罗斯自顾不暇,中国振兴经济,都不可能给予其大量支援的前提条件下,其陆海空三军固然士气高昂,但武器装备还停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而韩国在美国的武装下,其武器先进程度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世纪,两者相差一代至两代。在此基础上,韩国难免有并吞北部的野心,金大中的阳光政策的瓦解,只是表面上看是朝鲜的原因,而实质上是韩国资产阶级急功近利、转变政策、削弱其基础而发生的。因此,对于中国至关重要的半岛和平来说,朝鲜核武装,实质上是维护了半岛和平。假设朝鲜一味弱小,美韩的军事野心势必空前高涨,那么,中国为了维护半岛和平,将付出更大的代价,花费更多的资金。
朝鲜核武装对中国的第二个有利之处在于,当朝鲜进行了危险的核试验后,在中国东海、台湾、南海问题上,势必分流了美国的军事能力,相对降低了冲突烈度和危险性。或者说,当金正恩通过核爆吸引了美国足够的精力之后,中国在这些地方可以更加从容的布局和各方面建设。举例来说,如果奥巴马不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停战的话,美国尽管军力强大,也没有精力在南海频繁搞事,朝鲜核爆的道理是一样的。第三个有利之处在于,朝鲜核爆进一步点明了美国军力的能力局限,要想解决朝鲜核问题,没有中国的配合是不可能的。而想要解决该问题,美国就必须在其他方向对中国让步。
三、朝鲜核武装过程中的中国责任
朝鲜的核武装,其实也与中国有关系,或者说中国也有责任。中国有相当一批仇视朝鲜的专家学者乃至国策顾问,这些人往往有着文革期间被打成右派的血统,不仅仇视朝鲜,也仇视社会主义制度。在这些人若有若无的影响之下,中国相当长时间里很单纯的认为朝鲜会走上一条改革开放的道路,会优先发展经济,建议朝鲜放弃自我武力,要朝鲜相信中国的军事力量足以对其进行保护。然而,1999年和2001年先后发生地两件事,不仅让中国自己,更让朝鲜看到了中国军事力量可以自保,却进攻无力的尴尬现实,更让朝鲜看到了中国战略软弱的真相。朝鲜认识到:依靠中国,是靠不住的,即便中国有第二次抗美援朝的设想乃至举措,但在中韩经济交往日趋密切,中国仇视社会主义制度的专家学者的鼓噪乃至中国自身的军事问题等复杂因素的作用下,朝鲜被打烂了到在其次,很可能无法继续执政,而只能在中国组织流亡政府。于是,在世纪之交,朝鲜前任领导人金正日决定朝鲜进行核武装,并在六年之后的2006年,进行了第一次核试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朝鲜军事力量受到经济水平的拖累止步不前,三八线南北的军事平衡被打破,而朝鲜积极寻求强化军事力量保卫和平的时候,中国决策者缺乏大战略的眼光,没有看到军事平衡对和平的重要性,单纯的认为遏制朝鲜军事力量,不仅可以交好韩国、美国,还可以逼迫朝鲜搞改革开放,却忽略了朝鲜进行自我保卫的决心。与之有着紧密关系的一件事是2004年歼10列装的时候,朝鲜曾经寻求向中国购买一批,哪怕歼10不卖,卖给中巴联合研制的初级三代机——枭龙也是可以的,但是中国拒绝了。由此,朝鲜面对韩国军事力量日益增强,对北方压力日趋增加,而寻求常规武器自我研制能力不足,外部购买又没有渠道的窘迫环境下,断绝了最后一点希望的朝鲜,毅然走上了核武装的道路。试想,如果中国的海陆空先进装备是否出口一些到朝鲜,朝鲜空军装备了歼10A,哪怕是歼八三,陆军装备了新型坦克、自走火炮和八一式枪族,与韩国取得了一定的军事平衡的话,朝鲜还用核武装吗?朝鲜始终都强调愿意与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建立经贸关系。可以说,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受制裁,没有那个国家不愿意发展经济。
四、半岛无核、无战乱目标的保证措施
今时今日,说这些都已经无从改变朝鲜的现实。物美价廉的核武器给了朝鲜极大的安全感,也顺便抹消了美韩强大的常规武器优势。然而,半岛太小,按照新华社今日发表的评论的话来说:美韩施压,朝鲜核武装,继续施压,继续提高对抗层次,那么擦枪走火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在朝鲜第四次核试验,也即2015年年底的氢弹试验后,美国多番试探了中国立场,包括派出战略轰炸机、派出斩首小队等。在昨日习近平与朴槿惠的通话中,习近平强调了两点:半岛无核,无战乱。从而给美韩一个严厉的警告,意即:中国将继续致力于半岛无核化,但是美韩如果要军事生事的话,中国也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事先吵闹不休的美韩,在朝鲜真的试射了弹道导弹之后,表态出奇的温柔:美国人说:对美国无威胁。可既然没有威胁,你之前那么高调又是为了什么呢?
朝鲜的核武装,对中国来说是一场十分鲜明的外交失败,中国的六方会谈彻底成为历史名词,中国还缺乏对朝鲜半岛下一步走向的控制能力。同时,对朝鲜长期的粮食、原油援助,也因为朝鲜核试验让中国承担了更多国际上的压力,同时,国内公知们制造的舆论也有一定的压力。出于多种原因考虑,中国必须改变无偿进行援助的做法。民间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长期这样无偿的援助下去,朝鲜也没有听话,反而认为自己在为中国挡灾。可以说,这种想法遍布朝鲜朝野、民间,甚至对中国产生怨恨的情绪,这便是养虎为患了。如果这种局面持续下去,未来不管朝鲜半岛局势如何变化,比如和平降临,朝鲜开始经济建设或者继续对抗,朝鲜与美国的关系出现转机等,朝鲜都可能对中国提出更多的索求,如果不能满足,则很可能转而投奔美国、俄罗斯。
新中国以来的对外援助政策,是特殊时期的产物,是苏联压制下的无奈结果,或者说是一种权变,一种临时性的、战术性的选择。因此,今天我们对待朝鲜的援助,必须放到正常国家的范畴当中来,而改变过去的,不适合今天需求的援助政策。
当然,不援助也是不行的,朝鲜土地贫瘠,农作物产出太少,朝鲜动荡同样对中国不利。中国应改变无偿援助为有偿援助,一方面为了平衡国际国内的反对声音,一方面也警告朝鲜:你对中国并没有你自认为的那么重要。其实,如果南北统一了,鸭绿江两岸的局势也不会恶化到哪里去,统一后的半岛领导人,绝没有胆量直面中国、俄罗斯两个军事大国发起挑衅,反而会因为经济往来日趋密切,甚至离不开中国而采取友好政策。
同时,中国应积极考虑向朝鲜出口一部分武器装备,甚至是中国正在列装的三代机、坦克、火炮、轻武器等,帮助朝鲜取得与韩国的武器装备方面的代差平衡,削弱朝鲜通过核武器保卫国家的动力,这一点,是在为以前的错误决策还账,却也为时未晚。因为朝鲜核武装的目的是为了减轻美韩的军事压力,从而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展开经济建设,核武器可以保卫和平,但是代价太大,即便未来美国真的在朝鲜核武装的“威胁” 之下改变了对朝政策,双方签署了和平文件,那么,这个和平文件就是可以信赖的吗?何况,美国也没有脸面去接受朝鲜的威胁,朝鲜的核武装固然保卫了和平,却也骑虎难下了。
而常规武器则不同,一方面,常规武器对美国无威胁,对韩国的威胁也比较小,但是足以自保,朝鲜有自信、美韩无风险,朝鲜的和平建设机遇就将到来。另一方面,朝鲜缺乏完备的工业系统,即便中国的现有列装的武器装备无限制供应,朝鲜也只能使用,而无法制造,钢铁、机械、橡胶、材料、电子等等,都已经是朝鲜所无法追赶的实力差距。而朝鲜又不是当年的越南有一个苏联在支持它挑衅中国,中国的武器装备出口无须担心伤到自身,中国控制着这些武器装备的零部件、维修保养乃至后勤供应,可以更大限度的将朝鲜纳入到中国的国防体系当中,融为一体,便无需担忧。
近日来的半岛局势,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苏联解体后,中俄朝、美日韩两方多年互动的复杂结果,既有历史因素,也有现实因素。解决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然而,过去的错误必须纠正,只有以常规武器出口,才能顶替核武器的位置,只有取消无偿援助,才能换得朝鲜正视双方关系,中朝两国的真正友谊、朝鲜半岛的真正和平才能缓慢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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