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化以及文化战略的思考与构想

关于文化以及文化战略的思考与构想

前言：人类社会发展了几千年，生生息息，一切都在不断变化，不断消亡，只有文化得到了延续。任何一种政治格局、经济结构、技术产品、艺术创作、生活方式乃至个人习惯，都会以不同的文化方式体现出来，都反映出一定的文化信息。所以说，文化是社会的主流，不论是经济基础还是上层建筑乃至军事抗衡，任何领域的终极对话与对决，都终将在文化层面上作出最后体现。如果偏离了文化的本质与人性的内涵，任何事情都将失去意义。落后的文化必然导致落后的一切。　　

一、历史的文化遗憾和当前的文化现状　　

人类对和谐与进步的梦想和追求从未停止过，诺贝尔先生就曾经是其中的佼佼者。一百多年来，诺贝尔基金会对自然科学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激励和推动作用，深得世界人民的尊崇。但是，诺贝尔先生没有在遗嘱中对获奖者的品格提出任何限制性要求，后来的基金会执行人也没有对此予以完善，以至奖励了某些对和平与进步造成极大破坏的人。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文化遗憾。　　

诺贝尔先生毕竟不是人文学家，不能予以责难，他的高尚行为已经是对人类文明的巨大贡献，况且自然科学本身就是双刃剑，既可造福人类，也可对文明社会构成破坏或威胁。　　

自然科学虽是如此，社会科学则却不然，它只会推动社会进步，因为它本身就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可是，社会科学的发展远没有能够象自然科学那样硕果累累。经济活动无序扩张，对自然环境肆意践踏，以及对自然资源的毁灭性掠夺，使人类文明渐现倒退的隐患。肤浅、浮躁、不扎实、表面化、形式化、情绪化充斥在众多领域和阶层，恶行与丑态频频出现，社会局部出现严重的道德缺失，社会进步的整体性日渐式微，除了获取金钱的欲望，人们对精神与品格的追求越来越少……诸多现象充分表明，文化进步正在日趋缓慢，恰与自然科学的飞速发展形成明显反差。　　

这就是当前的社会文化现状，即人类自然属性过度膨胀。对文化本质及人性内涵的不解和曲解，必然引发思维与行为的双重混乱，社会怎能不出问题？　　

二、文化的本质以及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　　

在社会的生存发展中，文化问题至关重要。一直以来，人们对这个议题倍感困惑。什么是文化？它的本质与内涵到底是什么？怎样才能建设一种健康进步、和谐稳定的文化？要理清头绪，必须从根本入手。只有弄清问题的根本所在，形式和行为问题才能迎刃而解。社会由人组成，人是有人性的，人性离不开文明，而文明的内在支撑及其最终所体现的恰恰是文化，所以，不了解文化和人性怎么行呢？　　

不同文化的形式表现各不相同，本质上却是相通的。人们日常所说的文化，仅仅是文化的形式与形态，离本质相去甚远。目前社会科学研究对文化的定义大概有两百多种，全部出自西方，但仍然停留在形式与形态的层面上，根本解释不了也解决不了社会现实问题。所以，要切实推动社会的进步，就必须首先认清文化的本质与内涵，同时也必须透彻地理解信仰、哲学以及人性内涵的本质性涵义。　　

就本质而言，文化是不同的行为方式所反映出的共同的思维方式，是不同的行为结果所反映出的共同的价值观念和审美取向，是行为习惯与思维习惯的综合反映；就形式而言，文化是知识和信仰的积累与表现；就内涵而言，文化就是一种趋向和凝聚力。　　

信仰，就是思维方式的方向性和行为方式的准则性，属于价值体系，而不是一种简单的精神寄托，更不该是迷信或盲从。　　

哲学，就是对事物进行本质性探求，以期对事物的发展趋向有所洞察。　　

根据上述对文化、信仰、哲学的理解和定义，比照现实人文活动的各种形式和形态，不难看出，一切社会、国家、地区、城市、组织、企业或者个人，不论规模大小，不论想不想长久生存和发展，也不论是否刻意追求或刻意树立，它都已经在事实上拥有了一种文化，并且往往呈现出某种固定的趋势或体系。但实际的问题是，不管那些趋势和体系表现得怎样固定或形式多变，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上升不到理论性和哲学性的高度，所以社会的发展进步才总是那么一波三折。　　

人类社会离不开信仰和哲学。没有正确的信仰就没有正确的方向，没有哲学就没有洞察力。信仰和哲学决定了价值观念和审美取向，而价值观念和审美取向正是实际行为的直接指南。尽管多数人很难在主观上清晰发觉已经对这些要素有所承载，但这些要素确实在每个人身上都真实存在着并主导着其人生走向。文化、信仰、哲学都不是虚无缥缈。　　

由此可以看出，落后文化是造成落后现实的根本原因。文化落后的基本表现就是缺乏理解力和想象力，缺乏哲学素养，缺乏对事物本质以及时代信息的认知和洞察，没有把信仰修炼成为一种潜质，而那些固定的不能上升到理论和哲学高度的部分趋势和体系，正是困扰文化发展阻碍社会进步的至要内因。想象力就是创造力。社会正是在不断的想象中才得以进步，进步也是在不断的想象中才成为可能和现实。　　

人类社会发展了几千年，生生息息，一切都在不断变化，不断消亡，只有文化得到了延续。任何一种政治格局、经济结构、技术产品、艺术创作、生活方式乃至个人习惯，都会以不同的文化方式体现出来，都反映出一定的文化信息。所以，文化是社会的主流，不论是经济基础还是上层建筑乃至军事抗衡，任何领域的终极对话与对决，都终将在文化层面上作出最后体现。如果偏离了文化的本质与人性的内涵，任何事情都将失去意义。落后的文化必然导致落后的一切。　　

三、文化的发展创新以及文化本身所追求的目标　　

任何事物的生存与发展，都强烈依赖社会认同与社会评价。离开这两点，一切事物都难以成长，更不要说光大或长久。文化、思想领域也是如此。文化与思想在实际生活中的作用和角色，就是影响和引领社会进步。发展文化就是修正思维方式，修正价值观和审美观，挖掘精神需求，引领社会进步。纵观世界及历史范围的伟大事业，它们的一个明显共同点就是文化发达思想先进，善于创造精神需求，在精神上引领社会向前迈进。　　

文化的发展创新也有规律限制。发展文化，或者说超越传统，并不意味着说法或做法上的标新立异，而应该是一种回归，是那种朝着真理和本质方向的迈进与靠拢，就是用最有效的方式博取最佳的社会评价，以有限的成本创造无限的价值。传统本身就是一座凛然高台，所以超越传统不能靠猎奇和扭曲，只有深刻地认识传统，才能做到发展和超越。　　

一切文化所共同追寻的主要目标是平衡与对等，也就是和谐。平衡与对等是自然领域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规律与法则。自然灾害的每一次发生，都是因为某种平衡与对等出现了偏差或遭到了破坏。人文社会也是如此。　　

平衡与对等不仅是自然社会的客观需要，也是人文社会的主观诉求。和谐不只是一种理念或境界，是完全具体并可以量化的，比如经济发展与生态资源的平衡与对等，利益驱动与获取方式的平衡与对等，财富创造与利益分配的平衡与对等，激励机制与惩罚机制的平衡与对等，发展时机与社会进步节奏的平衡与对等，人类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平衡与对等，自然科学发展与社会科学进步的平衡与对等，先天潜质与后天培养的平衡与对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些都是和谐的具体内容与表现。追寻这样一些社会群体中的平衡与对等，是发展、进步过程中至关重要的潜台词。要实现长久的和谐、稳定与发展，就必须把平衡与对等的问题解决好。　　

实际上，社会文化的发展进步，除了其自身的客观发展惯性以外，在人文的主观推动方面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正是在于没有能够充分认清文化的本质和人性的内涵。　　

四、人性的内涵及其客观文化追求　　

社会由人组成，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人性。人性又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两个方面，通俗说就是天性和德性。人类对利益的追求就充分体现了这两个方面。　　

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是双机制群体，动物是单机制群体。单机制群体的主要特征是，主观需要只保持在最低程度，只以客观需要为转移，只依靠客观条件来实现。双机制群体的主要特征是，主观需要不完全依靠客观条件来实现而且没有程度限制，对客观需要的占有欲过于膨胀，以至经常打破客观条件所允许的平衡与对等。　　

利益驱动是包括人在内的所有动物产生行为动机的根本原因。人类的一切活动与行为莫不为此。这是人性内涵的主体核心，是自然属性。　　

但是，人的利益不只包括金钱权力或地位名声，情感需求和精神指向也是利益的一种，甚至更大，比如积德行善、爱心奉献、追求真理、渴望长久等等，就往往被看做是人生的最高利益和价值。这些都是人类的社会属性，是人性内涵的重要组成，体现着群体特求以及道德潜质的驱动和制约，是人类社会得以和谐共存的必要条件。　　

人一般都具有某种精神指向。这种精神指向就是人的所谓内涵。人的内涵与人性内涵是形式与本质的关系。人的内涵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知识、思想、办法、品格。没有知识肯定不行，有知识才能有认识，有认识才会有想法。但是，想法是一时一事的，只有形成体系、理清来龙去脉之后才能变成思想。人生漫长，世界永久，一时想法解决不了长久问题，所以还须有思想。有思想必然有理想，有理想就想做事业，做事就需有办法。办法至关重要。有想法没办法等于什么都没有。错误的办法会直接导致浪费和失败，而且是双重成本，因为它走向了反面。　　

知识有了，思想有了，办法也有了，做事可以成功了，结论随之出现——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历史其实就这两方面。在这两方面不具有显著影响的人和事，一般不会进入历史的记载，而历史价值的性质定位正是由品格一票通过或者一票否决。　　

品格贯穿着人类生活的全部过程，是区分人类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主要借鉴，也是人性内涵在文化层面的主要体现与客观追求。　　

五、扭转文化失衡，树立社会标的　　

    社会问题以及产生社会问题的根源分析出来了，那么怎样解决这些问题呢？治世如治水，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疏不是堵，而且政府职能当中的惩罚机制就是起着堵的作用，所以社会需要引导，人生需要激励，激励机制不可或缺。　　

人类文明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类，激励机制也应该包括这两个方面。诺贝尔基金会已经填补了自然科学方面的空白，我们何不填补另一方面空白以扭转文化失衡呢？纵观世界范围的现实现状，自然科学和经济建设都已处于极速发展时期，社会科学的发展却已经远远落后于前者的脚步。此时设立社会进步基金，建立一个标志性的激励机制，恰好符合社会的发展需要，符合各方面的平衡与对等，也符合人性内涵的客观文化追求，同时还树立了社会进步的新的标的。　　

表奖对象：1、社会进步奖一名，主要针对哲学、教育、农业、环保、行政、司法、外交、文化研究与传播以及其它社会科学领域的成就杰出者，包括具有突出贡献和重大社会影响的团体或个人。2、艺术进步奖一名，主要针对美术、音乐以及其它艺术领域的成就杰出者，包括具有突出贡献和重大社会影响的团体或个人。3、文明进步奖一名，主要针对品质高尚、爱心奉献，对体现和促进人类文明的整体性和进步性具有突出贡献和重大社会影响的团体或个人。　　

获奖评审：不分种族、信仰或国家，不受任何政治干预，必须突出强调品格方面的要求，充分体现平民色彩，每年表奖三名，表奖金额略高于诺贝尔奖。诺贝尔基金会所表奖的学科领域不在本基金表奖之列。　　

组建方案：中国主导，率先启动。运行成稳后，有选择地吸收其他国家研究员，逐步形成国际性质的民间非营利组织。　　

学术年报：《社会文化状态考察报告》。　　

这份构想虽然是针对民间组织而设计，却能起到国家战略的作用，也是促进社会进步的总体文化战略。以上是主体构想，细节省略。一句话——立足人类的自然属性，弘扬社会属性，同时又极大满足人类的自然属性，进而使社会属性得到更广泛的弘扬，最终形成鼓舞与制衡互为动力的惯性循环。　　

六、激励机制的作用和意义　　

人类社会只有和平与非和平两个时期或阶段。在非和平时期，最伟大的事业是实现社会和平。在和平时期，最伟大的事业是推动社会进步。　　

设立社会进步基金，建立一个标志性的激励机制，会进一步激发人类属性当中所固有的真诚、主动、向上的欲求，从而对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中一切不健康因素形成潜在制衡，主动释放进步的声音，树立进步形象，树立全新的社会标的，进而全面推动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与进步。　　

目前的各种基金会大多属于慈善机构，除诺贝尔基金会以外，少有形成激励机制的，或者极少形成世界范围的影响。慈善机构不断涌现是社会进步的重要体现，但要切实解决社会问题，推动社会进步，只凭爱心是远远不够的。　　

扶贫济困是爱心是善行，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永远，救得了一处救不了全局，救得了表面救不了根本，所以在奉献爱心广施善行的同时，还应该从更深层次挖掘人性的潜力，激发人类的整体进步潜能，从思维深处树立进步思想，发扬人类的社会属性，追求崇高的品格，这才是真正的大爱和至善。人只有改变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才能发展所处的外部世界，而那些为文明、发展与进步做出巨大贡献和杰出成就的组织或个人，正是维持并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主体，他们对社会进步所起的作用远远大于普众群体，所经历的艰难也远远多过其它人群，理应得到激励和表彰。　　

法制建设不断完善，只能说明惩罚机制日趋完美。激励机制总体失衡，肯定是现代文明的巨大缺憾。惩罚机制属于政府职能，个人无法参与，也不应该受到个人干预。激励机制属于社会职能，所以只能来自民间。激励机制健全与否，是影响人文社会各项平衡与对等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社会进步程度和进步潜力的重要标志。　　

建立这样一个激励机制，对内政外交都是战略高点。　　

结语：建立这样一个激励机制，对国家、民族和时代都意义深长。这个理论方法哪怕只用在一个企业上，也会使之受益无穷。这是一个完美的构想，千变万化可大可小，又如万年摆，拨动一次即可，人性的内涵足以使它永久摆动，其综合影响及制衡潜力无可限量。　　

在国际性的民间活动中，太少看到中国方面的举动，很少听到中国的声音。中国的民间组织还不成熟，尚未全面发展起来，尤其缺乏世界级的组织和影响，所以在文化建设以及意识形态对话中难免被动，什么都要依靠国家来应对来承当。这也是一种失衡和缺憾。　　

意识形态对话实际就是文化对决，只不过美国人把意识形态这个词在话语系统当中成功地妖魔化了，成功到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产生了曲解和反感，而实际上他们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自身意识形态建设，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用自己的意识形态攻击别人。　　

冷战期间及冷战之前，美、苏是全局竞争的对决主体，对决方式与手段重点集中在军事扩张和军备竞赛，属于外功较量。这是台上表演。苏联一直没有重视美国的台下战略，没重视对手在文化、金融两条战线的误导和渗透，以至积重难返迷失了信仰，首先在意识形态上自行垮掉，进而全线崩盘。　　

随着苏联解体华约崩溃，美国调转方向开始全面对付中国，美、中之间又展开了全局竞争的主体对决，方式与手段也渐行渐变，军事抗衡转入潜在，经济角逐成为主场，文化较量渐已凸显，内功开始发威。先进科技在军事领域的体现和应用，使主体之间大规模直接军事冲突的常规意义渐渐淡化，所以未来的终极对决，必然在以经济和军事为常规支撑的态势下延伸到文化层面。　　

在以往的文化对决中，同美国相比，我们形单影只，阵型不对称。美国是国家主体外加民间组织，还有北约、欧盟以及准北约之类的预备队，阵容齐整庞大。中国则是国家主体单枪匹马有将无兵，缺少呼应与缓冲，只能清唱独白诗朗诵，任凭功夫再高也难免走板，稍不留意就被喝声倒彩。国家主体单独出战，容易被人诟病，而且没有回旋余地。　　

在发掘理论高点尤其在构筑舆论制衡方面，中国也相形见绌缺乏主动，缺少百年大计。美国的民主、自由、人权等所谓普世价值，一直以最高命题的姿态处在舆论和理论的高点，长期以来，使他们在各方面占尽主动。其实对这方面的认知，美国人自己也是不甚了了，依然没能超越人类自然属性的范畴，乃至抛出人权高于主权之类的笑谈。　　

就本质而言，民主是人文的综合素质之一，本来就属于文化层面，不能把它简单规划进政治范畴。对于一切制度来说，民主都只是其中的一个元素或要素而不是模式，更不能替代制度本身。对制度的衡量与考量，主要看它的方向、成本和效果。当然模式也很重要。　　

至于自由和人权，相对于人性而言，它到底属于哪一方面呢？人性只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两个方面，总不能抛开人性去理解自由和人权吧？如果说自由和人权属于自然属性，那么它就只能是人的天性之一而不属于文明范畴，当然就更不可能成为普世的价值。如果说它是社会属性，却又显然超越不了也代替不了和谐与进步这一目标和追求。离开这一目标和追求，自由和人权还有意义么？　　

其实，自由和人权都是人类的自然属性之一，它必须接受社会属性的制约，必须依靠社会属性才能得以升华完善，否则就只能膨胀为个体私欲。而和谐与进步，则是社会发展的自然方向，不管你主张不主张，它都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和目标。　　

最为滑稽的是，当人们随着美国的领唱忘情高歌那些普世价值的时候，美国人自己却在纳闷儿这到底是不是主旋律。他们的确拿不准，所以在对外宣扬和对内执行上历来是两套标准。其实，美国之所以成为世界的领导者，不是因为掌握了真理，而是因为发达强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的自然属性使然。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就算它发达得象热水一样，热到了九十九度，缺少文化这一度它就永远不能沸腾。文化是要件，更是关键。　　

美国文化战略的漏洞在于仅仅立足于人类的自然属性，没有同步弘扬人类的社会属性，所以只能起到鼓动作用，无法起到鼓舞作用，更无法产生潜在的双向制衡。实际上，从抛出人权高于主权这个论调的那一刻起，美国的文化战略就已经露出败象。强词夺理往往是黔驴技穷的先兆。　　

所谓的普世价值，对美国和西方来说也是一种困扰。种种事实表明，对文化本质和人性内涵的茫然不解，已经成为美国及西方社会的主要文化症结和思想障碍——双重的标准，双重的人格，对自我的无法超越，渴望真理却摸不着头脑等等。这些矛盾复杂的心态煎熬压得他们几近扭曲。美国由于自身的超级庞大以及各方面综合成就的遮遮掩掩，这个文化症结暂时不会致其死地，但由此而引发的各种不确定因素却大大增加。　　

我们设立这个基金当然不是为了对抗，但一定比对抗效果更好。引领比对抗更有效，也更有益。经济、军事、文化是国家政治的三大支撑，其中经济一体化、军事一体化已经各有趋势和模型，下一步一定是文化一体化。所谓一体化，主要应该指交流、沟通和往来，以期相互促进，不应含有“统一”的成分。军事联合是国家行为，经济合作是国家、民间的共同行为，文化的和解交融则只能由民间来完成。我们这个组织完全可能成为文化时代的开启者，完全可能在文化上形成社会导向。　　

其实美国何尝不想这样做，只是苦于尚未找出文化的本质，知道自己那三块招牌禁不住推敲，心下底气不足，但是他们为此而做出的持续努力不可小觑。日本最近提出的扩充留学生计划，也都是文化战略的重要举措。西方社会对文化战略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西方对文化的定义之所以有两百条之多，至少说明三个问题：1、高度重视；2、一直在努力；3、还没找到正确答案。这种迷茫的长期积累，使美国以及其他西方社会在很多方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狂躁、无奈和自相矛盾。打个比方就是，能玩的都玩到头了，下一步玩什么怎么玩，不会了！把祖上的文化遗产享用殆尽之后，他们只能在人权高于主权的思想泥淖当中无理取闹，苦苦挣扎。对文化本质的急切追寻经常使美国想入非非，可惜动机不纯私心太重，所以找不到真理。　　

西方文化学对人性的研究，在自然属性方面达到了满分并发挥得淋漓尽致，对社会属性的研究仍然不及格；对信仰的理解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仍然游离在迷信与精神寄托之间；哲学方面更不用提了，他们早就脱离了社会现实，钻进了貌似象牙塔的牛角尖。不解决这三点，他们将永远无法对文化做出正确理解和准确判断。换句话说，正因为对文化本质和人性内涵的认知没有上升到理论性和哲学性的高度，所以当社会其他方面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在思想上和逻辑上遇到瓶颈和障碍。　　

所有文化都是起源于并且立足于人类的自然属性，但中西文化的主要差异在于，中国文化偏重社会属性，所以在社会和民众的终极追求方面高于西方，优点是高尚恒久，缺点是容易产生压抑或空洞，因为太高难。西方文化偏重自然属性，所以在思维和行为的细节体现上高于中国，优点是务实缺点是自私，易速成而有后患。细节有时可以决定暂时的成败，但完全致力于人类自然属性的制度、办法和理念，最终都是没有前途的。进步的文化应该符合人性的全部内涵。只有成为进步文化的追随者和实行者，社会才能永续发展。只有成为文化上的领军者，才不至于期许别人的首肯和承认，才不会受制于人。　　

不论社会、国家还是企业，文化问题不解决，其他的任何方法都无异于饮鸩止渴。如前文所言，社会由人组成，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人性，而人性又是有先天缺陷的。如果说人性私欲是文化上不可回避的一个先天障碍，那么紧邻的陷阱则来自于文化本身，即价值判断。价值判断的些微误差都会导致错误行为甚至严重后果，比如——知识不等于学问、学历不等于能力、名气不等于名声、炒作不等于运作、技术不等于艺术、价格不等于价值、制造不等于创造、信教不等于信仰、聪明不等于智慧、道理不等于真理、个性不代表人性、民主不等于民意、持久不等于恒久、先进不等于进步，等等等等。这些本质性的微妙差异在人性私欲和思维误区的双重助力下危害极大。　　

第一个思维误区是就事论事。就事论事是狭隘的思维习惯，应该就事论理。就事论理才是实事求是，才能把握事物本质，高瞻远瞩。再一个思维误区就是学习本身。学习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简单的学习很危险。如果不具备就事论理这个思维基础，学习就容易沦为模仿和教条，怎么学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直至被误导被牵制。　　

不论是理论分析还是现实判断，文化层面的战略对决都已然不可避免，作为对决主体的中、美双方也都将藉此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谁的文化先进，谁能博取最佳社会评价与广泛社会认同，谁能成为社会进步的动力主体，谁就将引领世界的未来。　　

美国的优势是思维状态先进，关键在于能否彻底消除思维深处以及潜意识当中的固执和偏狭，深刻理解文化及人性的确切内涵并创造性发挥。中国的长处在于文化底蕴丰厚，症结是如何顺应人性内涵的客观文化追求，使社会整体加速形成和谐、自然的文化状态，既弘扬什么以及怎么弘扬。对文化、信仰、哲学、人性的理解程度才是真正的软实力，其他的一切都是发力点和表现形式而已。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应该甚至必须对未来做出充分预见，让人们清晰感受到这个未来确实存在，是完全能够实现的。实现所预见未来的最好方式就是创造未来。创造未来的首要工作正是在于文化的发展与创新，在精神上引领社会前行。　　

总之，一切竞争与抗衡皆属常规，但庙算胜者得算多，胜负往往决于常规之外。　　

金融时代行将结束，文化时代必然来临。社会的进步节奏再次向人类展示了一个重要发展契机。文化是中国强项，我们没有理由不扬长避短，未雨绸缪。

東 樵　　

08-01-2008 于美国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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