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年11月30日,经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行董事会的审议,人民币被认定为国际“可自由使用货币”,并且将于2016年10月起,加入特别取款权(SDR)货币篮子。这个消息激起人们众多的讨论。更加重要的是,过去的一年中,美元指数迅速上涨,美元在接下来的数年中将可能成为强美元的状况,迫使处在美元霸权之下的各国必须对此进行应对。(美元指数是综合反映美元在国际外汇市场的汇率情况的指标,用来衡量美元对一揽子货币的汇率变化程度。一般而言,当美元指数超过一百的时候,它被称为强美元。在写作这篇文章的时间,2016年1月3日,我们可以查到的美元指数是98.6763)。再加上中国经济的扭曲运行状态必将反应到人民币之上,所以在当下的时间点进行关于美元霸权和人民币未来的讨论,不仅是合适,更加是必要的。
2016年1月2日,破土网邀请两位著名的学者,卢麒元先生和阳和平教授,在北京市五道口三联书店,举办了名为“美元霸权和人民币的未来”的讲座。卢麒元先生在澳洲南澳大学完成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曾在中国财政部任职,现为香港沃德国际资产管理顾问公司董事局主席、深圳市金宗信投资有限公司董事。他关于中国经济的分析文章在网络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阳和平教授任教于对外经贸大学,是国际共产主义友人阳早与寒春的长子。他是经济学家,主要教授计量经济学,同时又为历史研究者,主攻中国现代史。阳和平教授自称是一个“红旗下的美国人”。
这次讲座的主讲人卢麒元先生的讲话分为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美元霸权的基本定义和特征;第二个部分讲述卢布和人民币相关的一些历史;第三个部分是关于美元的未来;第四个部分是关于人民币的未来。关于具体的论述这里不再转述,读者可以从讲座的文字记录稿之中得到更全面的信息。关于卢先生,似乎有一些别的东西值得关注。
我们从他的《新社会主义论》开始说起。在这篇三万字的文章中,卢先生尝试超越简单的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对立,整合起中国充满迷雾的历史思想资源,跳出简单的“左”与“右”的争论,建立一种新的言说体系,从而探索中国的未来之路。他的中心观点是,“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子集。社会主义从来都不是资本主义的对立物,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部分,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社会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完善(而非消灭)。”由此,他的“新社会主义”是个人生活资料、劳动所得的私有制和自然资源、公共设施的公有制相结合。在这样的社会中,必须由大多数人拥有社会的绝大部分财富,中产阶级存在的数量,对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存续具有决定性影响。
在他的论述中,“资产阶级法权”是一个重要概念。左翼的革命家和思想家们,即使在领导工人和农民取得革命的胜利,建立政权,战胜了各自国内的资产阶级之后,他们无法战胜的是“资产阶级法权”。对于“资产阶级法权”的不同处理方式,造就了毛泽东和邓小平各自实践的成功和失败。在卢先生的蓝图之中,新社会主义类似更加合理的、更优化的北欧国家模式,但是这个模式一定是以广泛的人民为主体,并确立“共和、共有、共治、共享”的原则。他认为,为了在中国建设新社会主义,必须重新认识作为“儒家思想和基督思想的一次伟大融合”的毛泽东思想,这是道统。然后要建立起中国的法统和体统。法统意味着人民对于法权的获得,并且法权超越世俗权威。体统则是法统在政治结构中的具体化。
这篇《新社会主义》对于从综论要义的方面来总体理解卢麒元先生的这次讲座,是很好的材料。在这次演讲中多次使用的重要概念,比如“广义赋税论”和“超级地租”都是卢先生的总体理念在具体经济问题上面的具体展现形式。卢先生这些具体的经济学概念,似乎在分析问题的时候,能够给我们一个新的视角,具备作为理论工具的价值。关于新社会主义,这也不是什么新的提法,在丰富复杂的西方政治学之中,早有学者论述。卢先生所做的工作是结合具体的中国语境,来探讨这个问题。当然,我们不能对一个理论进行简单的褒贬或者批判。理论是述说复杂的现实情况的思想武器,它的正确与否,当然是需要实践来证明的。
阳和平教授在他相比卢麒元先生简短的发言中,强调了资本的逐利本质,分析资本和资本家行为的逻辑。他的论述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分析方法之上,他认为资本的无限竞争和相互斗争,将继续导致每隔一段时间的经济危机,甚至资本的斗争将给人类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即战争。
卢麒元先生的讲话更加学术和条理,阳和平教授则更加朴实和幽默。参加破土沙龙的听众挤满了三联书店内部的空间。由于讲座关注的问题和每个人切身相关,于是在提问和讨论的环节,引起了可以想象的热烈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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