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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予岂好辩哉?就新墨家“非儒”问题答弘毅山长、薄绍安先生

顾如 · 2016-08-09 · 来源:大同思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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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岂好辩哉?就新墨家“非儒”问题答弘毅山长、薄绍安先生|顾如

  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了一篇文章批评新墨家狭隘、保守。新墨家诸子和各方面人士纷纷发表看法。让人们看到了墨学内部争论的激烈程度。然后有儒者弘毅和薄绍安也参与进来,大概与韩非一样,看到了“墨家三分”。这种思维惯性并不符合墨家。儒家是大一统的思维方式,以为“分”是坏事,而墨家认为是好事。儒家认为不“和”是坏事,墨家更为推崇“合”。双方思维方式确实不同。两位儒者都声称看过我们的争论内容,然而至少从弘毅山长的文章里,我们发现并非如此。

  这里我再解释一下墨家理解的“合”。《经上》「俱处于室,合同也」”。在社会学说范畴,室、方、格都指的是规矩、规则系统。「俱处于室」,遵守相同规则。这叫做“合”。又有《经上》「合,正宜必」。即,以正合。所谓正则是适宜、必要。人们要相合,就要去寻找这个“正”,寻找适宜、必要的东西,使人们能够“合”。寻找“正”的思路是什么呢?《经上》「欲正权利;且恶正权害」。如果求取利欲,则应该在利之中权取;如果是想防止为恶,则应该在害之中权取。而实际上,墨家思维要点在虑害。所谓《大取》「圣人之利天下也,其类在礜石」。寻找“正”的方法是什么呢?《经上》在谈到“法”之后,立即连续提出「说,所以明也」、「攸,不可两不可也」、「辩,争攸也。辩胜,当也」。也就是说“正”“当”“法”这些东西,首先需要各方表达,表达清楚。《经下》言「先知,意相也」。然后再通过辩论去寻求“当”。而当的性质,是在各种意见中找到可行(攸,行水也)。那么用墨家的主张看解老师、新墨家诸子的做法。就会发现各方都在真诚表达。还是《经上》「直,参也」。表达的时候要“直”。孟子也说:“不直则道不现”。然后双方争辩。由于这次争辩的要点有二:要不要严守原典;新墨家是否狭隘。两个要点的结论都显而易见。所以很快发现双方都出于担心对方造成对墨家、墨学不利影响,也就是出于恶害。正因为墨家以虑害为主要思维方式,所以解老师用词严厉了一些,毕竟是长辈。而且解老师方面,提出“元墨学”,虽然被我们认为不必,但其中包含了一种推广墨学的路径。很是有创意。“分”在墨家并不是坏事,分而不合才是坏事。没有这种直接、直白、真诚的争论,我们哪里会那么快速互相理解?先秦墨学达到的水平,本身就说明墨家的开放性和为学方法的有效性。争论的整个过程,是典型的墨家式求“合”之作。我个人认为简直是在为未来墨家内部争论立效。

  那么为什么说弘毅山长并未看过我们的争论内容,未了解过新墨学的内容?因为在弘毅山长的文章中,仍然在“托墨批儒”。是些反反复复被我们批驳过的陈词滥调。哪些内容是“托墨批儒”呢?下面一一对比儒墨原文,加以批驳:

  “兼相爱交相利”,强调义气,强调对教主、江湖老大绝对权威的服从,以及大家都要参与集体劳作等”。

  ——墨家贵义不假。而墨家所说的“义”并非类似儒家父子亲情产生的上下之义。《礼记》《六德》等都有类似表述:“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礼记·郊特牲》”。《易传》“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什么是男女有别?也就是天尊地卑、男尊女卑。在礼记、易传、仪礼、中庸等著作里,儒家称夫妇之道是君子之道的“端始”。而儒家的夫妇之道,是“夫者,以其道帅之也”;妇道则是无违,和致其身地为丈夫或者说夫家服务。《六德》“是故夫死有主,终身不变,谓之妇,以信从人多也”。是领导和服从关系,是尊卑关系。而且先秦儒家竟然把人的这些血亲社会角色都称为职位!《六德》“有率人者,有从人者;有使人者,有事人者;囗囗者,有囗者;此六职也。既有夫六位也,以任此囗囗也,六职既分,以囗六德”。所以,有儒家式上下尊卑类型的义,才会产生问题:“强调对教主、江湖老大绝对权威的服从,以及大家都要参与集体劳作等”。而墨家说的义,自有定义「世相与共是之」,怎么找到义?前文已经借由讨论墨家内部争论过程表达过了。正当这些东西在墨家看来是需要经过众人互相质辩的。而不是儒家的圣人至诚,早就帮人们定义好了《中庸》。不是儒家的“非天子不议礼”。弘毅山长要指称墨家和儒家一样,还是需要找些依据为好。当然,弘毅山长找了些依据,我们继续看下去。

  “庄子实际提醒墨家要反省对人我之别的认知,不要以为自己能独任的原则就能推而广之扩而充之,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权威主义倾向”。

  庄子看出了墨家思想中“己所欲施于人”的导向——“以此教人, 恐不爱人,以此自行,故不爱己”。

  “与儒家讲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很大差异”。

  ——此处也是儒墨倒错,墨家恰恰以儒家“推己及人”说为批判对象。弘毅之批判,自己本身就存在逻辑断裂。既然弘毅声称墨家将“自己能独任的原则推而广之、扩而充之”,这里面就包含了我墨家做得到——独任嘛。何来“己所不欲”?弘毅应该批判墨家,“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请问这段话出自儒家经典,还是墨家经典?这可是《大学》教导儒生们的东西啊。而墨家教导墨者是这样:「有诸己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小取》」。有诸己不非诸人的是墨家,有诸己而后求诸人的是儒家。弘毅山长不太像没读过儒家经典的人,却如此粗疏。竟然随口就做了“推己及人”,实乃孔子教导,习惯成自然而已。孟子声称“本于自心”,实在是华夏历史上的悲剧。从此人们不再需要仰望星空,只需要问问自己内心,然后就可以去拾掇别人了。这恰恰是《中庸》篇最重要的论辩。也就是圣人至诚,所以能推己及人为天下人立法。

  “比如对巨子的崇拜,对墨家军的宗教化”。墨家对钜子确实非常推崇。庄子都推许了,“真材士也夫”。弘毅山长也承认这是推许。那么这样的巨子,应不应该被墨者们推崇?我想儒者也会说:应该。注意,称许孔子的仅仅是儒家自身,还有末期与儒家结合的所谓杂家。先秦墨道两家都不会去称许孔子的行为高尚。两种资料的可靠性显而易见,只有儒家人士坚定地认为:其他人不懂、其他人有恶意,所以才……然后又心安理得地自顾自采纳儒家自己的吹嘘了。儒家满口君子、小人对比,就不可能不赞赏墨家巨子。问题在于弘毅等儒生做了一个被墨家称作“迁”的诡辩术。把推崇改为崇拜。崇拜这个词就包含了儒家“敬而不违《论语》”意味,加上儒家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主张,“移墨为儒”。然后再加以批判,又是一次“托墨批儒”。而墨家偏偏被《吕氏春秋》记载为:「墨者以为不听钜子不察」。钜子不察就不需要听从,与儒家“谏之又敬而不违”形成对比。实际上从墨家所述的寻求“义”的过程,我们就可以看到,墨家所谓正当之类是经过各方讨论出来的。如此钜子单方面下指令,墨者不认同必然提出辩论,乃至于不听。而儒家顶多由孟子提出一个“去之”。还举父子做类比。父亲打儿子打得轻,也就受了;打得重,就赶快跑。这就是“去之”的精神实质。当今儒者们百般美化孟子“去之”,弘毅山长也提到了。却不懂得尊重墨家的“不听”啊!对圣人的崇拜,是儒家。《中庸》圣人与天地相参。《易传》与天地准。《礼运》“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甚至把儒家的礼制称为天命!试问儒家是否遵守天命?遵守天道?那么再试问,墨家哪里有什么时候,把圣人、巨子之类与上天相比?墨子说,「鬼神之明智於圣人,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墨家偏偏不认为圣人能够与鬼神相比,何况上天!就墨家而言,圣人不过是特别杰出的人。可以为“效”,而不可以为“法”。崇拜“教主、江湖老大”的是儒家,不是墨家。

  “其实墨家本身对大禹的认知也是偏颇的,大禹不可能凡事事必躬亲。他平定水灾也不可能每天自己去铲土造桥,可能只是一种领导性的示范表率。而完全不是墨子本人理解的在一线去劳动。墨家对大禹的理解,也违反最粗浅的管理学原理”。

  “所以无论是庄子还是孟子,都看到分工的必然性,劳心与劳力不同。不同行业的自然分工,不断拓展的分工趋向,都是文明自然演进的方向,也是合理正当的演进方向;回到原始主义过始祖生活,将是反人性反文明的致苦之道”。

  ——这个批判不是儒墨倒错了,而是用夸张手法踩墨,自我掩饰所致。首先请问“事事亲躬”说依据在哪里?没有依据!即使墨家分支的农家,也只是要求君王要参与耕作。何来事事亲躬?大禹治水,地域按照史籍记载广达黄河中下游。他要去协调、安定各个部落,要(像弘毅所说的)示范表率。一般人都足够累死了。而墨子仅说他「墨子称道曰:“昔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无数。禹亲自操橐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弘毅山长大概是以儒家大一统集权之后的秦皇汉武看大禹了。大禹时候,说是一个朝代,但实际上连松散联合都说不上。正是大禹治水的经验,才使华夏开始掌握合一天下之道。这个过程中,大禹能够像汉武一样在朝廷里说几句话,就把千万百姓推进火坑吗?不能!他必须 “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他必然“腓无胈,胫无毛”。没错,儒家所谓分工,并非现代所说的分工。现代所说的分工,是墨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这么典型的社会分工表述,弘毅居然不知?那么连《墨子》书都没有读过,怎么有基础批判墨家呀?如果读过,即使儒家要美化自己是社会分工,也不应该丑化墨家不是社会分工。对不对?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分工。儒家的分工要点就在上下尊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而在墨家话语体系里,既然义由众人说辩产生,那么所有人都是劳心者。并非统治者才是劳心者。孟子比喻君王是农夫、比喻百姓是禾苗。恰恰把百姓比喻成不劳心的死物!所以墨家绝对不会提什么劳心者与劳力者之对比,而只会提工种之对比。《非乐上》「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君子不强听治,即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君子依靠什么给自己找饭吃?他的工作是“听治”。即使代入儒家劳心者与劳力者的分野看这段话,也不存在什么“墨家否认”社会分工啊!

  墨家的主张是什么呢?墨家的主张是“杂于庸民《亲士》”。听治者绝不能脱离百姓。当今儒生喊出“接地气”口号,是一个进步。可是儒生们也应该知道,先秦墨家早已提出了这一点。喊得越起劲,越证明墨家“杂于庸民”说的正确性。儒家、孟子不过是在用儒家的“不出户,知天下”逻辑,为统治者脱离百姓辩护而已。而且千万别拿儒家理解的“不出户,知天下”去套《老子》。《老子》那段话的意思是,靠君王一个人去知天下不现实,而应该借助其他人。

  孟子等儒者劝君王脱离百姓,由自己代劳,不是蒙蔽君主吗?墨家《经上》提出了警告:「告以文名,举彼实也。故使人督之」。让官员去察举天下,得把他们看紧了。事实上,儒家中国的历史,那些官员不看紧能行吗?儒家中国的历史恰恰说明,只有有能力控制住儒生们的君主,才能领导天下走向盛世。集权社会就是这个规律。符合现代“所有者经营”理念。只有皇上才对他的财产——天下有最大责任心。

  “讨论兼爱和爱无差,这就违反了人性,等于不承认人类的有限性以及由亲及疏的自然的展过程,无法去把仁爱之心平均分配,在操作层面上是一种大过,一种高调,是一种乌托邦,一种过犹不及的理想主义”。

  ——这又是儒墨倒置。我复制一下前两天的另一个文:

  连什么是“爱”都不懂的儒者们,怎么可能读懂满纸言“爱”的《墨子》书?儒家所说的“兼爱之,则兼养之”,那是依赖者、也是心智不成熟者之爱。为什么呢?我们试着易位读一读:“爱之,则养之”。结果是:“爱我,则养我”。《经下》“倚者不可正,说在剃”。倚,依赖。剃,先秦专指剃除胎毛。墨家超反感依赖他人,认为依赖者不可救药,认为依赖者是因为心智不成熟。墨子说:“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人得能够自食其力,才能够自主、主人。但儒者们就用儒家概念的爱去读墨家兼爱。他们自然将兼爱读成了“兼养天下人”。而墨家超反感这种“不可常而常之”的“荡口”。他们偏偏又把墨家最反感的东西扣到墨家头上。庄子批儒家兼爱。儒者们说,庄子搞错了,主张兼爱的是墨家,庄子是在批墨家。然后每提兼爱,就要引用庄子言。活脱脱的阿Q精神表演!墨家怎么理解“爱”呢?墨家的原文是:“兼爱之,则兼食之”。是的,不用意外。墨家就是这么说的,墨家从来没有说过“爱之则养之”、爱我则养我。而是说,爱我就来吃我的[i]。为什么?仍然是“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吃我的,是尊重我的主人地位啊。多数时候,只要代入儒家思维,就读不懂《墨子》书。相对于墨家、道家、现代各家,儒家思维都属于外星人一类。但他们偏偏喜欢推己及人。这样怎么能够理解《墨子》书?不理解就算了,然而儒者们还喜欢“校书”!“食之”统统被通假为“养之”,全然不顾上下文逻辑的通畅。因为儒家认为“爱之则养之”,墨家就应该是“爱之则养之”。原文不是那样?那肯定是原文写错了。

  墨家兼取天下之义的兼爱,是正常社会的底线!而儒家孔子曰“仁者亲亲为大”的仁爱,推广到天下也就是宗族主义、山头主义、民族主义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个道理很简单,亲爱内含相互依赖性,相互授受性,相互拥有性,排外性、尊卑性。不可能泛爱天下人。就算是不提“养之”这个关键,儒家仁爱都不可能达至泛爱。内在的东西与博爱相反。“为父绝君,不为君绝父。为昆弟绝宗族,不为宗族绝昆弟。为宗族绝朋友,不为朋友绝宗族《六德》”。儒家怎么喊泛爱口号,都不可能达到效果。在孟子那里,泛爱是一种理想主义。在孔子那里,儒家特色的仁爱说,则是为集权统治造学。《大学》“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仪礼》“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论语》“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孝为仁之本啊!墨家在《经上》有过批驳:「爱己者,非为用己也,不若爱马。著若明」。怎么能以使唤别人做为爱人的目的呢?结合前面提及的“爱之则养之”和“慈者所以使众也”。儒家是在爱人、养民,还是在爱牛马、养牛马?

  “墨家还有一面就是排斥过分,比如对艺术形式文化活动的强烈排斥”。

  ——此说又是用夸张手法踩墨,自我掩饰所致。其大概源于墨家非乐说和反对繁文缛节。那么就先谈谈非乐。这需要归真先秦之“乐”。「乐」,在先秦都指向官方(圣王)制作,用于教化百姓的音乐。先秦只有《荀子》、《礼记》有乐论。因荀子被称为近于法家,未免儒法纠缠,本书引用《礼记•乐论》:

  “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用乐改变人心。

  “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乐有移风易俗效果。

  “然后立之学等,广其节奏,省其文采,以绳德厚。律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使亲疏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故曰:乐观其深矣”。乐里面携带了儒家伦理。

  “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着其教焉”;“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鈇钺者,先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侪焉。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德矣”;“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乐是圣王制作,用于改变民心、移风易俗,是教化手段。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使百物皆化而有序,与荀子化性起伪说类似。

  “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今夫新乐,进俯退俯,奸声以滥,溺而不止,及优侏儒,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夫乐者,与音相近而不同”;“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音、声、乐是三个不同的概念。“音”才是现代所谓音乐,而且不符合礼。

  “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先秦所谓“乐”的性质如此。注意“一其行”等儒家大一统表述,“乐”的目的相同,目的也是“同民心”。

  欲反驳此说者不妨试着找到先秦称其他音乐为“乐”的案例。我们不能因为后世儒家扩大了乐概念,而逆推得出先秦之乐也是指音乐。更不能因此曲解贬低墨家之非乐主张。《礼记》另记载有子夏之说,称“乐”是先王制造,教人们行列、纪律。那么先秦所谓“乐”更像是军乐了。更为符合我们所见之孔府乐舞。子夏的说法恐怕更为真实。那么墨家是否应该非乐呢?弘毅山人喜欢引自由主义学者,那么不妨去请教一下。

  至于墨家反对繁文缛节,现代不需要多论证了。即使儒家历史上也反复纠正文章的华丽错误。弘毅山人不妨读一读唐朝历史。欧阳修、苏轼等大文豪恰恰是反对华丽辞藻的关键力量。通过文章形式的变革,一扫儒家的颓废。为什么呢?华丽辞藻不过是思想贫乏的掩饰而已。苏格拉底也有对话体传世,哪里会像儒者一样玩弄文字呢?而儒者玩弄文字不是向着表达准确方向,恰恰是向着意识流方向。墨家讲求使用对方的思维和语言,此为「体爱」和「万万民之身」。不会学儒者在人们前面故作高深啊。至于服饰,我们比较欣赏干净利落、结构简单的服饰。当今儒者如果还愿意内外两层长袍、灯笼裤,还愿意戴高帽(为官者),或者白色小圆帽(平民)。我们并不会反对。墨家「有诸己不非诸人」。只是墨子教导儒者说:「行不在服《公孟》」。墨家不看你穿什么,看的是你的「率行学实《经上》」。另外需要指出的一点是:所谓儒服并非华夏传统。“周礼在鲁”的鲁君第一次见到儒服都不认识啊《儒效》。儒服看来也是不符合周礼的。《晏子》也说:“夫儒,浩裾而自顺者也”。不过关于这个问题,当今墨家对孔子敢于穿上模仿官员礼服的服装,还是感到敬佩的。孔子曰:“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论语》”。而孔子等儒者敢于破坏礼制,表达了对等级礼制的一种反抗态度。只是未能坚持下来而已。

  “这就走向了一个文明的回转,把满足最低生存保障和吃穿用度的生活方式作为唯一标准,把历史中发展出来的以“文”作为核心标尺的文明生活彻底斩断”。

  ——这个问题,辩解也是多余。只想问一问,是“把满足最低生存保障和吃穿用度的生活方式作为唯一标准”的清教徒们为世界文明和物质财富贡献大,还是儒者们贡献大。各种菜系,各种食品的中国人,与和墨家一样生活方式的英伦相比,谁的文明程度高。正因为儒家把食色和所谓“文”误认为是文明,导致华夏文明2200年未能进步啊。这至少是原因之一。《老子》说“复归于朴”。大概也是被儒者反对的了。经过前面那么多内容的儒墨对比。儒家文明水平高,还是墨者文明水平高,还用的着说更多吗?人类文明,一是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乃至治理结构;二是物质、技术财富的增长。并非儒家理解的食色文啊。这个问题与服饰问题不同。儒者穿什么服饰,对社会影响不大。而儒者宣扬食色繁文,把人们当猪狗牛羊来饲养。则有害正常社会的产生啊!我们并不反对一些人去研究食色,但是只引导、允许人们食色和接受尊卑战阵之类的礼乐,就封闭了华夏民族的思想能力。人们有空余了,也应该允许老子、墨子们思考一下哲学、社会问题。不要搞大一统。

  “包括墨家讨论节用,实际上也是从经济角度来讲。若过分节用也无法让财产资源得到有效利用或扩大再生产,每个人幸福指数、生活水准都会下降。墨家的节用理念,没有生财之道,也是偏颇,不代表文明演进的方向”。

  ——从经济角度的节用。汉朝之后儒生已经接受。弘毅山长为什么能提出“过分节用”?庄子说得很清楚,墨子说得也很清楚。「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辞过》“故圣人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这里面就包含了四点儒家学也学不到的高境界。「不侈于后世」,不破坏后人的财富资源。当今中国的破坏式开发,让中央痛心疾首,但显然不源自墨家思想。弘毅山长是想认领了去吗?「不靡于万物」,不贪恋和过度消耗自然界(也包括人力)。儒家缺乏科技开发才能,历史上倒是对自然界破坏不大。但是现代却是必须的意识了。儒家历史上对人力的消耗,每次都造成民族灾难,每次都需要行黄老修养生息。这一点请不要再犯。儒家可以从“苛政猛于虎”推理,但却不可以否认墨家认识的正确性。「不晖于数度」,不超过制度规定消费。这一点虽然会被贪官们反对,但不应该被儒家反对。只是墨家要求制度应该是社会契约。《经上》「君臣萌,通约也」。那么如果人们共同决定王公大人该享受什么待遇,就不会像儒者主张的那么高了。“《荀子》父教之,母养之,君则既教之又养之”,所以君王应该享受,而且死后也应该比照生前享受。这种论调墨家不会接受。「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消费的目的不是向老百姓炫耀。这一点儒家又不会接受了。儒家认为不通过服饰,区分不了官民。这种主张显然只适用于军队。既然墨家自身典籍如此表述。儒者们就不要自行发挥想象,以踩墨家为能事了。

  “庄子认为墨子之道“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墨家的要求过分刻苦,整体上不能使大家幸福指数增长,需要强烈的自我节制才能够忍受这种生活方式。所以庄子说恐其不能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也”。

  ——墨家要求“杂于庸民”,儒者认为“反天下之心”。儒者错,墨家正确。经过前面两家经典辩论,不用再多说了。儒者要证明墨家“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需要证明先秦战国时期人民生活幸福、安定、富足。否则怎么会“其行难为也”?唯一解释只有:儒家没有把广大的老百姓当“人”看。事实上也是这样,先秦“人”字往往仅指王公大人士君子。老百姓不算“人”。但是现代人不会再不把老百姓当人看了。事实上,人这个字终于能够用于指代天下所有人,还是汉朝之后儒家的功劳呢!儒者大多出身贫寒,非把自己当人看不可呀!然而儒生们自己不从事生产,只想当官得俸禄,华衣美食。在墨家看来是不可能自主的。「赖其力者主,不赖其力者不主」。历史恐怕已经反复验证了儒者们是否具有自主精神。补充一下儒家主张:《孝经》“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诗》云:“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孟子“去之”看来是不孝了。《十三经注》解释“不孝有三”,第三孝竟然是:家里贫穷,还不争取当官,奉养父母。正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

  “庄子还讨论古之礼乐的重要性。墨家自己的对古之礼乐的减损也比较过分”。

  ——庄子也反对礼乐。《庄子》里面证明实在太多,弘毅山长大概没读过《庄子》全本,仅因为批墨需要看了一下《天下》篇相关内容。而《天下》篇这段话恰恰证明是儒者改写。汉儒刘向之流修改各家经典,使之符合儒家需要,并以之为乐事。刘向《晏子书录》:“其书六篇,皆忠谏其君,文章可观,义理可法,皆合六经之义。又有复重,文辞颇异,不敢遗失,复列以为一篇。又有颇不合经术,似非晏子言,疑后世辩士所为者,故亦不敢失,复以为一篇。凡八篇”。“是已解散其篇第,离析其章句,分者合之,合者分之,非复原书之本来面目矣”。儒者们的习惯太可怕了。《天下篇》本书引述的内容之前也有一整段被公认是后儒所加入。其二,《庄子》全文都不见对先王的规制有太大敬意。读者不妨自己在《庄子》书中搜索一下,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注意先王之道和先王之规制是两码事。而礼乐属于制度层面。庄子在批孔子的时候说:“今而夫子,亦取先王已陈刍狗“。明批孔子拘泥规制外壳。

  “墨家把特殊情境中的紧急状态作为长周期的文明策略,太过简化,流于偏激”。

  ——这是儒墨倒置,托墨批儒。从前面的儒墨经典原文对照中。我们已经看到:一、儒家用孝道培养尊卑上下与服从;二、儒家用礼乐培养进退有序整齐划一;三、儒家仁爱目的是容易支使百姓;四、儒家创造了宗法集权大一统体制。是一个完整的,对社会进行军事化管理的学说。

  “庄子乃从人性本有的实际状态来批评墨子,喜怒哀乐是天然的情感,就要以天然的方式抒发出来,找到艺术形式的载体,来合理抒发,有节度的抒发。如果你反向斩断人性中本有的喜怒哀乐,某种程度上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自己跟自己为难”。

  ——人性亲亲,扩展不成兼爱。必须克制其中的负面因素。人性贪婪,必须克制。如此等等……现代“人性自私”说已经成为主流,不再是儒家的性善说,或者君子能化性而善说了。儒者既然认同“有节度的抒发”。那么就请回顾前文,看看儒墨到底是谁做到了有节度的抒发,谁因为贪于饮食、闲逸而不得不卖身呢?

  “墨子的家法,在普世诸宗教文明中都做不到长期的推广和践行,只能在特殊情境、在部分人群中,得到有限的发扬和应用”。

  ——儒者居然不提“特色”,改提“普世”。这是非常好的现象。到底是谁“特色”,不能推广。看前面的儒墨经典对照就可以了。不需要多说。

  弘毅山长还没提到儒家的私利害义说。翻遍《墨子》书也见不到类似表述。墨家反而直接将义定义为利:《经上》“义,利也”。弘毅山长也没有提到儒家“制民之产”说,给人们分田地说等等。这些儒家特色,现代做一下坎陷处理,可以用于论证左派主张。只是孟子既要求什一税,又要求这些福利,未免天真了。当今中国实际税率高达5成以上,还未能达到孟子的理想社会。看来儒者们应该为之奋斗才是。如果放弃这些主张,应该承认错误,而不是没有依据地推给其他学派。我们说前30年的经济制度源自儒家,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华夏历史上只有儒家有这种伟大创造。不过也体现了儒者们只读圣贤书的无知。后儒又神化孔孟,自然把这种君王掌握下的平均主义,灌输到了人们的脑子里。

  时间已经太晚,对薄绍安小兄弟就少说几句了。我前面对儒者的辩驳,本身已经说明批儒的重要性。概儒者们不诚实,总是采用这种让别人背黑锅,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方式。面对儒者一次次,反反复复空言攻击。我们能不非儒吗?至于你提供的兴墨想法。由于我不参与这一块工作,就让其他墨者们做为参考吧。提的建议还比较多,足见是下了功夫。我表示非常感谢。由于其他人比我看到的早,我就不需要代劳转交了。

  这次弘毅山长能非墨,我是非常高兴的。儒者们太少这种敢于列举经典的辩论了。总是一些宏大言辞。像弘毅山长的什么自由主义发展历程啦,受自由主义者支持啦。这种宏大表述在我看是没有多少意义的。原因很简单,想怎么说都行。而我刚看到一篇,陈志武先生从经济学角度对儒家道德的批评。认为儒家道德不适应商业社会。自由主义者总是被儒者批评为:你没读过儒家经典,哪里有资格批评儒学?等我这些先读儒家经典,后逃离的分子。用儒家经典批儒了。儒者们又指称我们狭隘了。反正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而他们就能不需要依据地随便踩踏你。儒者又总是在对我说:你这样搞,会坏了大事。我到处问:什么是大事?又得不到答案。在我看来,儒家是不可能撑起重建华夏民族德性的工作的。儒家的经典就支撑不了德性,而只能支撑尊卑。现代社会不再是尊卑社会了,不再是军事化社会了。就让墨家去承担重建华夏民族德性的任务吧。让儒家们去干“大事”,别掺和“道德”这种小事了。道德更多的是在生活环境中经所染而得。根本不需要儒家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论。孟子说过,告子先于我不动心。墨家在道德方面更快见效呢。而且毕竟中国一直处于儒家思想的浸淫之下,连“重建”二字都谈不上。

  无论存心良善的那部分儒者怎么构建新儒学,只要让人们自己去读儒家经典,都必然绝大部分变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因为人们必然发现,新儒学和儒家经典对不上,那么这样培养出来的人还能守信吗?更何况儒家“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的教导。孔子的教导:为士者君命第一,宗族第二,老老实实说话是小人们,也不算坏。儒家教导说:“能与之齐,终身弗改之矣。是故夫死有主,终身不变,谓之妇,以信从人多也。信也者,妇德也《六德》”。儒家对信的定义也太可怕,人们根本不敢遵从啊。可当今社会正是以守信为第一道德的呢。所以,我认为新儒家必然不会成功,成功的只会是“大陆新儒家”。也就是全面恢复儒家人格气质的那一批人。与你的理想也不一致。

  新墨家封闭保守贬斥他家的文化观跟时代不符|《人民日报》海外版

  原标题:墨学研究的现代性转化

  文|解启扬《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6年08月03日 第 11 版)

  中华民族,若无优秀传统文化的延续,将会丢失民族的精神魂魄。优秀传统文化的复活重生,是墨儒等百家之学共同面对的时代课题。

  从广义学术史和当今文化研究现状的大视野看,所有理论研究皆历史,墨学研究不例外。墨学研究比注重墨子思想、文本考订的《墨子》研究范围更广,它涵盖墨学分科、墨学史研究、墨学研究方法论,特别是墨学的现实转化和创新研究。孙中原主编的《墨学大辞典》集数十年墨学专攻,全面概括、提升世界范围的墨学研究成果,被列入国家社科基金2015年后期资助项目,商务印书馆2016年7月出版。

  辞典通常是解释词义的工具书,我通读《墨学大辞典》以后,这一认知有所改变。

  《墨学大辞典》内容远超一般辞典工具书的范围,是墨学性质、体系和发展精炼浓缩的百科全书。它最引人注目的词条释文,是墨学研究方法论,探讨正确对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性转化的课题。

  《墨学大辞典》是新元墨学以辞书形式系统性和大规模的呈现,可说是新元墨学的问世宣言与大胆尝试。该书英文译名:A Companion to Mohism,意为现代墨学研究的指南与参考。

  新元墨学不等于新墨家。一字之差,对待传统文化态度有别。新墨家对墨子情有独钟,视墨子为本位,认为墨子话语最适合现代中国发展和社会实践,凸显承续墨子,贬斥他家。这种倾向封闭保守的文化观,跟全球化地球村时代显有抵牾。新元墨学禀赋兼容开放的学术新风和创新方法论特征,肯定墨学在当今时代的价值、意义、功能和作用,但不排斥世界其他各流派学说,主张以同情理解的情怀,使墨学跟世界多种多元优秀思想文化深度交融,巧借他山石,促进新元墨学的创造性转化和重生。

  国内学术研究发展由上世纪80年代思想传播研究为主流,到90年代回归传统,簇生国学热。在国学热的潮流中,面对正确对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性转化的课题,学界观点百花齐放。有一派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古圣先贤的思想精髓,思想内涵有普适性和开放性特征,应继承弘扬。但此派有一显著特征:强调某派思想的独特优势,贬斥其他学派。另一种观点认为,古代思想家创造灿烂文化,是当时社会历史条件的产物。今日中国文化建设,不是传统的照搬与复活,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重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化,必须联接中外,沟通世界,跟全人类积淀数千年的世界优秀文化深度交融。《墨学大辞典》编者明显属于后者,即刻意为国人打造综合兼容的大度多元文化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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