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惹新骂 （一）
悟一居士
秦始皇辞世后在兜率天居住了两千多年，近来竟又奉天命投凡胎而再来东土，并于2020年重又做皇帝了。为了暗示自己的身世渊源，他给自己命名为“秦末皇”。
秦末皇于当政20多年后的2047年下了一道诏命：对香港和澳门实行车同轨书同文。他命令港澳人自2047年7月1日起，一律驾车靠右始，并一律书写简化字，说普通话。有违者一律治重罪。
港澳社会顿陷混乱。旧的右驾左驶车不能再用，而新式的、与大陆统一之左驾右驶车，价格一涨再涨，且街头车祸层出。与此同时，报社出版部门因许多人不识简体字而纷纷关门，广播电视因只准讲普通话而听视率大降。港澳社会民怨鼎沸，有口皆咒。
港澳节度使于早朝会上上奏秦末皇，力陈“民觉不便”，万望收回成命。
末皇斥曰：“尔等徒知统一轨文所生之一时之烦，却不计两岸四地殊轨异文之长久不便。以一时之乱而取久利之效；以今民之骂而博子孙之益，孰利孰弊？”
朝臣无言以对。朝庭百官从此无人再有异议。
然而港澳市井之骂声却越来越高。
一日，一群大学教授与一群地痞流氓聚在一社区中心，商量骂秦大事。地痞流氓们骂声最高。他们为同轨同文政策列举了十大罪状，引经据典，口诛笔伐，痛陈其弊。
一大学教授从旁插言道：“诸位此番咀咒可谓句句动人，只可惜，于我等听来却不象骂而象赞。诸位试想，这十大罪状，于我等是罪，然于子孙万代却是功哇。我们因统轨同文政策而恨秦皇，但子孙们却会因此而感谢他。不错，我们恨秦皇确乃是因为他的统轨同文政策给我们带来的祸害，然而我们不是要让子孙后代与我们一起来批判统轨同文政策，而是要让他们与我们一起来恨秦皇！骂秦皇！尔等如此就事论人，其效果将与愿违也。
“诸位且听我等之策。我们已将与秦皇有血亲关系之女性的名单全部搜集来，拟将分头请人写书十本。全是关于秦皇分别与他的十个女戚，包括他的女儿和姐妹，乱伦的故事。为使全世界皆信秦皇是淫君，我等还觅得一个亲身见证人。就是那个在皇宫珍所里干过一段医生的隋志礼。我们已与其谈妥，由我们来写一本书，以他的名义在国外发表，其中详尽描述秦皇于深宫大内的种种淫迹。条件是，我们包费用送他出国，50万美元的稿费归他。他已同意。有这么个大活人做证，不怕世人不相信。”
地痞们说：“此计故好。然活人做证，有利有弊。似那十本书，编者姑妄编之，世人姑妄读之。只要情节编得前后照应，不出漏洞，以讹传讹，多年下去，弄假成真，定能达至宣传效果。可君等若送一大活人出去，却是极易漏馅。据我等所知，该隋志礼一生并未见过秦皇几次，于秦皇之日常生活所知甚少；即使书中所编造之故事情节天衣无缝，如何能招架得国外媒体记者盘根问底之询问？几年功夫，字斟句酌，编造一书，于情节处尚难以避免漏洞，缘何竟指望隋志礼这小子在诸番记者之一问一答采访中不出漏洞呢？
“先生所担忧不无道理。但我们对此已有充分考虑。
第一，这多数外国记者与你我一样，也都是靠编故事吃饭的。而且，在骂秦一事上，绝大多数外国记者的立场与我们是一致的。如果隋志礼的故事编得漏了馅，他们也会帮着打圆场的。别忘了，他们也是只想要他们所需要的故事啊。如果我们不编这些故事，他们也想编哪。现在有了隋志礼来为他们承担资料来源的原始责任，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不能排除在采访者中会有一些忠于事实的记者，但这些人终为少数。现代信息技术发达的一个最大成就是：一个谣言可以在几秒钟内重复一千遍。等到少数人从对隋志礼的采访中发现问题时，谣言早已经变成真理了。
这第三嘛，当然这是最后的措施了。如果隋志礼这小子漏馅太多而实在捂不住了时，我们就只好采取措施，把这小子除掉了。到那时，书也出了，舆论也造足了，留着他不但无用，反而是祸害了。”
“好！”地痞们大声喝采。“此方为使秦皇遗臭万年之上上妙计。教授高明，我等望尘莫及。顺便请教一事：缘何不为秦皇同时编造一些贪污腐败的故事而只在男女之事上做文章呢？”
“问得好。”教授答曰，“这一，贪污腐败，现在人人都干，早已是无官不贪。以此等事相污，只能向子孙后代证明秦皇是个凡人，而不能让其相信他是个坏人。这二，秦皇廉洁，两袖清风，世人皆知。若在此事上下功夫转变人们的印象，恐是世倍功半。这三，一个人或贪污或廉洁，是有据可查的事，不象男女之事可以单凭一张嘴说的。”
秦皇惹新骂（二）
港澳车同轨书同文之后，秦末皇的骂名日甚。街头巷尾，妇孺皆指。
一日早朝，末皇问众臣：“近日市井可仍有非言乎？”
众面面相觑，历久无人作答。末皇为缓和气氛，和颜微笑曰：“列位不必多虑。我只要听实言相告以上复天命。我知世人骂朕。可卿等则不知朕却并不怕骂。我秦皇几度出世东土，皆负天命而来。我所行者，志在益于天下而荫及万代；志在取悦于天非取悦于人也。”
丞相赖奀舟鼓足勇气出班奏曰：“陛下天人，志坚如金刚，心慈如菩萨，我等臣下皆知。然市井小民，不明天道，为一已之小利而口出不逊于圣上，臣等实不忍卒听，更难于启齿以复述。无乃圣命在上，臣不得已而从命。
“自港澳同轨文之后，上至大学教授，下至市井无懒，或聚于街头，或集于暗室，专于辱骂圣上。容臣坦言相告：自圣上登基后，所行之大举，可谓得罪尽天下人也。
“为行耕者有其田，陛下将乡村地主之田分给了贫苦农家；此开罪于一班农村绅士也。
“为巩固国防，陛下于战事结束后未尝封官晋爵于一班有功之士，却将其送到北大滩开荒建仓；这开罪于那些随您征战多年之军士也。
“为防乡村穷富分化，陛下把农家之新田又统归到生产公社；这开罪于一度拥护您的农民也。
“为改良农村医药之贫陋，陛下名卫生部为‘城市老爷卫生部’，而把大批医生驱至乡村；这得罪了一班医道郎中也。
“为提升农村文化，消灭城乡差别，储士于乡以备外侵，陛下把大批城市青年赶去了农村；这得罪了整个这一代人也。
“为巩固统一，汉化边陲，防止沙漠东进，您把内地大批的年轻人赶到了边疆屯垦植林；这又得罪了一大批人也。
“为防止毛子入侵，您把大批工厂从大城市迁到西南大山；这得罪了大批工匠也。
“为改良农田，您驱赶大批农民上工地从事极为艰苦之兴修水利劳动；这又得罪了大批农民。
“尤其是，彼等出生入死随您打天下之将士，意欲何为？无非待天下定社稷安时而跟您发点财！然陛下却非但断其财路，且不断发动工人农民揭发斗争之，唯恐其生有私毫发财念头；这使朝庭上下官员恨之入骨。陛下乃天人，可彼等官员却只是凡人。陛下爱民，可彼等却不爱。您所做皆为民，可陛下却不应强迫部属具有与您同等之人格。凡人者，以自身利益为首要者也。陛下所喊之“为人民服务”乃出自真心，然列官所喊，则仅是喊喊而已。可您却当真，认为凡不真心为人民服务者即是坏官，就当整之。如此缘何不得罪尽天下官宦呢？
“再看此番港澳之车同轨书同文。港澳回归多年，国人皆知此‘一国两轨’‘一国两文’之弊，然并无谁人欲统一之而自寻其咒。至此，陛下真可谓是，好事做尽，坏人做绝。现在天下人所恨者，非其政乃其人也。事既至此，陛下一切作为，无论是非，已皆为人骂了。例如，您若积极备战而毛子不敢来犯，则有人骂您自相惊忧劳民伤财；您若不备战而毛子窥机而入，则会有人骂您昏庸无能引狼入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已成国人咒您之基本原则。例如，我知您是朝野上下提出计划生育之第一人。当年楚音码提出他的人口理论，您首倡以大力支持、并颁诏满朝传阅。可如今，全体国人联合起来，将人口膨胀之屎盆子扣到您头上。而年轻一代则已完全不明历史真相了。
“臣随陛下为相多年，深知陛下乃内圣外王之千古伟人。陛下所举皆为国家，为子孙后代。臣愿与陛下共荣辱，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音未毕，都尉丰郭哗出班跪奏曰：“陛下乃天差大圣，我等仰慕而不及，忠诚而不移。市井之徒，辱骂圣上，实属蚂蚁缘槐；蚍蜉撼树，无损于圣上之毫末。然而，臣所忧者，待陛下万岁之后，我等必代为受过，为世人所诛。我等乃凡胎俗骨，如何承受得了如此诛灭九族、骂名千古之大祸。还望陛下从可怜见为我等指点逃生之路。否则，臣实难相从而终。”
秦末皇微笑而答曰：“我喜诸卿直言相告之坦率。卿等可知，我此番车同轨书同文之策，子孙后代得益，我之继任更得益欤？此话怎讲？卿等可知朕之暴政于我之后任留下多大政治空间、积累多少政治资源乎？为政之道，顺民心者易，逆民心者难。恰如行舟，顺水者易，逆水者难。朕多年暴政恰如逆水行舟，已把东土政治之舟拉至上水之最上端。朕所留给后任者乃是一顺水舟也。一船所处之位置越往上游，船便越难再往上拉。慢说拉，即使将船拴住固定都会极难。故，朕归天后，一只老鼠都可做皇帝。只要它把拴船的缆绳咬断，船即可顺水而下，该鼠便可收万民欢腾之拜，取万代‘鼠青天’之名。如果卿等能于我死后抓住此等机遇，则不但无大祸，而且还会有更大之辉煌。”
群臣齐奏曰：“望陛下指教。”
秦皇曰：“如果卿等于我之后继续奉我之名而逆水行舟，则必死无疑。但若卿等敢于反戈，大胆骂我，则政机无限。骂秦，是卿等逃生之唯一办法。也是卿等争取更大辉煌之唯一途径。记住：朕不怕尘世之骂！我的评价在天上。朕于诸卿只有一事相求：我名可毁而业不可废。
“卿等可一方面骂我，一方面设法守住朕所创之业勿使废之。我所修之农田水利不当荒；我所建之西南工业基地不可废；我所组之边疆屯垦兵团不能撤；我所驱之农村之医疗队伍不应回；我所统一之轨文制度不得逆；……。
“然而，诸位切记：朕爱诸卿，更爱世人；朕爱世人，更爱子孙后代。若在我之后有祸世取名之辈，为收买人心计而废我所创之子孙后代之千古大业者，则我在天之灵将送其于十八层地狱而令其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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