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愚蠢啊！”
苏中杰
进入红都市，你看那黑金区，哟——甲宅映霞，高第如云；华车如流，美女成群，即使是始皇阿房宫，炀帝南游船，也得逊色三分！老爷进进出出，个个体壮膘肥；家丁吆五喝六，过街狗窜鸡飞。
每天夜幕未降天先暗，风吹落叶阴森森，黑红大街就开来老爷的宣传队，鸣锣喊话告市民——
天帝降诏，菩萨显灵。（锣声：哐！哐！）
我家老爷，不是人种。（锣声：哐！哐！）
已经成神，能佑百姓。（锣声：哐！哐！）
民要幸福，先得牺牲。（锣声：哐！哐！）
我来抽血，你莫抗争。（锣声：哐！哐！）
养肥老爷，方是聪明。（锣声：哐！哐！）
宣传队开过后，开来了由老爷们的家丁组成的抽血队。他们见街边有一位卖烤红薯的瘦弱老头，两条彪形大汉就架住卖烤红薯老人的胳膊，要来抽血。老人哭喊道，我已经被你们抽了多次了，再不能抽了，再抽我就没命了！
老人挣扎着不让抽，巫婆过来了，对着老人念道：
天灵灵，地灵灵，
天地要你先牺牲。
现在牺牲你一个，
保你子孙成富翁。
老人还要挣扎，巫婆不高兴了，大声呵斥道：“你怎么那么愚蠢啊！”
神汉过来了，也对着老人念道：
天神灵，地神灵，
天神地神让你穷。
要想子孙翻过身，
先为老爷做牺牲！
快给老爷献血呀，老爷正等着喝呢！神汉大喊着。此时，老人的血管被划开，老人发出一声声惨叫，神汉听得心里烦，嚷道；“你怎么那么愚蠢啊！”
老人被抽得昏过去了，是死是活没人管了，抽血队又抓住一个进城卖西瓜但还来不及回家的乡下汉子。巫婆飞快地跑过去，准备唱那首《天地要你先牺牲》；神汉也飞快地跑过去，准备唱那首《先为老爷做牺牲》。谁知，那卖西瓜的汉子不好惹，居然举起了西瓜刀。但毕竟寡不敌众，未防住身后，一根大棒朝他要打过来了。
此时，一道白光划破长空，随着一声响如炸雷的大喊 “住手！”，一位身披红色披风、手持三尺雪亮的大刀的英俊青年，飞刀劈断打来的大棒，护住了卖西瓜的汉子。
你是什么人？反了！巫婆声嘶力竭地叫道。
你是什么人？胆大！神汉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是什么人？想死？抽血队的人全围了上来。
我是“杨家将”杨佳，已被天帝封为“除黑将军”。我现在刀下不死无名鬼，有胆的就报过姓名上来吧！
杨老爷饶命，贱奴才我该死！巫婆喊着跪下了。
杨老爷饶命，狗杂种我该死！神汉叫着跪下了。
杨老爷饶命，驴做的我们全都该死！抽血队的人全都跪下了。
好了，我今天不杀你们了。但是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跪在地上的各位，文化再不高，想必和我一样，至少读过初中吧，那个《河伯娶亲》的故事一定还记得。那个故事里说，当初谁主张每年选一位少女丢到河里淹死，就是送给河伯做新娘，西门豹就把谁扔到河里找河伯。现在，你们谁主张抽血给老爷喝以保后代得到富贵，我就先放谁的血。谁说过这样的话？
跪在地上的一片人没有吱声的。
那青年用刀尖顶着巫婆的脖子说，我听到了，你说过，怎么样，为了你的子孙幸福，把你的血放出来吧！
巫婆喊道，不敢不敢，老爷你饶命吧！
那青年说：“你怎么那么愚蠢啊！”
那青年用刀尖顶着神汉的脖子说，我听到了，你也说过，怎么样，为了你的子孙成为富翁，把你的血放出来吧！
神汉叫道，息怒息怒，小的是狗杂种，老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饶一条小命吧！
那青年又把刀在那群家丁头上一挥，你们愿不愿意放血？
那群家丁叫道，老爷饶命，小的们都是驴做的，不是东西，乞请饶命啊！
那青年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巫婆说，我是房地产商的代言人啊，不凶恶阴险，欺骗世人怎么过日子？
神汉说，我是高级5毛，老爷给我发大钱，可是不发真理，我不装神弄鬼，欺诈瞒哄，如何向老爷交差啊？
你们那一套骗人的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那青年问。
巫婆神汉一起说，从伪自由主义那里学来的。
什么？什么“伪自由主义”？青年人不懂。
巫婆神汉说，就是我们老爷组织的宣传队，是那些敲着锣在大街上喊“天帝降诏，菩萨显灵。我家老爷，不是人种”的人。
青年人说：“你们怎么那么愚蠢啊！”
-20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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