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诗
《半山楼诗集》是我的一本野吟集。此所谓“野”者,因大多不合格律诗的规范。显然只能处之草野而不能登大雅之堂。对于“格律精严”之道,我既无专攻,也认为不必。内容不在形式与否。唯秉承我国诗歌创作的现实主义传统有所谓而歌,借诗的形式写景、记事、言理、抒怀而已。
我非诗人,一生却与诗有着不解之缘。原因有三:一是自幼喜欢读诗。幼年时读旧体诗。青年时读新体诗。二是教诗。在一生几十年漫长的语文教学生涯中,教过一些古今中外不同内容与不同形式的诗。三是写诗。从青年时代起,每有所感,则往往以诗的形式来表达。因受新诗影响和时代潮流之推动以及少年气盛的缘故,开始是以写朗诵诗为主。又因受古体诗、格律诗之影响和随着年龄的增长,自从中年以来,多是写一些介乎格律与非格律之间的东西。有感于大要之事,为了便于直抒胸臆,偶尔也以朗诵诗的形式来写。
对于写诗,根据文学创作内容决定形式和“诗言志”的古训,我有个自定的原则。正如我在关于旧体格律诗创作的一首诗中所言:“人逢动情欲高歌,何必形式限内容?”我听我国当代著名老诗人牛汉说:“只要有了好的内容,诗人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想以什么形式写,就以什么形式写。”此言可供借鉴。
从中国文学史上看,我国诗歌一开始就押韵而能歌能舞的。后来才分开,各自成为独立艺术形式的。至于诗歌讲就平仄格律是后来的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我在原淄博师专暨淄博教育学院中文系执教时,听友好同事 刘世友 先生说,当年他在北师大就读时,他的老师、国学大 师启功 先生有言:“唐以前的诗是长出来的。唐人的诗是嚷出来的。宋人的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的诗是仿出来的。”这说明了旧体诗有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我以为,他言之有据、论之成理。长者,源于生活。嚷者,出于自然。想者,刻意雕琢。仿者,墨守成规。关于格律诗创作的所谓“格律精严”,是到了杜甫之辈,才开始讲究起来的。此后,便按格律广为承传仿效,尽是“削足适履”之作,并视之为天经地义。尤其在科举制度下,更是不得越雷池半步。格律诗作为一种古典文学样式,固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研究的意义,但是,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诗歌创作也是一样。
对于格律诗,目前学术界存在不同看法。在平仄押韵方面,有人仍然以平水韵为衡量的标尺。有人则认为只要合今韵四声即可——此可谓“因时而化”、“与时俱进”。其实,唐诗中被尊奉为经典之作品,大多数不是格律诗。就是被后世尊崇为诗仙的李白和诗圣的杜甫,他们的作品也多是写不受格律约束的古体诗(古风)。
“五·四”运动反对旧文学、提倡新文学,也冲击到了格律诗创作。一是新诗的崛起。二是对格律的突破。 鲁迅 先生就主张写“现代格律诗”——以字数整齐、大体押韵、便于记诵为准。这是对格律诗的解放。否则,时至今日,若还在完全按照旧体格律诗那一套来办,恐怕是很难适应现代人的创作与阅读的。因此,毛主席在1957年致《诗刊》主编臧克家的《关于诗的一封信》中也说:“旧诗词束缚思想,不宜在青年中提倡,以防谬种流传。”他主张以写新诗为主。但是,如今又有人去写令人莫名其妙的“朦胧诗”,也不是正途。
“改革开放”以来,在我国市场经济大潮中,在一切向“钱”看的价值观中,中国文学早已陷入低谷。诗歌更是如此。在拜金主义和功利主义的诱导下,尤其是年轻人,心情浮躁,读文学作品的人少了,读诗的人就更少了。但是,文学是时代的“晴雨表”,是民族的“精神家园”,“是战斗的炸弹和旗帜”(前苏联诗人玛雅科夫斯基语)。从古今中外历史上看,一个民族与国家的兴衰,每一次大的社会变改都和文学的繁荣与否息息相关。文学的衰萎,精神的枯竭,正是我国当今社会风尚的低俗、媚外和国民思想道德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日益“商品化”的文学,当然也是时代的“晴雨表”,但只能为民族精神的堕落推波助澜。
不当之处,请读者批评指正。
作者
2008年1月5日 于半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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