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寄居南京
半个多月后,疲惫不堪的拴柱一家终于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面前。
在前面背个绳子给父亲拉车的国淮突然惊喜地喊道:“爹,娘,我们到南京城了!”
国宝一抬头,清晰地看到了城门头上的“南京”二字,激动地大叫起来:“南京——”、“南京——”
国宝紧走几步撵上前面只顾弓着身子推车的父亲,指着城楼上的“南京”二字,眼睛放光地说:“爹,到了!我们到南京城了!”
昏昏欲睡的国星一听到了南京,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抬头看去,当城楼上的“南京”二字进入视线时,他马上甩开母亲,挥舞着两只小手向前跑去,一面高呼:“我们到南京啦——”、“我们到南京啦——”
金花也迅速抬起头来,这座耸立在眼前的城楼上果然写着“南京”二字。霎时,这座前所未见的巍峨城墙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目光——城墙的底基是用巨大的条石砌成,底基上的部分则是青一色的硕大灰砖。她估摸,这城墙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六丈,或许六、七丈高吧,不禁感叹起了自家的院墙,还有遂平县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墙壁跟这里真是没法比。是啊,一个三岁的孩子咋能跟一个三十岁的壮汉相比呢?一个平民百姓的房舍咋能跟帝王将相的宫殿相比呢?她早已从朱洪武的故事里知道,南京曾经是明朝的开国都城‚。
“他娘,看好孩子!”
拴柱的叫声唤醒了沉思的金花,她赶紧迈开步子赶上国宝、国星,一手一个抓着他们,紧跟着独轮车,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约莫四、五丈深的门洞进入了南京城。
南京城的景象令拴柱一家人着实惊叹不已。
整洁宽阔的街道两旁是高高低低的房子,严整有序,很是壮观。
尤其那些与中国传统造型不同、石头般的墙体,煞是新颖好看。这些房子临街的一面有多根圆形或带棱的柱子支撑着长长的廊檐,有的三、四层,有的五、六层,柱子间的墙身上都装着很大的玻璃窗。拴柱想,这些一层又一层漂亮又别致的房子应该叫楼房,与自家大门洞边上的更楼应该是同一个概念。
还有街上的行人,除了到处可见的难民和普通平民百姓,除了衣着华丽、打扮入时的各种有钱人、达官贵人,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红发灰眼、长着高高的鼻梁、白皮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嘴里叽哩咕噜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鸟语,装扮也是从未见过的怪异。
更奇怪的是,从拴柱一家人身边经过的有一群人,眉眼跟中国人没啥区别,却穿着跟中国人不一样的宽松衣服,而且听他们说话,也是叽哩呱啦的鸟言兽语。
还见到四个轮子托着的铁壳怪物在飞跑,好几个骑坐在两个轮子的架子上、蹬着轮子满大街跑的人,还有拉着黄包车飞奔的车夫,高大的马车……
一家人紧跟在一起靠着路边慢慢地走走停停,目不暇接,直到藩儿叫着“爹、娘,我饿了”,拴柱这才想起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呢。
拴柱寻得一处僻静处,把独轮车停在路边,说:“爹去买些吃的,淮儿你们兄弟三个,都是爷们了,跟你们的娘一起看好弟弟跟咱的东西,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三个孩子一起答应:“知道了,爹!”
拴柱四处看了看,发现在一个街拐角处有个卖考红薯的,就躲躲闪闪地走了过去。
卖考红薯的是个面貌憨厚温和的老人,拴柱微笑着说:“大叔,我买六个考红薯。”
老人答应着从灶里一个个地挑捡着熟透了的,然后放进称盘里称着。
一个身上斜跨着大口袋的报童在远处挥着手里的报纸大喊:“号外号外,顾顺章ƒ又立新功,抓住共匪要犯”、“毛泽东一干赤匪再次逃出我数十万大军包围圈④……”
老人瞅了一眼报童,说:“大水淹死这么多人,蒋委员长不想着救灾,听说到南方去督战了,这不,仗也打败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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