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作为一个革命家诗人，毛泽东不仅具有诗人的浪漫情怀，更有着作为革命者的雄才大略。其诗词大气磅礡，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兼具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风格之美。
苍山，是毛主席最爱表现的对象之一，其诗作中出现了岳麓山、五岭、井冈山、六盘山、昆仑山、庐山、钟山、衡山、九嶷山等。白雪，是毛主席最喜欢的美景之一，一首《沁园春雪》的文学价值，令古往今来的诗词文学这条大河“顿失滔滔”。红旗，是毛主席最浓重的情结所系，几乎飘扬在工农红军的每一步行程之中,它不仅象征革命战争时期红军将士的辉煌业绩,而且寓含了和平建设时期新中国的伟大成就。本文尝试通过“苍山、白雪、红旗”这三种意象的表意以及聚散分合，让毛主席诗词中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展现一二。
苍山：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今年暑假我去了韶山风景区，看到毛主席故居便是背山而建，房子前面有一个水潭，水潭对面还是一座小山头。放眼向南忘去，更是绵延不尽的山脉。古语有言，“山南水北谓之阳”，我估算了下方位，发现毛主席故居正是建于山之南、水之北，而小小的韶山冲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湘江），依风水条件而言便是虎踞龙盘、阳气旺盛的地方，抛开封建迷信的风水之言，也许毛主席自出生起就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日后就学、从军、革命的生涯里，无数次登山游山赏山，“苍山”这个意象便也多次出现在其诗作中，从求学时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土地革命时的“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从长征时的“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再到建国后的“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山”在毛主席的诗词中早已突破了自然形态，或化作凌云壮志，或变成历史见证，或造就背景情境，展现出毛主席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特有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
一、借山以明志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毛泽东诗词序》将“志”定义为“志向”、“抱负”，其实未尝不是一种粗犷博大的胸襟和腹藏千山万水的气魄呢？作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领袖, 毛主席有着坚贞不渝的共产主义信念, 在他所谙熟的诗词里, 通过山的意象抒发心志情怀, 表现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沁园春 长沙》这一句。诗人当时32岁，被湖南省督军赵恒惕通缉而离开故乡，前往广州主持农民运动讲习所，途径长沙，重游橘子洲头，感慨万千故有此作。1925年的中国，正处于北洋军阀的连年征战、炮火连天之中，毛泽东重游故地，想起了“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青葱往事。当时青年学子无不奋发学习，求师问长，探索救国之路，青年毛泽东便是这些学生中的佼佼者、领头羊。跟志同道合的同学站在橘子洲头，观湘江北去，想起国家满目疮痍，而自己要为中华崛起而奋斗，不禁豪气冲上云天。数年之后重游故地，已没有了当时的年轻气盛，多了些许成熟稳重，毕业后北上北平、南下上海，成立了中国共产党，经历了很多挫折，才知道了要改变这个国家非常不容易。但是，毛主席仍然不放弃任何希望，仍然拥有着从骨子里喷薄而出的英雄豪气、王霸之气。“江山”，在数年之前可能仅仅是湘江和岳麓山，但是，此次重游，“江山”就蕴含了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和四万万人民的前途命运，而不仅仅局限于小小的湘江和岳麓山。这时的毛主席，心里面装的是中国人民，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革命给中国一个美好的未来。这座大山，被青年毛主席装在了心里，今后几十年也一直未放下，为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二、化山为见证
毛主席一生革命，其诗作也多反映了波澜壮阔的革命浪潮和其几十年来领导全国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的伟大实践。应该说，他的诗词不仅是史诗般的巨作，也是一部中国革命史，一幅宏伟的历史画卷。因此，这么壮阔的巨作如果没有具体的形象或者确凿的材料作为见证便是一大残缺，所以“山”这个意象便油然而生。同样是《沁园春 长沙》里面的“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其实暗含当时的工农运动已经红红火火，声势浩大，也同时引出了“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走向问题。大革命失败后，毛主席带领仅剩的革命火种上了井冈山，在这座“山”上，“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渔家傲 反第一次大“围剿”》），“赣水苍茫闽山碧，横扫千军如卷席”（《渔家傲 反第二次大“围剿”》），“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清平乐 会昌》），处处都有中国工农红军发展壮大的丰功伟绩，诗词中段段皆有岭，句句不离山，井冈山，已经成为了苏维埃政权建设的胜利标志。在长征路上也多有山，尤其是这首《十六字令三首》：“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头，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尤战酣。山，刺破青天鄂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这三首小令，选取了山的各自不同的形态，加以夸张的描写，寓意深刻地表达出革命的壮志豪情，歌颂了波澜壮阔的革命斗争，汹涌澎湃，激荡奔腾。比如“惊回首，离天三尺三”说明红军战士跨越群峰后回头一看，不仅惊讶道，这山真高啊！气概豪迈，语言诙谐，以“离天三尺三”的夸张描写渲染了删的巍峨高峻，侧面烘托出红军战士的英雄豪迈、勇敢矫健、不畏困难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再比如“天欲堕，赖以拄其间”用了假设比喻。表示即便天塌了下来，也会有共产党人和红军顶住，暗喻当时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东北三省，蒋介石让张学良“不抵抗”退回关内，让三千万东北父老成为亡国奴。但是，尽管中国工农红军再困再难，也会撑起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一片天地，告诉国人，有我毛泽东，有我们共产党，有我们红军，中国亡不了！尽管此刻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但毛主席的心却装下了整个国家的兴衰存亡，不仅表现了对敌人的战略蔑视，也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此时此刻，毛主席就是“山”的化身，他带领着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化作了人民的大山，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革命英雄的浪漫与坚定，莫过于此。
三、造山为情境
在中国诗歌理论之中，“象”有“意象”、“物象”之分，“境”有“境界”、“意境”之别，而王国维素来极力标举“意境”。毛泽东诗词中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高大的艺术形象。有革命者和人民群众的群体形象, 有革命知识青年的群象,有红军将士的形象, 也有解放军的群象。解放后又创造了许多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工农兵群体的高大形象。然而这些形象中许多是以山为背景呈现出来的, 有的干脆通过塑造山的形象以喻指革命者和无产阶级。 比如“山下族旗在望, 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 我自岿然不动。”(《西江月·井冈山》)就活脱地表现了红军将士在敌人重重围困的危急形势下,仍镇定自若, 万众一心, 如山岗一样“岿然不动”的形象。“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七律·长征》)则说明了长征路上一路艰辛，一路难以想象的困苦，一路的险山恶水，一路的围追堵截，一路的拼杀搏斗，却只以“只等闲”视之，这是何等的胸襟才能视那么多困苦于无物，这是何等的英雄气魄才能于如此困境中还能保持乐观！《七律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1949年4月23日，人民解放军占领了南京，推翻国民政府。这一伟大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我全体将士的革命斗志。毛泽东欣闻该喜讯后，提笔而就这首七律，中央军委也将此诗用电文发向前线三军。在这里的“钟山”，古称钟阜，即紫金山，在南京城北，代指南京。“苍黄”，急遽貌。出自杜甫《新婚别》：“形势反苍黄”。千里长江，旌旗猎猎。我百万雄师千帆竞发，万炮齐鸣，乘风破浪，排山倒海，直捣国民党反动派经营了二十二年的“首都”南京。“钟山”巨变，南京已经不再是国民党反动派盘踞的巢穴了，而是属于人民的一座美丽的城市。风雨骤至，事起苍黄，曾经不可一世的蒋介石反动集团，早已凄凄惶惶作鸟兽散。这两句为倒置，先因后果，把蒋家王朝在人民铁锤下被粉碎的事实，置于强大的人民解放军“过大江”的历史性时刻，是极富于戏剧性的。这里的“钟山”，作为人民解放军的战利品，烘托了人民解放军排山倒海的气魄和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威势，作为国民党反对派的老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凸显了人民解放军的正义，也与文末的“人间正道”相呼应，表现出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代表着人间正义，代表着人民群众的诉求，代表着全国各族人民的利益，并鼓励着全军将士再接再厉，把胜利的红旗插遍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这时的毛主席已经推掉了压在全国民人心中的三座大山，自己变成了一座山，捧起了全国人民，让他们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做国家的主人。
白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毛主席对雪总有种特殊的感觉。据毛主席卫士长李银桥回忆，在北戴河的时候每到冬天下雪，毛主席总是会欣喜异常。有一次在屋子里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也没休息，外面下起了雪，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一片洁白。一个小战士待雪停后抄起扫帚就要扫雪，刚扫了没几下，毛主席写完了电文出来透气正好看见了。他赶快让那个战士停手，还这么说到：“她那么洁白无瑕，你就愿意在她身上捅几刀？”搞得那个小战士莫名其妙。李银桥就看毛主席“像个孩子一样”在院子里来回的走、跳，非常开心，但又很小心不在雪上留下明显的印记。平常毛主席在院子里散步都给自己限定十分钟，但是那一次，毛主席整整散步了半个多小时。
毛泽东一生喜欢雪，也写了不少咏雪的诗作。在他的67首诗词中，咏“雪”的有13处之多，有各种形式，各种情态。从他的咏雪诗词中，我们可以揣摩出这样一些意思：雪飘逸多姿，流动刚毅，总是那么潇洒，不畏一切；雪晶莹无瑕，历来人们将其喻为完美人格；雪与风相随，是险恶环境的象征。毛主席对“雪”的吟咏外化为力量的行动过程，便使一个腐败的充满污泥浊水的旧中国，天翻地覆、脱胎换骨、冰肌玉洁般地获得新生。毛泽东咏雪诗词最具代表性的有两首：一首是《念奴娇·昆仑》，一首是《沁园春·雪》。这两首词均写于长征胜利之后。《念奴娇·昆仑》：“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该词题目虽未标明写雪，实际上从头至尾全写雪，刻画雪的形象，反映雪的意境。先以“玉龙”来形容雪山，说明昆仓山曲折蜿蜒，冰雪覆盖。“飞起玉龙三百万”，雪山的蜿蜒夭矫，是如此生动，如此雄伟。因为雪大，雪积得多了，因此“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在这里毛主席直接与昆仑对话，两个“不要”是发出的命令，斩钉截铁，坚定不移，“我”改造世界的伟大力量、宏伟气魄和坚定意志，由此得到充分体现。这与其14岁时所作“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体现出毛主席俨然凌驾于自然万物之上的王者风范，处处彰显出一种舍我其谁、睥睨四海、横扫八荒的超然霸气。可能这样的气概早已超出了革命英雄主义的范畴，只能由毛主席这样雄才大略的领袖才有气度驾驭。有些人贬低说毛主席的诗词“帝王气象浓郁，暴露了其想当英明霸主的心愿”，然而在我看来，那是毛主席征服一切、摧毁一切、重建一切的英雄霸气，古往今来哪怕是帝王亦不能及其万一。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全世界而不是他自己，他便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胸襟。再比如说《沁园春·雪》，该词咏雪，不是一般的雪，是特定历史时期特定地区的雪，是结束了空前壮举的长征，一连粉碎了蒋介石国民党的三次“围剿”，正要挥师东征抗日之际，伟大诗人、革命导师在中国北方秦晋高原所见所感的雪。雪的形貌、雪的神态、雪的气魄显然融入了毛主席的胸怀、抱负和理想。因此，我们通过诗篇所看到的雪，就具有了一定的特色，一定的性格。“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祖国北方的严冬景象，千里大地冰冻雪盖，万里长空银絮飘洒，这是多么雄伟壮丽的风光诗人不仅写得那么开阔，而且极言降雪地区之广，极写严冬寒威之烈。正是气势威猛的雪装扮了祖国壮阔美丽的河山，而这又激发起诗人评说历史英雄、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由雪到江山，再到英雄，诗歌豪气纵横，荡人心怀。“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现在是在下雪，雪景这么好看，可是呢，等到雪过天晴，红日与白雪映照，那情景才更妖娆可人呢！这两首诗的“雪”，都衬托出毛主席的王者霸气和胜利的喜悦。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他对雪的感情也不一样，胜利后的雪便是纯洁美好的象征，是要奋斗一生孜孜不倦的战斗目标，涤荡封建和反动派留下的所有污浊建立起新中国的愿望。而胜利前，“雪”往往又多和“风”“雨”合在一起，暗喻战斗路上经历的困难艰险，从侧面烘托出战胜坎坷的决心信心。比如，“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漫天皆白”写出雪势之大，将地上的一切都覆盖了，这氤氲万状的雪，就为词人所歌咏的主体——挺进于风雪征程的工农红军渲染出既紧张肃静又充满生机希望的氛围。红军战士以挟风雪之势席卷江西，去迎接革命高潮的迫切心情，与眼前翻舞的雪花、皑皑大地之景物浑然一体，达到了情与景的高度融合。雪里行军是过去时代诗词里有过的，十万工农雪里行军是没有过的，词描写的是旷古未有的气象，和毛泽东的许多篇什一样，此词闪耀着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的光辉。虽然身临的是“漫天白雪”，将去处也是“风雪迷漫”，但在作者笔下却看不到一丝寒冷、凄苦和畏惧，只感到旺盛的斗志、火样的热情、坚强的力量和胜利的信心。再比如“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卜算子·咏梅》）严寒的飞雪，在诗人看来，只是迎接春天到来的使者。风雨也罢，飞雪也罢，都挡不住“春天”的来临，它暗示的正是革命胜利的前景，洋溢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毛主席在其诗词中，通过对不同时期、不同地点雪的描写，寄雪这一客观之景来表达诗人的浪漫主义情怀，展现了伟大的革命气魄和崇高的英雄主义精神，使雪这一自然之物具有了鲜活的灵韵，也体现出无限生机。正侧烘托相映，毛主席睥睨四海、气吞云泽的英雄豪迈也跃然纸上。
红旗：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红旗，是最能体现中国革命和政治色彩的形象。从1927年9月9日秋收起义最先打起红旗，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山下旌旗在望”；从“红旗到底打得多久”到中央苏区“风展红旗如画”；从两万五千里长征“红旗漫卷西风”，到1949年10月1日天安门城楼上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从1957年发起“插红旗、拔白旗”运动，到1958年创办中共中央机关刊物《红旗》杂志、第一辆“红旗”牌CA72型高级轿车研制成功以及“三面红旗（即58年总路线、人民公社、大跃进）”；从离别韶山32年作“红旗卷起农奴戟”，到重上井冈山“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无一不折射出毛泽东的“红旗情结”，及其对政治和诗词创作的影响。可以说，“红旗情结”伴随了毛泽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一生。
红旗首先是一种象征。在风起云涌的中华大地上,无产阶级的革命军队在毛泽东的带领下,转战南北,纵横驰骋。在这一艰苦卓绝而又辉煌灿烂的革命进程中,“红旗”始终飘扬在毛主席心中。“山下族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西江月·井冈山》)井冈山下,刀枪林立,红旗遍地;井冈山头,号角齐鸣,战鼓震天。这是何等宏伟壮丽、激动人心的战斗场面啊!然而,现实的状况却是:敌军以十倍于我的兵力进犯井冈山,而我守军是凭险抵抗,形势不容乐观。可是,在毛主席的笔下,却始终洋溢着一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诗人坚信革命一定会成功,所以诗人才能高屋建瓶,看到山上山下令人欣喜的景象,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革命前景。1930年,红军由福建向江西进军,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诗人满心欢喜,在马背上吟出“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如梦令·元旦》)的佳句。到1930年2月,明快、轻松的情绪又一转而成为雄浑、壮丽的气势,“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到1931年粉碎国民党第一次大“围剿”之后,诗人情绪昂扬,号召“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一面红旗指引着中国革命汹涌向前。诗人对“红旗”的偏爱不是没有道理的。必胜的革命理想,英勇的革命战士,残酷的斗争形势,都浓缩在诗人所设的“红旗”意象之中，表达自己对红色政权的信仰,对红军战士的信心,对红色苏区的信赖。
红旗还是一种动态的美。西风烈烈，红旗招展，然而旗杆岿然不动。这一动一静在“红旗”这个意象中得到完美的结合。红旗翻得越欢快，代表着红色革命的进程越来越迅速，而旗杆相对不动又显示出革命的稳步推进。无论是在腥风血雨的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建设时期,“红旗”始终高扬,不断向前。“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清平乐·蒋桂战争》),横扫千军的是这面势如霹雳的“红旗”;“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清平乐·六盘山》),居高远望的是这面镇定自若的“红旗”;“风雷动,族旗奋”(《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欢快激越的是这面挟风恃雷的“红旗”。“红旗”就是理想,“红旗”就是方向,“红旗”就是力量,“红旗”带领着革命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
红旗更是一道鲜艳亮丽的风景线。它的主基调，“红”，由于是血的颜色，因而自古以来就象征着爱国和革命，意味着牺牲、奉献、幸福、威严。封建各朝起义的农民军，标准造型都是头扎红巾，身着红衣，上上下下一片赤色的海洋。从陈胜吴广到黄巾军，从绿林赤眉到王仙芝黄巢，从元末红巾军到明末大顺大西军，从清末太平天国到义和团，无一例外，都是如此。我们的国旗、党旗、军旗也无一不是红色，既说明了革命的热烈和欢快，也体现着斗争的牺牲和壮烈。它是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国人民几十年来浴血奋战的真实写照和前进方向。红旗不倒，希望就在。这种“红”的基调在诗词中如有其它色彩作为渲染，更能成就一种鲜艳耀眼而迷人的美。《清平乐·蒋桂战争》中“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与下文的“收拾金甄一片”相对照,更显得绚丽多彩,愉快的心情跃然纸上。又如在《如梦令·元旦》中“山上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则是红旗与山色相映衬:青翠的山色中,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万绿丛中一点红,尤见其鲜红夺目,清幽之中显出悦人心扉的艳丽。《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中则是另一番景象,“漫天皆白”,“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把红旗置于无垠的洁白的背景之中,同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显示出红旗耀眼的光辉。红旗”成了诗人描绘的画面中不可或缺的形象,不仅使画面生色而且生情,因为红旗是鲜血染成的,是革命的象征,它引导、鼓舞革命者英勇战斗,前赴后继,最终取得胜利,所以诗人对红旗情有独钟,反复描写了红旗在战斗中的各种姿态情状:“红旗跃过汀江”、“风展红旗如画”、“风卷红旗过大关”、“不周山下红旗乱”、“红旗漫卷西风”、“壁上红旗飘落照”、“红旗卷起农奴戟”。
苍山，白雪，红旗仅仅是毛主席诗词中比较典型的几种意象，但却分别从各个角度表现出毛主席在领导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进行几十年革命斗争中的英雄气魄和雄才大略。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这句话用在毛主席身上非常合适。正是因为毛主席胸怀天下、腹藏江山，才能够写下这第一等真诗。大气磅礴，意境沉雄，如天风海雨，豪气逼人。游玩韶山后我曾作词一首，便以此结尾，表达我对毛主席的无边景仰和深深怀念。
沁园春游韶山
二〇一六年七月
晨起金光，层峦叠嶂，韶山冲里。观荷花红遍，蛙声回响，金霞缥缈，湘江激荡，虎踞龙盘守东方。惊雷起，谅污浊云雨，敢尔遮阳？ 曾几诋毁谩骂，至今日小人怪语多。叹四渡赤水，红旗不倒。谈笑风生，雄师过江。千里冰雪，万军齐发，美帝当年趾高昂。曾记否，当铜像现世，日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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