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曾经借一个狂人的嘴,
说仔细看了半夜,
才从每页都写着“仁义道德”的历史书的字缝里,
看出都写着“吃人”这两个字。
鲁迅说这本历史书没有年代,
那就姑且称之为“仁义道德”的年代吧,
那个年代没有慈悲的情怀。
你是非常称道于鲁迅先生的,
因为有一点你们是心有灵犀的,
你们都想掀翻那吃人的宴席,
你们怀揣着济世的慈悲,
在不同的信笺上,
写着同一篇作文。
你曾跟斯诺回忆你的母亲,
在荒年里常常施米给那些跑来乞讨的人。
你还说你忘不了一九一○年长沙的抢米风潮,
那许多被砍了头挂在柱子上示众的“叛徒”,
都是与你的家人一样的普通良民。
甚至你的父亲的一船米被穷人劫了去,
他气得不得了,
你却觉得劫得好。
慈悲的念想,
在你年轻的心里蓬勃地生长,
于是你在《心之力》里发下弘愿,
愿与追求济世、救世真理的人携手共进,
世世不辍,
贡献身心。
当社会主义的学说在中国出现的时候,
你救世的衷肠碰撞出了崭新的方向,
你认为这是世界主义,
这是四海同胞主义,
这是自己好也愿意别人好的主义,
于是你义无反顾地做出了最自然的选择,
一辈子再也没有改变。
你让慈悲成为一面旗帜,
你把慈悲化成一股力量,
你把“废止肉刑”写进了古田会议的决议里,
你还规定官长要随时看视伤病兵,
送茶水给他们吃,
晚上替他们盖被窝……
你把关心群众生活,
也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群众的吃饭、穿衣、住房、柴米油盐、卫生、婚姻……
哪怕生疮害病,
你也要求想个什么办法?
在“新民主主义”的演讲里,
你说应该有饭大家吃,
有事大家做,
有书大家读,
那种“一人独吞”、“人莫予毒”的派头,
不过是封建主的老戏法。
在延安的整风里,
你说文艺应该为工农兵服务。
你一直都认为,
中国的舞台上,
不应该尽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在咿咿呀呀地唱,
劳动的人们要登台亮相。
一九四一年,
你给延安中国医科大学第四期毕业生写下了“救死扶伤”的祝词,
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从此高高地在中国医院最显眼的地方树立。
后来你曾怒批卫生部,
改成城市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
你看不得农民一无医生二无药,
你说卫生院为了赚钱这难道是人民的医院?
你说要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你那个时候的赤脚医生,
成了温暖整个世界的“圣经”。
有人认为“革命”就是革命,
你却无数次地倡导,
要少杀人多给人活路,
你说除了查有实据的罪大恶极的恶霸分子,
对一切人都要宽大。
你说历史证明一颗脑袋落地就接不起来,
也不像韭菜那样,
割了还能长出来。
你曾说,
举国凡有压抑个人、违背国民个性者,
罪莫大焉!
在张思德同志的追悼会上,
你说中国人民正在受难,
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
我们为人民而死,
就是死得其所。
你说“无非一念救苍生”,
你用慈悲之心为一个政党立下了一条立世的规矩:
为人民服务。
你说西藏的反动农奴主对老百姓硬是挖眼,
硬是抽筋,
甚至把十几岁女孩子的脚骨拿来作乐器,
还有拿人的头骨作饮器喝酒,
这样野蛮透顶的叛乱分子要灭得干干净净。
你扶起了百万农奴匍匐的躯体,
幸福的歌声传遍了那片雪域,
直到今天,
那些翻身的农奴和他们的后人们,
还唱着颂扬你的歌儿,
象菩萨一样贡奉着你的画像。
你曾说,
你不想哪一天,
在中国的大地上再出现人剥削人的现象。
有一段时间里,
你立在“单干”刮起的十二级台风里,
力挽狂澜。
因为你把这件事看的很重,
那样就会两极分化、贪污盗窃、投机倒把、讨小老婆、放高利贷,
一边富裕,
一边贫穷。
你跟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说出了你的担忧:
到时候我们共产党怎么保护工人、农民的利益?
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年,
你阅办了最后一个文件,
唐山地震的灾情报告,
你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
你嘱托华国锋,
快去安置灾民的生活。
一个月以后,
你和你悲悯的这个世界,
永远地告别。
你是用慈悲改造历史的人,
你是用慈悲改写历史的人,
你用慈悲的橡皮,
将历史书上写满的那些“吃人”的字眼,
连同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
一点一点地拭去。
你用毕生精力书写了一部新的历史,
这部史书是有年代的,
无论以后的时光过去了多么久,
人们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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