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建军大业》《战狼2》的热播及其创下的票房奇迹昭示着主旋律题材开辟了新天地，它们不再板着严肃的面孔一本正经地重现历史，而是在市场和观众审美口味中找到了突破点，以新的手法来弘扬主流价值观。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张慧瑜以独特的视角和冷静的思维分析了由官方、商业、观众达成的文化平衡。新文论今天推送《从<建军大业>、<战狼2>看新的中国经验》。
从《建军大业》、《战狼2》看新的中国经验
张慧瑜
近期，两部国产大片《建军大业》、《战狼2》不仅创造了国产电影市场的票房奇观，而且引发了文化舆论的反馈，这是不多见的现象。如果说《建军大业》中的“小鲜肉”们让历史教科书中的大人物“重回人间”，那么《战狼2》则以动作明星吴京一己之力点燃国家主义、爱国主义等抽象理念的豪情。前者是回望、重述“来时路”，后者则指向尚不确定的未来。不在于这两部电影有多少槽点可吐，而是官方主旋律、商业资本与青年电影观众之间所达成的一种微妙的文化平衡。如果说回溯历史、展望未来是每个时代的“规定动作”，那么这两部电影恰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时代、这又是哪一个中国?
先说《建军大业》吧。这是一部建军90周年的献礼片，由中影集团、博纳影业、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国有、民营电影公司拍摄，像前两部《建国大业》、《建党伟业》一样，集合了一众电影明星，甚至《建军大业》更厉害，把当下最有市场的小鲜肉们一网打尽，这是其他任何影视剧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小鲜肉不计报酬地出演主旋律，说明两个事实，一是国有、民营强强联合组成的制片方拥有强大的号召力，这种号召力不体现在经济实力上，更体现为一种无形的国家权力，因为《建军大业》不是一般的主旋律，属于重大革命历史题材，是“国”字头的文化工程;二是出演这部电影的明星们，所获得也不是经济利益，而是一种无形资本，在这部电影中扮演主角或者配角能带来一种特殊的荣誉感，因为这些角色都是历史伟人和开国名将。从这里可以看出，这种80年代末期出现的电影类型的境遇早已今非昔比，首先，主旋律不再是无人问津的票房毒药，而是投资方追捧的香饽饽;其次，参演主旋律也不是政治对个人意志的迫害，而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主旋律，显然要表达主流价值观，这又是一个不容易说清楚的问题，因为主流价值观始终处于变动之中，即便在80年代、90年代和新世纪以来，主旋律也在不断地“与时俱进”。主旋律的尴尬在于，既要讲述与红色、与革命、与共产党有关系的故事，又要符合80年代以来改革开放的基本精神。也就是说，主旋律与其说要把红色故事变“红”，不如说是把红色历史漂“白”，变成与当下市场化的时代相契合的历史故事。因此，主旋律的难点是，把红色故事所携带的革命价值观与市场化的商业逻辑相契合，在这方面香港电影人发挥着重要作用。正如《建军大业》无需追问共产党为何要造国民党的反，也无需追问国民革命军为何要变成工农红军，只要借助刘伟强所率领的香港团队把战争场面拍的激烈、演员表演好看就可以了。不过，《建军大业》等主旋律的声势依然表现了一种大国崛起时代的文化自信，起码曾经在80年代被激烈反思和污名化的革命历史可以被光明正大地讲述出来，被指认为一种历史的起点。这显示了国家意志与文化资本之间的亲密合作。
再看《战狼2》。“战狼”系列的成功有点措手不及，但又恰逢其时。中国的军事题材电影不只是拍的不好看，更是受到历史和现实的诸多限制。“战狼”系列不仅借鉴香港动作电影和好莱坞孤胆英雄故事，在商业类型上也成熟了不少，而且表达了清晰的国家意识，比主旋律更有效地传递了正能量。
首先，吴京扮演的冷锋塑造了新的中国特种兵形象。相比之前的中国军人，不是吃苦耐劳、艰苦朴素，就是严守命令、不怕牺牲，冷锋则是个性张扬、武艺高强、以一敌百，更像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绿林好汉。更重要的转变是，冷锋不再是以弱胜强、小米加步枪时代的军人，而是冷兵器、热兵器样样精通的特种兵，是打不败、无所不能的强者，这种个人主义英雄与好莱坞电影中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类似；其次，《战狼2》呈现了一种新的国际视野。不是城市反恐、也不是边境抓毒枭，而是在非洲大陆与雇佣军作战，这带出来新世纪以来尤其是中国经济崛起之后中国资本和劳动力走向非洲的大背景，如电影中有中国人开的超市，也有中国民营资本投资的工厂，冷锋是这些中国海外利益的保护者，也显示了国家特种兵、民营资本、普通民众的融合;第三，冷锋代表着一种中国主体和国家身份，这不只体现在冷锋背后有中国海军舰队做后援，而是冷锋面对美国护士所表现出来的自信以及冷锋铲除欧洲雇佣军时的自豪，这改变了近代以来积弱积贫的中国形象，中国也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国，或者强国。这种强者、强盛国家的情怀从观众买票看电影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出。
不过，《战狼2》依然有一些混杂性，比如冷锋所保护的除了民营资本所开的工厂，还有中国援助非洲的医院，这带出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中国在社会主义、国际主义和第三世界的立场上，支持亚非拉人民进行现代化建设的历史。另外，就是影片结尾处，冷锋打着国旗顺利穿过交战区，这种非洲对中国兄弟的认同，也来自于中国援助非洲的历史，这是与西方大航海以来殖民非洲、掠夺非洲不同的经验。
《战狼2》的成功具有双重文化意义，一是显示了中国走向海外的事实，并非常自信地把中国表现为一个强者的形象；二是显示了一种个人对国家的认同，不再是个人牺牲自己、赢得国家、组织的认可，而是个人主义与国家主义的统一。这些都是中国崛起时代所浮现出来的一种新的中国经验。
「 支持乌有之乡！」
乌有之乡 WYZXWK.COM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
欢迎扫描下方二维码，订阅乌有之乡网刊微信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