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离奇暴涨：宏观调控失灵？
朱卫华
《瞭望》杂志日前发表署名文章，提醒“警惕房地产利益集团扭曲国家政策”。该文称，近年来，围绕着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不同利益群体的博弈非常激烈，而其中尤以地产商的力量最为强大。在共同利益的纠结下，一些地产商、地方官员、专家学者和媒体专刊构成了一个特殊利益集团。以地产商赚取最大利润为核心，地方官员为房地产业推波助澜，从中获得GDP和政绩；学术精英引导公众预期，影响政府决策，获得地产商的“好处费”；媒体专刊为地产商制造舆论，从中获得广告回报。
这段文字勾勒出一条颇为直观的“利益链”。商、官、学、媒——集结在“房地产利益集团”这条“利益链”上的这四类嗜血动物，基本上就可以锁定为房地产“价格叛乱”的元凶。他们在长期的制度性纵容下，早就结成了一个相依为命的特殊利益联盟。从表面上看，这种“价格叛乱”不过是经济层面的博弈，而实际上却是这个特殊利益集团同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同广大民众利益之间发生的一场政治格斗，是他们同中央政府乃至科学发展观之间展开的一场政治厮杀。国家房价调控之所以连年失灵，就因为没能真正从“政治问题”的切面去设计并推行宏观调控政策。今年早些时候，广州市长张广宁以“住房问题就是政治问题”的真知灼见，直击中国房地产“价格叛乱”的命门时，一直在宏观调控的无效跑道上疲于奔命的国家有关部委，竟然对此保持了可怕的缄默。
据报道，广州市国土房管局7月7 日发布的一份房地产市场分析报告显示，今年五月全市十区新建商品住宅交易登记均价为7823元／平方米，比四月份的7581元／平方米上涨了240元。这也是近年楼价的最高峰位。
广州房价“逆势”暴涨，有人问张广宁市长还有什么话可说。其实，张市长出师未捷，盖因单兵深入，驰援不继。广州哪一家房地产大鳄没有“通天”的本领？重庆能涨、南京能涨、北京能涨，为何广州涨不得？在这种态势下，张广宁市长的区域宏观调控由于得不到中央政府的声援，广州的房地产利益集团必然有恃无恐，于是张广宁市长陷入了孤军奋战的窘迫。不是他“住房问题就是政治问题”的战略判断有误，而是因为这一正确的结论遭遇了来自具有强大惯性的伪市场化狙击。他手订的七大抑价措施尚未全面启动，房价已是居高临下。有人担心房价“绑架”中国。借用此论，张广宁所领导的政府很可能早就被房地产大鳄“绑架”，以其一己之力，摆脱政府自身被“绑架”已是决非易事，何谈拆除已被利益集团砌筑得固若金汤的房价工事？房价问题盘根错节，深不见底，已经不是一介市长或一个区域所能独力解决的了。
房价暴涨挑战的是国家政策，伤害的是老百姓的利益之躯，扭曲的是科学发展观。这就是它的政治实质。如若不从“政治问题”的层面入手去制订和推行房价的宏观调控政策，而就事论事、虚张声势地去敷衍大众视听，那么这种“价格叛乱”除非以泡沫形式自杀，否则中国房市永无宁日。但相信总会有这么一天看到房价理性回归理，能否平息“价格叛乱”，无疑是对科学发展观的考验。
据报道，自中央政府6月上旬批准重庆、成都为“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以来，重庆的房价出现暴涨，在6月17日至25日的9天时间之内，重庆房价上涨7.6%，多的每平方米涨了七八百元，少的每平方米也涨了两三百元。为了推动房价上涨，重庆的商、官、学、媒都把“试验区”炒成了“特区”。
不仅是重庆，几乎所有发生“价格叛乱”的城市都有类似于这种公开名义下的非法操作。有人把这种祸国殃民的房地产“价格叛乱”跟“市场化”扭扯在一起，称其彰显了“市场化的不可动摇性”，实在是对市场化的侮辱。关于市场化，太深的就不必纠缠了，在它的本质属性中，最根本的就是“有序性”。脱离了秩序的市场化，还能算是市场化吗？中国近年房地产价格生成无可置疑地就是一种无序过程。究竟是地产商的房价推动了政府的地价，还是相反？无论谁“推动”了谁，这都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无聊话题。从实际运作过程看，在地产商和地方政府之间，亦即在房价与地价之间，存在着一种可耻的利益默契，存在着一种罪恶的利益驱动，存在着一种黑暗的利益程式。
即使是房价调控的高潮期，在珠三角一些城市，仍常常见这类新闻悬于报端：某政府拍卖某地段，拍出天价！而以“天价”获取该地段的地产商则亦踌躇满志，电视镜头前他们并不讳言在该地段上实施“国际”、“全球”、“世界”级的豪华项目——楼市“天价”的漩涡由此生成。当然，这还不能构成“价格叛乱”的全部戏码，学者、媒体粉墨登场后，“天价”即可造就“席卷”之效。抛除暗箱非法“交易”不计，仅是特殊利益集团这种伪市场化的“席卷”之下，老百姓的购房希望顿成一枕黄粱。而这些，显然已经与市场化风马牛不相及了，倒变成了赤裸裸的政治问题。因此，房价顶“风”作乱、颠覆市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真正按照“政治问题”去设计并推行既有市场韧性又有政治刚性的调控政策。
（2007年7月8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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