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拙文《搞不懂的“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员煽动利用”》曾经说到:贵州省委书记一行亲往瓮安,“经过‘现场察看’、听取‘情况汇报’、‘深入群众了解情况’等一系列作秀后,马上宣布了预先作好的结论”。也许有人认为这是武断的攻击。其实,这一“攻击”是有充分根据的。就在同一篇《贵州日报》的官方报导中,这位省委书记对事件定性之后,紧接着还有一番论述,不妨连同定性的讲话,原段抄录如下:
“6.28”事件是一起起因简单,但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员煽动利用,甚至是黑恶势力人员直接插手参与的,公然向我党委、政府挑衅的群体性事件。情节恶劣,破坏严重,造成了极大的财产和经济损失,影响了全省稳定和贵州形象。事件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十分关心,胡锦涛总书记作出重要指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两次作出重要批示;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孟建柱多次打电话到前线直接指挥;武警总部司令员吴双战作出批示,并派人赶到瓮安指导处置工作。省委、省政府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中央领导的重要批示和指示精神,切实把尽快平息事态、维护稳定放在第一位,连夜派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崔亚东组成一线指挥部。29日又派出省委副书记王富玉为组长的省工作组,到瓮安指导、督促、监督相关工作。在处置过程中,武警官兵、公安民警保持了最大的忍耐和克制,采取了多种稳妥有力的措施,尤其是武警部队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迅速控制了事态,整个过程中没有与群众发生直接冲突,更没有死一个人,事态已得到基本控制,大局已恢复稳定,处置过程是克制和有效的。
从以上讲话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贵州省、黔南州、瓮安县,官方对瓮安“6·28”事件的第一反映就是敌我矛盾。因为从一开始,出来处理这一事件的,除了负领导责任的党政官员外,都是专政机关的首脑,动用的力量都是武警官兵和公安民警。只有把事件当作敌我矛盾处理,用专政的办法解决,才会作出如此处置。这位封疆大吏在党的总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部长、武警总部司令员纷纷作出重要指示和批示,一线指挥部、工作组及大批武警官兵和公安民警已经全面介入之后,带着省公、检、法三长和武警高官,来到瓮安“现场察看”、听取“情况汇报”、“深入群众了解情况”,无非是给各级的第一反映程序性地补办一道手续,增添一点“调查研究”和“民意反映”的油彩而已,难道不是典型的作秀吗?
早在78年前,毛泽东在他的光辉著作《反对本本主义》中,就曾反复叮嘱过各级领导干部:“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你对于某个问题没有调查,就停止你对于某个问题的发言权。”“你对于那个问题不能解决吗?那末,你就去调查那个问题的现状和它的历史吧!你完完全全调查明白了,你对那个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了。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情况的末尾,而不是在它的先头。”“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调查就是解决问题。”现在,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学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学说、阶级斗争学说、无产阶级专政学说、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学说等等等等,都已经“过时”和不要了,但这点关于调查研究的思想和工作方法不至于有什么大害处吧?用来处理所谓“突发性”的“群体事件”总该是可以的吧?通过深入调查研究,把瓮安事件的现状和历史完完全全调查明白,再作定性和拿处理办法,这样岂不是更能合乎民意,顺乎民心,更有利于“稳定”和“形象”?
可惜呀可惜,现在一些人把毛泽东这最后一点“执政为民”的传家本钱也丢光了。瓮安事件是6月28日发生的,省委书记是6月30日亲往瓮安的,其中仅仅隔着一天两晚。这一天两晚之内,我们尊敬的各级领导为瓮安事件可谓忙得不亦乐乎,你作指示,他作批示、打电话,当晚就像打仗一样,比汶川大地震反映还快地组成了一线指挥部,次日又派出工作组,“指导、督促、监督相关工作”,可就是没有看到谁调查研究。6月30日,省委书记“现场察看”、听取“情况汇报”、“深入群众了解情况”,看似调查研究,实则滑稽得很。矛盾性质早定,办法正在实施之中,结论和办法早已产生于调查研究之先,这调查研究还有什么意义?
再看看省委书记大人的调查研究过程。报导说,“现场察看”是上午11时许到12时许,两处被打砸烧的房子,一个钟头,够仔细的,因为要亲身感受一下打砸烧的罪行有多么严重嘛。12时许到晚7时许,书记大人“先后召开黔南州、瓮安县有关领导干部会议,听取有关‘6.28’事件处置情况汇报;召集瓮安县有关负责同志、部分学校校长和县教育局长听取情况汇报;邀请瓮安县23个乡镇5个社区部分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共100多位同志召开座谈会,了解情况,听取意见”。“当晚7时许,刚刚与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座谈结束,又在县城所在地的雍阳镇,组织召开有老干部、群众代表、个体工商户、中学生及教师等现场目击者参加的群众座谈会”。书记大人也真辛苦,工作起来连午饭和晚饭也不吃(那些与会人员也许跟着饿了两餐肚子)。了解情况、听取意见也真够广泛,林林总总至少百人以上。可是,不知远离现场的23个乡镇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是否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无从实际出发的意见。更不知所有这些汇报和介绍情况的人员中,有没有一个闹事方的代表和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人。听口气,好像都是“对‘6.28’事件感到痛心疾首”,“纷纷要求党委和政府要严厉打击破坏分子,维护社会稳定和谐”的人。还有一个不知道,就是省委书记到达瓮安后的全部工作,都在“现场察看”、听取“情况汇报”、“深入群众了解情况”,不知那大段大段关于事件定性和处理意见的讲话,发表于什么时候。按照官场规则推测,很可能就是在听取“情况汇报”或与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座谈的时候,也就是说在调查研究的过程之中讲的。试问,这样先入为主、对象一边倒的调查研究,是不是太有点走过场、做样子的味道?它又如何能产生符合实际情况的结论和办法?
封建社会里,狄仁杰断案,宋慈断案,包拯断案,都非常重视调查研究,都讲个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今天,据说是以发展了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共产党高级领导人,对出了一个瓮安事件,竟不做任何真心诚意、艰苦细致的调查研究,在第一时间时就将其定为敌我性质的矛盾,动用警察解决,真让那面共产党的旗子把人搞糊涂了。不过细细思考一下,人家也是有其苦衷的。如果真正按照毛泽东的那套办法,一调查研究,事情真相就会暴露,“公然向我党委、政府挑衅的群体性事件”就会合理,我这党委、政府还能坐稳天下吗?
200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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