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天使接鬼
在人们的心目中,以及各种古往今来的传说中,天使与魔鬼是二种形象、气质、内心、行为等各方面截然相反的角色。天使是真、善、美的化身,不断造福人间,为人类带来福音;魔鬼是假、恶、丑的化身,不断作恶人间,为人类带来灾难。假如二种角色同时共处一体,或者说,天使与魔鬼被接在一起,即本文题中的“天使接鬼”,那一定是非常矛盾的,也是不可思议的。大家一定会说,生活中不会有此类的事例,也编不出这种离奇的故事。即使神话中也没有这样的故事,“白骨精”可以变成美女,但本性依然是吃人的妖怪。
很可笑,也很悲哀,这种“离奇的故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今天的中国,而且与每一个中国人息息相关。社会上不是任何职业的人都可获得“天使”的称号,人们往往带着企盼,把这一殊荣,施给了负有人命关天之责的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且被经常地称作“白衣天使”。但实在让人沮丧、悲哀的是,只见大批的“白衣天使”却为社会的环境所逼,不得不同时扮演着天使与魔鬼的双面角色——《新民晚报》近日报道:“今年初,一则中国人每年人均输液8瓶的新闻,揭开了过度医疗的冰山一角,引发了全社会的思考。近年来,中国医疗界过度医疗现象屡禁不止,浪费了医疗资源,加重了百姓负担,也影响了医疗卫生行业的形象。《人民日报》昨起推出解剖过度医疗系列报道,追问事实真相,寻求解决之策”。“所谓过度医疗,是指医生违背医学规范和伦理准则,脱离病情实际需求,实施不恰当、不规范、不道德的医疗行为,包括过度检查、过度治疗、过度用药等。医生实施过度医疗的直接动因,是要通过给患者施加过度医疗服务,以劳务收入、开单提成、收取回扣等形式,获得更多的收益,其中包括合法的收入,也包括非法的灰色收入。据北京某著名三甲医院一名医生透露,肿瘤患者是过度治疗的重灾区,很多病人并非死于癌症本身,而是死于过度治疗。过度医疗使“治病救人”变成“不治病而害人”。过度医疗本身就是一种“医疗病”,治理这种病症,也需要找准病根,对症下药”。下面,不妨再摘录一些在过度医疗中让“天使接鬼”的事例——
事例一,北京某著名三甲医院的一位医生说,肿瘤患者是过度治疗的“重灾区”,很多病人并非死于癌症本身,而是死于医生过度治疗。例如,对于一期肺癌患者来说,手术治疗后的5年生存率可达到90%,国际上公认这类患者术后化疗不受益。
但是,我国的治疗都是“流水线式”的,多数病人手术后都要“被化疗”。如有一位70多岁的老先生,本来是早期肺癌,只需要做一次手术,花费两三万元,基本就可长期生存。但是手术后,医生还是习惯性地把他转给了化疗科。在做了四个疗程的化疗后,病人免疫力急剧下降,随即肺癌复发,并出现脑转移,于是又做了伽马刀手术,结果导致了更大范围的肿瘤转移。由于医生的过度治疗,老先生不仅花费了30多万元,而且踏上了不归路。
事例二,北京北洋华诚新能源公司职员许京详说。“父亲去世后,我扔了整整三个编织袋的药。人都死了,药还堆积如山,而且都是自费药”。2008年6月,许京详的父亲体检发现肺癌晚期,已经无法手术,选择一家三级中西医结合医院。一年多,老人陆陆续续出入院10余次,直到2009年9月去世,医药费总计50多万元。住院期间,许京详几乎天天陪着父亲,目睹了治疗全过程。他说,刚住院时,父亲能吃能喝,但医生总是一早到晚不停地给输液,还要不断打针,有时一天要打七八针。“父亲的屁股比蜂窝煤还要烂,密密麻麻都是针眼,足有上千个。”
更令他郁闷的是,每次住院,医生都要给老人开汤药,但老人根本喝不下,端来就倒掉。为此,家属多次要求医生停止,但根本无人理睬。许京详说:“医生明知患者是癌症晚期,仍在拼命开药,而且多数是昂贵的自费药,实在令人寒心!”
事例三,现在不少医生问诊三句半,立刻就让病人做CT、造影、核磁。事实上,这些检查的成本高、创伤大,还可能增加致癌的风险。对于冠心病患者,国际上放支架和做搭桥手术的比例是7∶1到8∶1,而我国高达12∶1,有的病人竟然被放置了10多个心脏支架,被称为“钢铁长城”。医生违背医学规范和伦理准则,脱离病情实际需求,实施不恰当、不规范、不道德的医疗行为,包括过度检查、过度治疗、过度用药等。由于过度医疗的界限模糊,很难被严格认定,医生总能解释为合理行为,把道德问题归为技术问题。
事例四,重庆市江北区副区长高洪波指出,医院只想着多赚钱,近年来,医院和房地产业一样成为“暴利行业”。如一家三甲医院5年间的年收入由5亿元增加到20亿元,这其实都是患者的“血汗钱”。由于政府对公立医院实行“自收自支、自负盈亏”的政策,很多院长只想着如何让医院多赚钱,而不关心如何让患者少花钱。
事例五,重庆市红十字会医院院长何建国指出,医生收回扣是潜规则,医疗消费是医生主导的消费,而不是患者的主动消费。很多医生利用处方权,不断制造无效甚至有害的需求,把患者当成了牟利的对象。医生通过大量使用高值药品、心脏支架、人工关节收取回扣,已经成为尽人皆知的“潜规则”。其数额之大,远远超出了医生的“阳光收入”。
事例六,全国政协委员董协良指出,医生吃回扣如同染毒瘾,医生通过大量使用高值药品、心脏支架、人工关节收取回扣,已经成为尽人皆知的“潜规则”。在暴利的诱惑下,很多医生吃回扣如同吸毒成瘾,很难主动戒断。如三甲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凭着手中的处方权,每月拿到上万元药品回扣,是很寻常的事。一位法律界人士说,利用处方权收受回扣,数额较大的,应以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定罪处罚。但是,如果把这些医生都抓了,还能剩下多少医生看病呢?
本人家中有当医生的或去看医生的人,所以也可以直接举一些事例——
事例一,本人遭遇车祸需要开刀,据内部透露,其费用可以是四、五万,也可以是四、五十万,首先看是否有关系,比如医生中是否有亲属;再看病人是否有支付能力,正如《狂人日记》中说的,“吃之前,以把脉为名,先揣一揣肥瘠”。幸亏本人的亲属是医生,所以开刀很优惠,共四万出头,主刀医生还说没赚我的钱。
事例二,本人亲属中有位八十多岁的老太,第二次脑溢血,已经气息奄奄,人事不省,躺在上海某甲级医院的门诊走廊上,该院的医生竟然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要家属给老太开刀安装什么“血液过滤网”,吹嘘可以让老太再多活十年。手术费二万,先说可以打折,后又不给打折,闹得不可开交。没几天,老太早已命中注定地一命呜呼了。
事例三,我大哥是高资质医生,七十多岁了还有医院要他去挂牌看门诊。大哥是地下党,注重职业道德,不想乱开药方。他说有的病,明明是几元钱甚至几毛钱就能看好的,却在所谓的“激励机制”下,要开出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元的药来。如果少开药,不但医生收入少,医院领导也不会满意。这让大哥彻底地陷入了二难的处境,在完全矛盾的境遇中过日子。
本人孤陋寡闻,见识有限,相信大家还有多得多的举不胜举的事例。如今,“天使接鬼”的事例的确一点也不离奇了。这里,我绝对无意去抹黑我们的“白衣天使”,他(她)们三班倒的工作十分辛苦,大多上有老、下有小,丢不得“饭碗”,也许还背着“房奴”的重负,苦苦挣扎。“天使接鬼”虽然吃人,但他(她)们同样也在被吃。生活在这个“吃与被吃”的社会,让大家都很无奈。该责备的恐怕不是“白衣天使”的接鬼,,而是导致“白衣天使”接鬼的“接轨”,即与“资本大赌场”的“接轨”,与“吃与被吃社会”的“接轨”。医疗事业维系着每一个百姓的健康,甚至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以企业化、民营化的方法一推了之?逼使“天使接鬼”的过错究竟在哪里?真正的魔鬼又究竟在哪里?“过度医疗本身就是一种‘医疗病’,治理这种病症,也需要找准病根,对症下药”。如果仅仅依靠加强政府监管,或者叫唤道德血液,而不去检讨一下是否接错了那条轨?有希望能把过度医疗的顽症治好吗?!
《师大奇遇》附文 2011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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