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年!人生能有几个31年?一个31年的冤案终于得到解决。
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堤村乡平垣村农妇郭纪香以“当代苏三”遐迩闻名。她的丈夫李金元于1980年10月14日上午,被本村党支部书记杨青平开拖拉机拉玉茭杆时撞到,压折四根肋骨。杨青平反诬李金元的骨折是偷棉花摔伤所致。县公安局办案人轻信杨青平的伪证。气愤的李金元夫妇阻挡办案人乘坐的拖拉机,竟被办案人指使村干部,拽头抬脚,扔到拖拉机上,拉到乡里一间窑洞里,导致李金元于次日凌晨死在院里井中。当天,县公安局派人勘验后,仍认定其骨折与杨青平无关。临汾地区(现临汾市)公安局一直维持洪洞县公安局的错误认定。从此,郭纪香走上了漫长的为夫伸冤上访路。
省信访局副局长梁雨润多次接待她,并曾深入山村她的家中下访。今年7月,他又召集有关人员,和郭纪香面对面协商赔偿事宜,终于取得谅解。7月4日,省、市、县三级信访、公安部门以及洪洞县委、县政府有关领导,在洪洞县召开了“郭纪香信访案件终结”会议。没有惯例的掌声,没有以往的“讲话”。当梁雨润带领在场的所有领导三鞠躬致歉时,郭纪香及其亲属泪流满面,激动地高喊“共产党万岁!”。跟踪采访的《山西日报》记者原拟报道标题《三级领导不懈努力,信访案件圆满解决》,遭到梁雨润的反对和批评,改为《31年:信任支撑下的信访》,终于在9月7日见报。
我首先有感于报道标题的改变。人们看惯了,听腻了“正面”报道。所谓“正面”,就是“成绩”、“功劳”。不是成绩,也要算作“成绩”,没有功劳,也要编出“功劳”来。从郭纪香案的解决过程看,不用说“三级领导不懈努力”,哪怕只有一个领导坚持点“为人民服务”的宗旨,都不会把一个偶然事故拖成31年的老大难冤案。如果不是“每年重要活动期间,郭纪香都要上访”,“一遍遍地走省城,跑北京”,我们的三级领导会有人主动关心她吗?从报道的材料看,没有多少三级领导不懈努力的情况,倒有不少官官相护的官场弊病。我们看到了一个如梁雨润所说的:“一个没有对责任人进行追究的不完全的纠错”。这怎么能算作“圆满”呢?因此,尽管郭纪香及其亲属激动地高喊“共产党万岁!”,也没有赢来拍手称快的掌声。标题的改变,体现了从“以官为本”,到“以民为本”的一种变化,从虚伪地歌功颂德,到实事求是地担当责任的一种变化。这才是值得肯定,应掌声鼓励的。
其次,我感到报道说,“发生在基层的一些矛盾,制造起来很简单,解决起来却要复杂得多。”这话不合实际。以郭纪香案为例,明显是基层党员干部侵犯普通百姓人身权利的违法行为,只要依法惩处违法者,问题就公平合理地解决了,怎么会复杂化呢?从报道的整个案情发展过程看,只看到一个个官官相护的官场弊病,看不到任何案情复杂化的实际情形。梁雨润说,“许多上访案件说明,个别党员干部恰恰是最初侵害群众利益的始作俑者,纠正起来首先遇到的是来自党员干部自身的阻力。”,又说“对群众感情的缺乏,导致我们的个别党员干部丢掉了责任心,丧失了官德人性。”两句话中的“个别”二字大大缩小了实际情况。难道“个别党员干部自身的阻力”,能够强大到可以顽固地长期抗拒党的正确领导吗?真正的阻力绝不是来自“个别党员干部自身”,而是来自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而是丧失党性原则,丧失天理人性的结果。
一个31年的冤案终于得到洗刷。尽管没有达到人们拍手称快的圆满解决,但是梁雨润的一些做法还是很值得做行政和信访工作的党员干部们好好学习:
1.主动约见信访人,深入其家中下访;
2.召集有关人员 ,和信访人面对面协商赔偿事宜;
3.召开三级有关部门和领导参加的“信访案件终结”会议,以高度的责任心,公开为党和政府承担责任,纠正错误;
4.认真反思信访工作中的教训和不足。
我的大学同学李曦光,也有一个31年的冤案。我想,有解决郭纪香案的示范,他的冤案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李曦光在山西农学院(现为山西农业大学)上学时,曾以非党员的身份,被抽调到省委农村工作队,下乡一年。又以学生身份担任教学工作,教比他低两级的大学生俄语一年。他教过的学生在和他分别留念的合影上写着“我们和李先生永远生活在一起”。1988年和1989年的《山西日报》等报刊报道过他志愿奔赴洪灾灾区和地震灾区工作的事迹。1999年加入红十字会后,他以近七旬的年龄,四次无偿献血,三次被评为太原市红十字会先进工作者。
我的这样一个好同学,竟于上世纪80年代,在榆次四中任教时,因反对弄虚作假,被教育局长非法宣布“犯了严重错误”,导致工资偏低。又因举报教育局长挪用教育经费,被诬陷“殴打他人”、“不断无理取闹”,遭到长期非法拘禁,长期关进精神病院,非法定为“精神病人”,导致家庭破裂,孩子失去教育,花季女儿夭折,调资、职称、住房等都受到严重影响。
仅凭1980年11月27日中共中央办公厅信访局肯定他的意见很好,对他表示感谢的复信,和1981年9月19日《山西日报》发表的他的题为《建议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定期召开生活会》的短文,就足以断定:李曦光不仅没有精神病,而且有较强的思维认识能力。
我盼着李曦光的31年冤案也得到解决的好消息。
2011年11月5日
地址:太原市王村南街61号 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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