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反求诸己
——门外谈文五题
马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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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一份《文艺报》，那是中国作家协会给每个会员的馈赠。可是，那上面的评论和介绍，我很少细看，因为他们所议论的文本，我基本上没有机会读到，不知其所云如何也。至于消息和报道，也因为涉及自己认识的朋友与同志已经不多，所以也就不大关心，只是看个标题而已。但是，那上面不时刊登的新作品，偶尔会焕发出电光石火，让人过目难忘，我还是愿意瞅一瞅的。昨儿个（2011/12/23）其上就有两首短诗，忽然吸引了我的眼球。
第一首，抄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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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村庄
李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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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
终于找到一个词语来说
我的故乡，一个
城南30里路的村庄。
故乡的村庄缓慢得
跟不上一句话。
你说什么，它都顾自在那里。
天晴了，天阴了，
下大雾了。
故乡的村庄缓慢得
是一头老黑牛的胃，
从没有停止过咀嚼。
对每一根稻草都足够的
感恩和尊重，富足就
在它蠕动的嘴角反刍。
故乡的村庄缓慢得
还没有人能够死去。
一代一代的父辈们，
还活在家谱里。
是东洼地的麦浪，
在阳光下一篇翻着一篇。
故乡的村庄缓慢得
在等我回去，等我
等的已经失语。
是村东头的哑巴妈妈，
逢人就比划她那，被人
拐卖了的孩子。
我已经归来得白发苍苍，
她还在我三岁的乳名里，
把心又叫疼了一次。
缓慢
故乡的村庄就是用
这样一个词语，把自己
藏在我的最初的和最后里。
——马氏子曰：读完了这首诗，我茫然了：农村是这样的衰败？
第二首，也抄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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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水
（摘自《给你，全部的美好》）
周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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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都能生锈的时候，环境就不伟大了。
一个又一个的英雄，他们不能溺亡。他们临水，然后离去。择一僻地，他们拥有江山的感动。
锈水早就不再呜咽，泪水不生锈，但它晶莹不了一副又一副硬的心肠。
水，怎么了呢？
它走近花，花枯萎；它走近高粱，高粱枯萎；它走近人，人更是枯萎已久。
这小段河流，就是这样地无法成为土地的精神。我提醒自己不极端，不气馁，去想更多的水，别处的水。就是不能删除当今天下，为了最初真正的水而重新活在洪荒的时代。
谁能许个诺言？
一条小河不用请愿，它一定有出路。
——马氏子曰：读完了这首诗，我也茫然了：工厂是这样的祸害？
——还是马氏子曰：动了心的我，放下报纸，在边上写下了一句话：“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国家？”随后，我开始踱步，忽然又想到，“难道我们的国家不是这样？”的确，比之城市的十分繁华，乡村是极度凋敝了；比之乡村环境的还算清新，城市空气是过度龌龊了。。。。。。这真的是毋容否认的事实。也许一管窥豹，难免以偏概全。那么，偶然里未必不反映出必然吧？个别也未必不包含着一般吧？作家不全都是学者，学者也并不全是作家。学者更在意的是数字，而作家更在意的是生活。既然，有了情思又有了意象，一般地说来，作品便能够存活了。不管是杭约杭约劳动号子派，还是哎呀哎呀伤心叹息派！因为它是生活的写照，它拥有了客观的真实。然而，这真实是否体现了生活的本质，那就需要由群众由实践由历史来检测了。作者自己说了不算数，读者说了也不算数。鲁迅先生曾给他的弟弟们留下了两句诗：“我有一言应记取，文章得失不由天。”（《别诸弟三首[庚子二月]》）那么，由谁来检测都不重要，都无所谓，那得失还在于还取决于作品本身的质量，在于取决于作品本身是否反映了生活的本质，于是，关键依然是要回到作者本身的素质：自己的品格，自己的眼光，自己的血汗，自己的一切。。。。。。。在您的作品中，您到底想说什么，您到底说出了什么？这都只能是您自己的功力的表现。是不是这样呢？“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唐·杜甫：《偶题》）“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宋·陆游：《文章》）寸心，在自己这里；妙手，也不在别人那里。最初和最后，还是四个字：反求诸己。
于是，我记下了，在这里。
（2011/12/24，圣诞节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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