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对日本进行核查
林治波
１１月１４日，日本政府为回应一名议员的提问而发表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声明，声称：尽管日本无意拥有核武器，但宪法允许日本拥有自卫所需要的最低水平的核武器。声明解释说：“从纯法律的观点看，即使是宪法第九条也没有禁止国家拥有自卫所需的最少量的核武器……即使拥有核武器，我们也明白拥有它们不一定就违反了宪法，只要保持在上述的限制之内。”
应当说，日本政府的上述声明并不出乎意料，但爱好和平的人们依然深感忧虑。
仔细琢磨这个声明，笔者认为值得注意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声明的形式。按理说，回应一名议员的问题无需使用政府声明的形式，做出这样的大动作，犹如项庄舞剑，用意主要不是答复议员，而是向国际社会放风，以试探国际反应。二是实际的意义。虽然声明措辞婉转谨慎，但实质意义重大，使用政府声明的形式向国际社会表达日本政府在核武问题上的立场——日本可以拥有核武器——这是前所未有的重大宣示，意味着日本在走向核武的道路上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侵略扩张的需要和充当政治军事大国的企图，一直引动着日本的核欲望。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军方即秘密研制核武器，但随着1945年日本的战败，日本的核计划也以失败告终。战后，日本谋求核武的动作，若明若暗，时隐时现，从未间断。几十年来，日本一方面口头承诺坚持不开发、不拥有、不引进的“无核三原则”，一方面却隐秘地为研发核武器进行着充分周密的准备。据日本媒体披露，目前日本有52家核电厂在运行，另有12家在建或计划兴建。日本目前的核料储备量为4.5吨左右，还计划陆续从英法进口40吨。青森县核废料再处理和钚回收工厂建成后，到2010年可以分离20吨钚，那时日本的核料拥有量将达到100吨，除了核电的正常消耗外，可剩余62吨。每吨钚可以制造120枚核弹头，这62吨钚足以制造7500枚核弹头，可使日本成为超级核大国。在储备核料的同时，日本政府还投巨资进行核聚变和快中子增殖研究，完全掌握了核武器的制造技术。1995年，日本的《宝石》杂志公然宣称：日本能在183天内制造出原子弹。值得注意的是，主张日本拥有核武器的政客不乏其人。据去年解密的美国国务院文件记载，因宣布日本坚持“无核三原则”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在与美国驻日大使会谈时居然说：“无核三原则纯属胡说八道”，“日本也应该拥有核武器”。给这种人授予诺贝尔和平奖，真是莫大的讽刺。1999年，防卫厅副长官西村真悟公开扬言日本应该拥有核武器。去年，小泽一郎在福冈的一个讲演会上曾经说：“日本制造核武器非常简单，我们的核电厂里有足够的钚元素，足可以制造三四千个核弹头。日本一朝之间就可以拥有数千枚核弹头，如果到那一步，日方的军事力量将不会输给任何人。”最近朝鲜进行核试验，日本右翼政客大肆鼓吹“朝鲜威胁论”，从而形成了要求日本实行核武装的新一波浪潮。这一次，跳出来的政客空前之多，其中包括重量级人物外相麻生太郎、前首相中曾根康弘等等。其实，政客们内心里明白，以朝鲜的力量哪里会对日本构成真正的威胁，只不过是以此作为借口罢了。在朝核问题上，日本某些人借题发挥，胡搅蛮缠，蓄意激化矛盾，伙同美国以强硬姿态将朝鲜逼向死角，以便为自己发展核武及大规模军备寻找借口，并趁机挑拨分化中朝关系。因此，一些亚洲国家的舆论认为，日本在解决朝核问题的过程中并没有成为建设性因素。
日本的核武动向之所以格外令人担忧，原因在于这个国家有过无数次血腥侵略的历史，在于这个国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东方策源地，在于它至今对侵略罪责缺乏真实的反省。号称实行“专守防卫”的日本，如今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军费支出大国，其军事力量已远远超出了防卫的需要。战后的日本虽然建立了议会民主制度，但其民主的政治躯壳中包含着明显的不民主传统，加之日本滥用武力的倾向，加之日本拥有先进的工业能力，加之日本和平宪法摇摇欲坠，对于这样一个国家的军事动态和政治走向，爱好和平的人们怎能不倍加警惕呢？
和平宪法、专守防卫、无核三原则，是战后日本立国的三大支柱，也是日本人民对侵略战争痛定思痛，吸取战争教训之后作出的正确抉择。本来应当坚如磐石的立国支柱，现在却呈现摇摇欲坠之势。不客气地说，在今天的日本，专守防卫与无核三原则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形同虚设。剩下的问题是：字面尚未修改的和平宪法还能支撑多久？
和平宪法第9条是整部宪法的关键内容：“日本国民衷心谋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际和平，永远放弃作为国家主权发动的战争、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到此目的，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可见，第９条虽然没有禁止核武器的明文规定，但“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的精神实质，无疑是反对日本拥有核武器的，因为和平宪法连常规的陆海空军都不允许保持，遑论核武器！
日本政府的声明，显然违背了和平宪法第９条的精神实质。为了扫除和平宪法的障碍，日本右翼势力正紧锣密鼓地酝酿修改这部宪法。新上台的安倍首相已经宣示，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修改和平宪法。和平宪法一旦被篡改，后果会是什么呢？
通过一回回放言、一次次试探和一个个小动作，日本在走向核武的道路上，退一步迈两步，得寸进尺，步步向前，距离有核的目标是越来越近了。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制约日本核野心的因素依然存在。
一是美国，美国在美日同盟中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仆从，而不是一个平等的合作伙伴，更不需要一个具有危险性的核伙伴。日本无核化，是维系美日同盟的前提条件之一。一旦日本实行核武装，头一个反对的必定是美国，美国是日本迈向核武的最大障碍。因此美日同盟对日本来说，既是助力，也是约束。
二是中俄等周边国家和欧洲，无论中俄两个核国家，还是周边的无核国家，还是欧洲各国，出于国家利益和地区安全、全球安全的考虑，都不愿看到一个核武装的日本。
三是日本国内的左翼反战力量，这股力量是吸取了侵略战争教训的和平进步力量，他们反对修改和平宪法，反对日本充当军事大国，更反对日本拥有核武器，立场鲜明而坚定。倘若没有上述诸多因素的制约，恐怕日本早就成了核大国。可见，日本政府在核武问题上，不是不愿为，也不是不能为，而是不敢为，于是便出现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场景。一旦制约因素减弱，情况很可能发生变化。
对于日本的核武动向，我们不能不严重关注。历史的教训，现实的严峻，都提醒我们要处盛虑衰、居安思危。运笔至此，笔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国际组织包括美国，既然要求对伊朗和朝鲜进行核检查，那为什么就不能对日本进行核检查呢？
（《环球视野》摘自2006年11月17日《环球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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