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与民主
童大焕《民主是国家的首要责任》里，引了几段温家宝总理的讲话后，提出一个观点：“民主的价值居于民生的价值之上”。他说“在国家领导人那里，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认为“而这，才是民主和民生问题的真谛。以往我们往往强调“生存权第一”，而忽视了民主建设之于公民生存权利以及民富国强、社会公平正义的基础价值。完全可以这么说：没有民主，公民的生存权利就无法得到根本保障，民富国强和社会的公平正义也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我看到，近来“民主”是一个描述未来中国的关键词。关于“民主”的文章，那是连篇累牍，逼得高层领导人也要讲这个问题。这样就会相互影响，或者“互动”起来，说不清楚谁是始作俑者。因此，我就不去管他是谁第一次讲的，只就事论事。
童大焕讲的以往我们往往强调“生存权第一”，这是事实。在美国说中国不民主，不自由，侵犯人权的时候，我们国家领导人是这样回答的，强调“生存权第一”。今天，把民主摆在第一位，可不可以呢？如果可以，那是不是否定过去讲“生存权第一”呢？童大焕的意思看来是这样。请允许我戴顶帽子：这是形而上学。我认为，总的说来，毫无疑义是“生存权第一”，没有生存权利就没有民主权利。人不能生存，权利主体不存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是唯物论；但是，在一定情况下，必须争取民主，才能获得生存权利或者才能更好地生存。这是辩证法。
今天，中国上下左右都在讲“民主”，照说“民主”就不难实现，但事实上这是一场斗争，是各种利益集团力量的博弈。
反思改革无疑是一场人民的民主运动，要求推翻新“三座大山”，核心问题是民生，而民主只是手段，是达到推翻新“三座大山”这个诉求所表现出来的行动。我们可以回忆一下，在人民群众要求反思改革的时候，今天高唱“民主”的人喊的是什么呢？喊的是人民群众在“反对改革”，是“非理性”，这些人讲过要尊重民主吗？没有。相反，是要求党和国家压制人民群众反思改革。
物权法草案的论争也是表现为民主与专断的斗争，核心问题仍然是经济，是国有财产的流失问题。我们可以回忆一下，在那个时候，今天高唱“民主”的人在做什么呢？他们在连篇累牍的空谈“民主”，但是对物权法立法这个重要的民主实践，却袖手旁观，对于压制民主的行为如删除网上批评物权法草案的重要文章，甚至封闭博客，要求人大代表确保物权法草案通过等，不发一言，是乎这些不是重大的民主问题。
现实所表现的对民主有这样矛盾的态度，说明“民主”并不具有“普世”的“幸福”，难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尽管表面上许多人都在要求“民主”，但是他们各自心目中的“民主”是不同的，甚至是对立的。在利益对立的现实社会里，民主常常对一部分人是幸福，有价值，对于另外一部分人则是灾难，丧失价值。
从中国的老百姓来说，最关心的还是生活的稳定和提高，大多希望有清官好官为他们作主，自己民主的意识并不强。有时表现出激烈的民主行为，那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当官的太不关心人民的疾苦，严重伤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只要政府稍稍体贴一下人民，人民就会说政府好，没有政治要求，没有想到真要作国家的主。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中国人的素质低，其实欧美国家的人也差不多，真正想到要作国家的主的人也不多，绝大多数还是想找个好代理人来为他们作主。
这就使一些人产生错误的感觉，以为人民群众好糊弄，骗取人民信任上台后，就背叛承诺，做出反民主的蠢事来，最后又被人民赶下台。现在许多人还不如千年前的君主李世民懂得“民主”的真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问苍莽大地，谁主沉浮？正确的回答是：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主人。
现在中国成天谈“民主”的，是肚子吃饱了的人。我能在键盘是敲打“民主”文章，是我不须愁吃穿了，否则成天工作或忙着找工作，哪有工夫来操民主的心。有人把人们的需求分为几等，吃穿是第一的也是最低的一等，民主是很高的一等，但必须在满足了最低的饱暖需求之后才会有高级的民主需求。所以，这民主决不是童大焕所说的“民主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独立价值”，是“个人的一切权利和尊严的出发点。因此，民主本身就是人类自由幸福的目的所在。民主使个人的价值高于一切政党、国家和团体而存在。”所以我的认识与童大焕相反。我认为，民主没有“独立价值”，必须依附于民生；民主绝不是“个人的价值”，而是集中的群体诉求，是人民群众要求的集中体现。因此，民主和政党、国家是不可分割的，任何群体的诉求需要有一定的政党来把它集中转为国家的意志。没有政党，没有国家，就没有民主。
在反思改革和物权法草案的论争中，我们所看到的两派在民主问题上所表现的斗争，实质是不同群体在“生存权”上的争夺，这一目了然，人们不大明白的是党和国家的矛盾表现，一方面在实际接受人民的民主要求，另一方面又似乎接受精英们的“民主”理念。对于这个问题，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这段论述可以帮助我们解释迷团：“国家是……为了使这些对立面，这些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内。”只是还要记住紧接着的一句话：“这种”力量是“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有社会之上且日益同社会脱离的力量”。恩格斯的论述使我们理解做执政党的难处。
还有，在民生与民主的关系上，要记住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经济是基础。谁掌握了财产就谁为主，任何社会概莫能外。试看有史以来，谁为主？在奴隶社会，奴隶主掌握了社会财产，掌握着奴隶的生存权，奴隶主就作奴隶的主。在封建社会，封建地主掌握了社会财产，掌握着农奴的生存权，封建地主就作农奴的主。在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掌握了社会财产，掌握着工人的生存权，资产阶级就作工人的主。社会主义社会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但是根据几十年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的历史经验，劳动人民只有真正占有了社会财产，掌握着自己的生存权，劳动人民才能真正当家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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