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读书的小姐>节选: 二十、示威
回到宾馆，宾馆小姐告诉甄新民说，蒙经理找你。甄新民敲开蒙经理的门，蒙经理专职服务员小姐打开门对甄新民说，蒙经理在卧室写材料，正找你呢。蒙经理听见甄新民说话，从房内走出来说：老兄，你干什么去了，等你一天都不归，材料我都已搞的差不多了，你再看一下，看有什么补充修改的，我们先统一下思想，否则，在筹备小组会上意见不统一就笑话了。甄新民说，写什么材料？蒙经理，噢，胡董事长没有告诉你吗？上报材料要有对收购企业的市场分析论证报告，这本来是你们厂的事，胡董事长说，你们企业对这些没有什么经验，就请我帮个忙代为起草，我就勉为其难了。材料洋洋洒洒几十几页，大概内容分析认为，该企业产业前景好，产品市场广阔，有一定的技术优势和区位优势，还有一批优秀的管理人材。企业停产的主要因素是流动资金匮泛，人员多，负担重，只要注入资金，精减人员，企业就能活起来。论证报告中在分析发展前景中，特别对红星控股子公司东湖红星公司股权置换后建立汽车改装厂进行了的可行性分析。认为建立汽车改装厂，机不失，大有作为，机不失。甄新民草草翻了一下材料，想到刘秘书转达胡董事长的意见，心里犹豫不决，对蒙经理说：我想回去先向胡董事长汇报一下。蒙经理说：刘秘书已与你们胡董事长通过气了，胡董事长意见就按刘秘书的意思办。甄新民想，胡董事长临行前一再强调说，一定要把情况摸实，耽误了事，出了岔子，拿你甄新民是问。刘秘书传达胡董事长的意见，虽说未必有假，但自己毕竟又没有亲自听到胡董事长的的指示想到这里，甄新民说：材料就这么定吧，既然是领导的指示，就按领导的意见办。不过我还是要亲自回去汇报一下，把真实情况讲一下，我怕以后胡董事长知道真实情况后，会怪罪我。蒙经理瞅了一下甄新民，似笑非笑的说：你要先回去汇报就汇报吧。甄新民连夜将材料打好，第二天对蒙经理打了个呼，说回厂一趟。甄新民对十娘不放心，又绕到市里去看望十娘。想到十娘的皮鞋被抓时丢失，走入皮鞋店为十娘买了一双真正的皮鞋。甄新民到了十娘住处，十娘已经起床。十娘歪坐在床上，两眼呆滞，脸色仓白。十娘看到甄新民进门，坐起身来，呜呜的哭了起来,说：叔叔，我没干那个事，那天我就在包箱唱了一支歌，他们进来什么也不问，就抓我，他们为什么要诬赖我！甄新民叹了一口气，从桌下拿出小橙子坐下，不知如何安慰十娘，一时默默无言。十娘又抽抽噎噎地说：前天从北京回来，公司让葵花通知我去上班，我到那个鬼地方上班也是没办法呀，我妈从北京回来又吐血了，吃了药只能止痛一会儿，血还是止不住，我好害怕，在北京已经花了不少的钱，到其它地方打工工资少，有时还拿不到工资，妈妈看病，吃饭都靠我一人。我不挣钱谁能帮得了我，叔叔已经为我花了不少的钱，我不能老是给叔叔增加负担，过去，每接待一次客人，我心里都在流泪，我还是小姑娘呀，别人象我这般大都在上学，在家里都是爹妈的心肝宝贝。我不能上学，还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妈妈。挣钱给妈妈看病。叔叔你看，我现在就一双拖鞋，原来的一双皮鞋昨天被警察叔叔拖掉了，我现在连一双多余的鞋子都没有。一次一个老头要给我1000元钱，要我做那个，我讲我还小，我不做。那个老头还去投诉我，说我服务不好，是骗他的钱。叔叔，那么多小姐做了都没有事，我才从北京刚回来，还没有接待客人，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十娘断断续续诉抽泣着说着，想到在北京受到刘秘书的蹂躏，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甄新民将鞋盒慢慢打开，把皮鞋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说：莲莲不哭，叔叔相信莲莲是个好孩子。叔叔给你买了一双皮鞋，你看好不好。十娘抽泣着说：我不要叔叔买东西。甄新民说：叔叔就买这一次，叔叔今后不买了。甄新民将皮鞋放到十娘的床前。窗外一阵阵沙沙的风声。房后，泡桐树上肥大枯黄的叶片，随着阵阵风声从树上簌簌落下，飘到房上，飘到房前。远处，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隐隐约约《命运交响曲》的旋律，在秋风中，时断时续。过了一会儿，十娘渐渐平静下来。甄新民问：葵花呢，葵花什么时候走的。十娘说：葵花才走没一会儿。公司来电话说，今天是休息日，桑拿部客人来的多，她是优秀骨干，不能不回去接待。说着，不禁又抽泣起来。公安局抓了人，知音生意仍然火爆，丝毫没受到影响。甄新民忽然记起一句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人的。这是谁说的，甄新民记不清楚了。想到刘秘书昨天的一番劝说，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说不出的预感，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就会与自己有关吗！甄新民不敢再想下去。甄新民说：我回厂有点事要办，你休息几天，不要上班了。等我回来，看能不能想些办法，帮你找一找其它的工作。十娘点头答应，流着泪说：叔叔你快点回来，我害怕，我再也不到那个鬼地方上班了。甄新民心里酸酸的说；叔叔一定回来，叔叔一定不会不管你。甄新民又交待了十娘几句，正想离开， 正在这时，莲莲表姐跑过来对莲莲说，不好了，不好了，你妈快不行了，你快点回去看看。 甄新民一听，吃了一惊，没想到病情发展的这么快。从北京回来，甄新民就将北京给张燕看病的化验单和开给张燕吃的药拿给医院一个熟悉的医生检查，医生看了化验单，说，这病已到晚期了，活不了多久，穷人家用不着浪费钱财看了。检查了药材，又将黑药丸送去化验了一下，告诉甄新民说，都是一般的中草药，没有什么特殊地方，对晚期癌症只能是一种安慰治疗，基本上没有多少作用。广告上什么治疗癌症秘方都是骗人的，千万不要相信。又说，黑药丸中含有鸦片，具有止痛作用，没有治病功效。莲莲听了立即又哭了起来，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莲莲表姐扶着莲莲，大家也一齐跟随着莲莲离开莲莲租住的小屋。甄新民紧跑几步，跑到大马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四个人挤进小车，不一会到了张燕家。上了车，莲莲说，昨天，我来上班时还是还好好的，说多亏这次到北京吃了药，胃病好多了，精神好的很，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表姐说，今天早晨姨妈不知听谁说你被公安局抓了起来，急的找到我家，让我带她到宾馆看莲莲怎么了。我说，这是造谣，没有的事，把她给劝回去了。后来回家走在路上，不知是谁告诉她说，莲莲因为卖淫被抓，有人还告诉她莲莲在公安局被打的半死，要她快找人把莲莲救出来，没等到家就昏倒在半路上。张燕家住的是工厂七十年代的平房，椽条都是由大毛竹代替木材。那时甄新民招工进厂不久。分房的时候，郑书记在会上说，目前，国家还不富裕，工厂今后也还要大发展，只能先盖平房。现在艰苦奋斗，捺紧裤带，等将来经济发展了，要不了二十年，工厂将会全部盖楼房，家家住高楼。后来工厂陆续又用木材盖了一些新房，让老工人搬进去，旧房就让给了结婚的年青人。张燕家已经挤了很多的老工人，见到莲莲来了，大家分开，让莲莲走过去。莲莲见妈妈躺在床上不动，走到床前一下子跪倒，双手扒在妈妈身上大哭着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了？甄新民跟十娘进去，房内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的水泥地面已经腐蚀毁坏，高低不平；毛竹椽条被漏进房内的雨水浸的黑迹斑斑；张燕躺在破旧的床上，骨瘦如柴，脸色腊黄，眼窝深陷，甄新民眼前不禁浮起二十多年前，到张燕家吃饭时的情景，那时张燕脸色红润，身材丰满，双眼明亮，那么的纯朴，那么的富有理想、朝气蓬勃，在迎接甄新民的路上说到将来把电话背在身上时，眼睛闪耀着梦幻般的晶莹目光，让甄新民每每想起不能忘怀。莲莲的哭声把甄新民的思绪拉了回来。甄新民站在十娘身后，看到莲莲伤心无助的大哭，忍不住也跟着默默地流泪。张燕听到哭声，睁开眼，看是莲莲，什么话也不讲，眼泪无声地哗哗的流淌。忽然，她看到莲莲背后的甄新民，挣扎了几次爬起来，两眼充满了怒火盯着甄新民，一只手支撑着，一只手指着甄新民声嘶力竭地说，你——你——你走！莲莲哭着说，妈妈，这不怪叔叔，不怪叔叔啊。张燕两眼仍然仇恨的望着甄新民，突然两手一松，倒在床上不醒人事。莲莲大声哭着喊叫，妈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啊！甄叔叔是好人，你错怪甄叔叔了。见妈妈不动，莲莲惊恐的对甄新民说，甄叔叔，你看妈妈怎么了！原来的厂医走向前摸了摸张燕手腕，又扒开张燕的眼皮看了一下，对大家说，张燕走了。红星厂很多的工人听到莲莲嘶肝裂肺的哭声，赶了过来，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张燕为企业卖命二十多年，说踢就把人一脚踢走了，落得这个下场，太让人心寒了；有的说，张燕的病就是在企业累的，病了连医药费都不给报销，这些人的良心都给狗吃了，连一点点人道都不讲；有的说，把人家小姑娘逼到歌厅，这些人也太缺德了；不知谁在背后指着甄新民说，听说就是这个人糟蹋了莲莲。有一个青年突然从后面走上来，一把抓住甄新民的衣领，把甄新民摔到在地，口中说，先打死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腐败分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拳就打，又有一些人围了过来，你打一拳，我踢一脚。铸造车间主任慌忙挤过人群，跑过来说，甄厂长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快停手。莲莲也连忙转过身来护在甄新民的身上哭说，甄叔叔是好人，你们不要打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狗日的楚尔才是罪魁祸首，走，找这些狗日的算帐去！愤怒的人群丢下甄新民，象燃烧的大火，一齐拥向工厂大门，门外的工人越聚越多。还有些人从家中拿来了被单，纸笔，举起了横幅标语，一霎时，横幅标语在厂门口越聚越多，犹如翻滚的军旗。有的标语是，打倒贪污盗窃分子楚尔！有的标语是，我们要工作要饭吃！有的标语是，我们是工厂的主人，还我们工人地位！有的是，坚决夺回属于我们的劳动果实！楚厂长听说工人闹事，躲了起来。公安部门接到通知，派来了很多警察，警察将企业大门关上，不让工人进厂，还有很多便衣警察在人群中劝工人们们不要受坏人利用，有意见可以合法的向上级组织反映。铸造车间主任吴迺等几个被参与集会的工人推荐出来代表大家商讨下一步计划。他们决定到县政府请愿，提出几项要求，一是要求厂领导组织全厂给张燕开追悼会；二是张燕夫妇为了红星无私奉献了一辈子，生病了，红星厂却不愿意花钱医治，张燕死的太冤，要求企业供养张燕唯一的女儿莲莲上学；三是要求严惩腐败分子楚尔，退回所侵占的国有资产；四是要求补发所欠工人工资；五是要求恢复工人医疗等福利，对下岗职工要发给生活补助；六是要求恢复生产。几项要求经工人讨论通过后，请愿队伍向县政府出发。路经知音娱乐城，有的工人说，这里就是楚尔腐败的地方，莲莲就是被猪狗不如的楚尔安排在这里给男人玩弄的。大家发一声喊，抄了这个腐败楼。请愿工人一涌而进，从楼下砸到楼上，佛象、财神、观音普萨被砸的碎片乱飞，电线也被剪断了，房内一片昏暗。小姐们被工人从包房内赶了出来，有的穿着比基尼半光着身子，有的赤着脚，有的腰间围了一件毛巾，四处逃避。楚尔、蒙经理、牛二正在楼上一个包间与几个小姐唱卡拉OK，工人一涌而上，打的打，踢的踢。牛二正说，咬哟哟，咬哟哟，我的妈呀，师傅兄弟们，别打了，我牛二可没有得罪你们。楚尔说，工人师傅们，有什么要求好好说，我都答应你们。刘秘书与一个小姐正躺在被窝里，见到有人冲进门，斥责工人们说，我是政府人员，谁敢胡来？有个工人走向床前抓住刘秘书的头发揪下床说，打的就是你这个政府腐败分子，共产党的脸皮都被你们这些坏蛋丢尽了。床上的小姐吓的提着衣服，光着身子跑了出来。这时，有人要烧房子，被吴迺等几个老工人劝住了，要求大家冷静下来，找政府解决问题才是正事。于是工人们又从知音楼中出来，一路浩浩荡荡向政府进发。政府早已经知道工人到来。政府门内外站有很多的警察。有一个干部出来说，县长要求请愿工人选出出代表向领导反映问题，吴迺等几个代表跟随这个干部进入政府大楼一间会议室，等了一会儿，县长走了进来，吴迺将工人的要求递给了县长，县长看了一遍答复说，听说你们闹事，政府非常的震惊，嗯，非常的震惊；刚才看了你们的要求，嗯，更是吃惊，嗯，吃惊的很那！嗯。你们懂不懂法，嗯，你们学过法吗？嗯？对于你们的要求，嗯，我可以明白无误的答复你们，嗯，第一个、嗯，企业已经改制，政企分开，嗯。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嗯，你们连这些也不知道？嗯？企业生产不生产，生产什么，嗯；企业发不发工资，给不给下岗工人补助，嗯；只要符合公司法，都是企业的合法行为。嗯，政府没有权力干涉。现在是依法治国时代，嗯，政府也要按法办事，不能胡来。这第二么、嗯，据了解，那个死去的女工叫什么来着？县长讲到到这里，望了望桌子对面工人代表。吴迺说，工人提出的条件上有她名字，叫张燕，她的丈夫也是为红星厂工伤死亡的。县长接下说，噢，对，嗯，叫张燕。听说，嗯，张燕夫妇确实是好工人，嗯。曾为红星厂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嗯，可以建议民政部门给其子女一定的救济，嗯。具体补助多少，嗯，这要等待与民政部门商量后再给答复，嗯。至于你们要给那个死去的女工，叫什么来着？县长瞅了一眼手中纸张，噢，叫张燕，嗯，开追悼会，嗯，我们原则上不反对，嗯。嗯，不反对。民间自发的嘛，嗯，我们没有理由反对，嗯，没有理由反对。工人们呐，嗯，现在实行的是市场经济，嗯，市场经济，你们知道不知道？嗯？企业是创造效益的经济单位，嗯，不是过去铁饭碗时代。嗯，也不是慈善机构。嗯，不能无理要求企业救济什么人，嗯；第三个、嗯，第三个，嗯，我讲到第三个是吧？嗯？第三个，嗯，就是，嗯，工人享受哪些福利要依法执行，嗯。我的答复就三条，嗯，下面，嗯，我要重点讲的，嗯。。。吴迺说，县长，工人提出要工厂组织上为张燕。。。县长又说，别插话，嗯，你听我讲。听说你们砸了知音，打了人，嗯，并且是打了先进代表，打了对特色社会有贡献的企业家，嗯，还打了政府公务人员，嗯，这还得了，简直无法无天，嗯，是小秃子打伞，嗯，无法无天！嗯。你们知道不知道，嗯？这是严重的犯法行为，嗯。劳资双方有矛盾，嗯，有问题，嗯，政府可以帮助双方调解，嗯。调解不成，嗯，你们双方还可以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依法解决，嗯，就是俗称说的打官司，嗯。你们现在一不找政府协调，嗯；二不打官司，嗯；而是采取非法的手段，嗯；煸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嗯；又象文革那样的打砸抢，嗯；告诉你们，嗯，这不是文革极左时期，嗯；可以任由群众胡来，嗯；现在是法治社会，嗯，绝不能允许，嗯，绝不能允许，嗯。我们对于打人凶手，嗯，必须依法严惩，嗯，依法严惩，嗯，你们明白不明白？嗯？就是说，嗯，该判刑的判刑，嗯，该关大牢的关大牢，嗯。希望工人代表们，嗯，你们回去向工人立即传达，嗯。要求凶手主动向公安部门自首，嗯，主动自首，嗯。只有主动自首，嗯，这才是唯一出路，嗯。至于楚尔有没有贪污腐败，嗯，那要提供证据，不能道听途说，嗯。否则，嗯，就是污陷，嗯。污陷别人，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嗯，污陷企业家更是罪加一等，企业家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法律责任，嗯，你们知道不？嗯？你，嗯，你叫什么名字？嗯？县长指了指吴迺问。吴迺说，我姓吴，是死去的工人张燕车间主任。县长说，嗯，你还是企业管理干部，嗯，干部更应该站在政府一边，嗯，说话要有法律意识，不能混同一般工人，嗯。吴迺说，工人要求工厂组织给工人张燕开追悼会。。。县长说，嗯，你怎么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嗯？我说，嗯，你们工人自发的开追悼会，嗯，我们不反对，嗯。工厂组织？这女工叫什么来着，噢，叫张燕，又不是烈士，嗯，我认为不宜强求工厂主动组织为工人开追悼会，嗯，有什么理由？嗯？没有法律依据嘛，嗯。一个工人代表站起来说，县长，你学习过毛主席著作《为人民服务》没有？毛主席说过：“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炊事员，是战士，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这要成为一个制度。”，他还说：要把这个方法介绍到老百姓那里去，村上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张燕是为企业干活累有病的，是累死的，为什么工厂组织上就不能为张燕开追悼会？县长说，嗯，你先坐下，别激动，嗯。现在不是讲毛主席的时候，现在讲的是怎么解决问题，解决问题要有法律依据，嗯，你说是为企业干活累死的，嗯，有什么依据？嗯？哪个工人不干活？嗯？死了，嗯，都要求企业开追悼会，嗯，那企业是讲效益的单位，嗯，还要不要效益？嗯？谈判不欢而散。请愿的人在政府前的马路上越聚越多，一些破产企业、商店、服务业职工也闻风而动，跑来支援红星厂工人行动。谈判代表从政府出来，将县长的意见对大家传达，引起人群一片的反对声和咒骂声，认为县长不但是推卸责任，包庇犯罪分子，而且还要威胁法办工人。请愿的人群情激昂，打倒贪污腐败分子，为劳动模范张燕申冤，为张燕女儿讨回公道，反对包庇犯罪分子，还我工人权力等口号此起彼伏。
有的人带头唱起了革命歌曲“抬头望见北斗星”：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泽东，
想念毛泽东！
黑夜里想你有方向，
迷路时想你心里明，
迷路时想你心里明。
井冈山你首创革命根据地，
工农掌权好威风；
赣江边你率领我们反围剿，
杀败蒋匪百万；
红军是你亲手创，
战略是你亲手定。
革命战士怀念你，
伟大的领袖毛泽东！
革命战士怀念你，
伟大的领袖毛泽东！
政府门前，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交通中断，无数车辆被睹在马路上，既过不去，也调不了头，困在那儿。楚尔、牛二、蒙经理、刘秘书被打伤送进了医院。政府要求公安人员迅速破案，将打人凶手抓起来。公安人员请楚尔等人提供打人名单，楚尔等回忆说，工人冲进房时，看到是他们先是没有进来，谁知这时电灯突然灭了，涌进十几个人，象疯了一般，也不说话，按倒他们就打，也看不清是谁打的。公安人员又根据楚尔提供的那天先看到的几个工人名单，分别讯问，工人都说，看到楚厂长在房里就没有进去了，谁也不承认打人，谁都说没有看到谁打了人。公安人员找到刘秘书调查，刘秘书头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象是刚刚从战场上下的伤兵。刘秘书见到公安人员，心有余悸地说，这些工人简直就是一群流氓，一进门就打我，你们看，我头毛都被他们揪下来一大把。刘秘书指指了自己头上的纱布，气愤愤地说，太无法无天了，一定要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严惩他们。公安人员请刘秘书提供那天打他的人员名单，刘秘书说，我又不是红星厂的人，我哪里认得是谁，反正都是红星厂的工人。公安人员调查一天也没有调查出打人凶手。请愿工人静坐政府大门前马路上，坚持了一天一夜与政府对持着。红星厂请愿传到了省里，省市都派来了领导了解情况。红星厂创始人，退了休的党委郑书记听说企业工人在政府门前请愿，带着病，柱着拐杖来到政府，要见县长。郑书记是张燕父亲的老战友，是十五级干部，相当于正处级干部，听说战友的外孙女莲莲贫困流落到歌厅，郑书记找到县长说，国家改革，我坚决拥护，你们让革命的后代沦落到歌舞厅，让国有企业财产被少数人贪污盗窃，掏空搞垮了，让国有企业工人没有饭吃，你们这也是改革？你们这还是为共产党掌权吗？县长说，老前辈，嗯，你听我说，企业发不发工资，这是企业行为，现在改革了，嗯，不是你们那个大锅饭年代了，嗯，政府不能包办那，嗯。郑书记愤怒地说，放屁！什么是企业行为？企业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还要你共产党政府干什么？你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县长说，老前辈，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嗯，你老可能没有学习，嗯，市场经济有市场经济的规律，嗯，政府怎么能干涉市场经济规律那？郑书记说，我只问你，你还是不是共产党政府的干部？还是不是共产党员？不是共产党干部就不要打着共产党政府牌子，你不打共产党政府的牌子，我也不找你！县长说，市场经济与是不是共产党没有关系。郑书记说，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共产党员？还要不要为人民服务？县长说，老同志，你的思想确实跟不上形势了，嗯，为人民服务也要依法办事，嗯，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嗯，企业已经实行自负盈亏，没有利润，嗯，发不出工资，是企业自己的事。这些工人来政府闹事，已经是违法了，嗯。老同志你受教育多年，在工人中也有威望，嗯，应该维护政府形象，劝说那些工人，怎么还帮这些违法的工人找政府麻烦？嗯？郑书记说，你说我找政府麻烦？郑书记突然举起拐仗向县长打下去，嘴中气愤地说，打你你个狗日的，我让你嗯，嗯你个头。工人都没有饭吃了，你不去帮助工人解决困难，还在这嗯。革命的后代被逼的去卖身，你不气愤，工人向你们求救了，你们又说工人违法，你不是共产党的干部，共产党没有你这个败类！县长被打的一边抱头躲避，一边口中说，你怎么打人，你这是违法，老革命也不能不守法。郑书记说，老子今天就违法了，你怎么不嗯了？老子打下的江山不是让你们这些官僚腐败分子享受的，不能为人民解决吃饭问题，人民要你这样的干部还有什么用？你逼的革命后代到歌舞厅，你还讲出理了，你这个没有一点人性的东西，老子今天做牢也要打死你这个狗日的官僚腐败分子。县长被打的躲了起来，在大家劝说下，老干部仍然气愤难平，要找书记，找省市领导评理。经过郑书记这么一闹，政府终于答应，只要工人回家，政府就不追究打人凶手了，可以考虑工人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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