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国企怎么改？
和满
问题是什么？
如果当代中国国企没有问题，也就不用改。问题是什么？
1、中国国企已经成为了中国经济的吸血虫。尽管个别中国国企很优秀，足以与世界优秀企业齐名，但只是个别。而且中国搞得好的国企，主要是靠国企管理者个人的品德与才能，没有制度上的保证。如果没有制度上的保证，今日的心血，完全可能在未来的短时间内就荡然无存。而且中国国企的总体状况很糟。全国银行把百分之八十左右的资金投给了国企。而国企不见效益。目前，中国国企大部分在亏损。国企的坏帐越来越多。非国有企业得不到充足的贷款，难以扩大生产，投向国企的钱又收不回来。向国企投资，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稳定。由于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不够健全，中国社会支撑不了太多的失业者。现在给国企贷款，是希望国企能够尽量维持下去，避免太多的失业。如果国企的效益不好，最终还是会坐吃山空，达不到稳定的目的。第二是发展。希望投资拉动。所谓投资拉动，就是投资增加了以后，厂商扩大生产，增加资本品及原材料的购买，增加就业，从而带动消费，使经济走出萧条，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如果投资增加，但效益不好，生产就扩大不起来，或者越扩大越亏损。这就不能起到投资拉动的作用。中国政府已经实行了多年的投资拉动政策，效果不明显，因为投资投错了对象。这个问题不解决，会导致全国经济崩溃。
2、中国国企已经成为了中国社会巨大的腐化温床。现在每年因为腐化而导致的全民财产流失，比全国财政总收入还多。全国查处的腐化案件中，百分之七十与国企有关。这个问题不解决，最终会导致全国政治崩溃。
经济崩溃与政治崩溃联合起来，会导致社会崩溃。
问题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由于产权不明晰。二十年来，一直有一个争论，有一些人认为，中国国企的产权不明晰，必出问题。还有一些人认为，中国国企的产权是明晰的。这个争论的关键在于什么是“产权明晰”？如果我们把产权明晰理解成资产有确定的所有者，中国国企的产权是明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七条规定：“国有经济，即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经济。”也就是说国有企业的产权在全民。如果我们把产权明晰理解成为所有者之间有明确的划分，产权落实到个人，中国国企的产权就是不明晰的。假设我们在法律上把产权落实到个人，例如规定：“国有企业的产权平均分配给所有公民。”国企能有什么具体改变呢？管理者还是上级官员委派的管理者，普通职工还是原来的职工，厂房设备没有变化。即使一个企业出了问题，由于产权平均分配给十多亿人，每一个公民的利益受的损失很小，也就不会由于直接的个人利益而追究。即使达到了严格意义上的产权明晰，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可见原因不在于产权不明晰。
不是由于所有权与管理权有所分离。有人认为：国企又不是国企干部自己的，他们肯定不会尽心。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企业的管理者同时就是企业的所有者，的确会增加管理者的工作积极性。但是，从另一方面，我们想：是否所有权与管理权有所分离，就一定会亏损。西方发达国家大部分大企业、大财团其所有权与管理权并不是完全统一的，但是没有普遍出现中国国企的问题。同样的因素，别人没出问题，我们出了，说明原因不在于这共同的因素。可见原因不在于所有权与管理权有所分离。
中国国企问题的原因主要是三点：
第一点，政府错误的扶植。上文我们已经谈到，根据自然的市场规律，能够多年生存下来的企业是少数。如果不是国家扶植，大部分国企早就死了。这二十年，中国政府对亏损的国企一直用“扶”的方式，以为扶一下，企业渡过难关就可以扭亏为盈。对于一些亏损国企是这样，但大部分亏损国企不是这样。一年年地扶植，一年年地亏损，问题越积越严重，最后国企成了中国经济的“黑洞”。
第二点，福利负担。国企对职工要提供一系列的福利，这成为国企的一大负担，而非国有企业，这种负担比较小。其实，在发达国家，规范市场条件下的企业，对职工是要提供一系列的福利的，例如工伤保险、失业保险、养老保险。不同的只是发达国家的企业交钱给政府由政府执行，中国国企直接执行。并不是中国国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是中国的非国有企业没有做该做的事情，这造成市场竞争中，国企处于劣势。
第三点，责利不统一。先介绍一下“内部人控制问题”这个概念。内部人控制问题指的是：一些人受别人委托，去管理一个组织。被委托人成为了组织的内部人，委托人成为了组织的外部人。组织的内部人利用职务控制组织，违背委托人的意志，谋取私利。这个概念与我们平常说的“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差不多。其实“控制”本身并不糟，糟的是“违背委托人的意志”，这就成了问题。内部人在企业中具体指谁？大部分学者只把总经理及总经理以下的管理人员作为研究对象。这种研究不够全面。在西方大企业中，董事会常常只拥有企业股份中的一小部分，甚至不到百分之五。董事会受非董事会股东委托，去管好企业。董事会相对一般股东来说是内部人，也可能“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所以企业内部人控制问题研究中应包括董事会。同理，我们研究中国国企的内部人控制问题，也要研究董事会。
第四点，税收负担。中国企业，无论国企还是私企，在中国土地上要纳比外企更高的税。我至今不能理解这个税收制度。
中国国企总经理及总经理以下管理人员，与西方发达国家股份制企业中的同类人员，都是由上级委任去管理企业，这点没什么不同。“内部人”不同的是董事会。董事会通过控制企业，不用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权力也可以带来大量的好处，这个道理就象君主制国家的国王、贵族能得到好处一样。西方国家董事会成员只要拥有足够的股份，就拥有控股权，其它股东就必须委托。这是法律规定的。只要拥有控股权，企业不倒闭，控股权不但可以终身，还可以继承。有争夺控股权的情况，但不容易取胜，所以为了自己的未来，以及自己所爱的人的未来，董事会一般不会采用急功近利的做法去以权谋私。而中国国企很多没有董事会。有，也是与总经理一样由上级任命的。上级可以解除职务，到了退休年龄，好处不能继承。职责同样是企业的长远发展，中国国企与西方企业最高管理者的个人长远利益却大不一样。后者要要稳定得多，与职责的结合紧密得多。同样都追逐长远的私利，中国国企的最高管理者，更可能滥用职权，利用企业获取个人财富，导致企业亏损；西方企业的最高管理者，更可能把企业治理好，保住自己的权利，保住自己的长远利益。
西方企业不仅仅最高“内部人”的责利是统一的，一些关键“外部人”的责利也是统一的。西方大企业的股东中常有大量的散户，如果一个企业出了问题，与中国国企的所有者——中国公民一样，由于个人利益损失很小，他们也懒得追究。但西方大企业股东中，还有一些较大户，这些较大户大到企业出问题会对个人利益造成较大的影响，又没有大到进入董事会，他们就通过监事会监督董事会。由于个人利益的驱使，他们很自然就担负了外部监督的职责，这一职责与个人利益是统一的。外部监督又进一步减少了“内部人控制问题”。
问题如何解决？
我们调查问题、研究问题，最终是为了解决问题。当代中国国企问题的解决办法，据我目前所知最典型的一共有九套。其中有些是中国尝试过的，有些是其它国家试过的，有些是讨论中的。让我们逐条考查：
第一种方案：让国企“自然死亡”。也就是说政府不再管理，也不再扶植国企，让国企在市场中平等竞争，破产就让破产。这种方案的出发点是防止国企再占用大量的银行贷款，防止银行的坏帐越来越多，使得非国有企业能从银行得到充足的资金，使金融纳入良性循环。通俗地说，就是国企不再“吸血”。这种方案是可能解决“国企吸血”问题的，但这种方案会造成其它恶劣`的后果。
1、会造成中国公民收入的进一步不公正，从心理上破坏社会。如果政府不再管理国企，而国企的责利关系又没有改变，那么，现在国企管理者会更无顾忌的把全民财产转换成个人私有财产。这会打击人们勤劳致富的信心，进一步加剧人们投机、违法、犯罪的心理动机。
2、会造成中国经济需求不足，从经济上破坏社会。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银行停止贷款，大多数国企都得停业，原材料的购买，职工析消费都没有了，这会造成需求不足，进一步使得中国经济萧条。
3、会造成大量基本生活没有保障的人，从会政治上破坏社会。经济萧条、国企停业，必须造成大量失业，而中国政府现在没有充裕的 资金为这些人提供社会保障。这些人必然成为政府上的不安定因素。
我们解决一个问题，是为了总的情况变得更好。如果我们用第一种方案，老问题是解决了一些，但新问题又出现了，并且新问题比老问题更严重，那么这种方案就不可取。
第二种方案：全国国企组建成一个大企业集团，由中央领导人亲自领导，统一部署。国外有些大企业很大，比全中国的国企加在一起还大。例如：福特公司，年产值至少是中国大陆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七十。通用集团，年产值至少是中国大陆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一百三十。中国的企业应该不怕大，这我同意。但并非一大就灵。
1、我们用什么组织方式组建？西方企业集团有两种典型的组织方式：一种是集权制的。由于上下级之间，同级之间联系紧密，只要最高层不出现内部人控制问题，就可以大大减少内部人控制问题发生的可能性。但集权制的组织方式只适用于比较近似产品的经营。如果产品种类差异大，最高层就管不过来，因为具体情况复杂，而人的精力有限。中国国企包括轻工、重工、基建、运输等很多领域，如果用集权制管理，中央领导人一样管不过来。另一种是联邦制的组织方式。这种大企业下属很多分公司，分公司有自己相对独立的董事会，分公司最高管理层的责利统一，因此大企业的最高层管理者可以放权，最高层管理者主要起协调、战略决策的作用。这种方式适于管理产品差异较大的企业。这种组织方式适于中国全国国企组成的企业集团。但分集团、分公司由谁去管？无论是选任产生，还是委任产生，责利都不统一，这又会造成严重的内部人控制问题。我们在组织上就面临着两难处境：内部人控制问题缓和了，组织方式就不适合；组织方式适合了，内部人控制问题就严重。
2、中央领导层会不会出现内部人控制问题？天子之志，志在天下。中央领导人应该是希望国家富强的。但中央领导人也是人，并不是在真空中生活。有亲属，有老战友，有老朋友。这些人未必能有同样的志向。如果这些人，利用与中央领导人的个人关系搞腐败，怎么办？那不是让中央领导人更加为难吗？
3、大企业、大集团也会破产。例如，英国的巴林银行，韩国的三星集团，都破产了。假如，由中央领导人亲自领导的企业集团破产了，中国社会不仅将付出经济代价，还将付出额外的政治代价。
第三种方案：设立专门监管国企的机构。这种方法已经试过了，所谓的国有资产管理局就是这种机构，起不到什么根本作用。
1、由于一些人上下联手腐败。因为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官员责利也不统一，完全可能与企业干部一起腐化。
2、由于对企业资产监督的实际操作很困难。相对政府运行来说，企业的运行更灵活。例如，企业管理者低价卖掉一部分厂房，常无法界定是为了盘活资产，还是受了买方的好处，而出卖国家利益。真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
第四种方案：把国企承包出去。承包者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到期上交一定利润，多出来的利润归承包者个人所有，交不上的利润扣保证金。这种方法在一些国企也试过了，效果不好，甚至更糟。
1、这种方法把企业管理者的短期利益与企业的短期利益结合了起来。但是，企业的短期利益与长期利益是有矛盾的。这种方法会促使企业管理者破坏企业的长期利益。例如，名牌产品的牌子对生产名牌产品的企业来说，关系到长远利益。而承包者可能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减少价格，欺骗消费者，以此增加利润。这样搞短期效益很好，长期效益很糟。俗话说：“牌子砸了，饭碗也就丢了。”
2、由谁承包出去？由主管官员。而主管官员的责利没有统一。完全可能与承包联合起来挖企业墙角。
第五种方案。让管理者拥有足够的国企所有权，包括现股、期股，这个方案的出发点是让管理者拥有控股权，使中国国企接近西方股份制企业的责利关系。这在思路上已切中要害。但做为具体的政策，仍会出现问题。
1、中国国企很多都是负债累累。即使管理者拥有了控股权，管理者的长远利益也很危险。因此，拥有控股权的管理者，完全可能利用控股权挖空企业，先捞够好处。即使最后企业破产，至少也能保住到手的好处。
2、政治后果恶劣。这种方案等于要政权向腐化分子示弱。这种方案的实质是什么呢？因为一些人腐化或可能腐化，所以政府剥夺一部分全民财产，送给腐化或可能腐化的人。决不能这样搞！这样搞，政权的权威性与正义性会大大削弱，群众会更加不满，腐化分子会更加嚣张，最后动摇政权，全国大乱。当前，中国社会需要经济发展，但最需要的是“正气”。
第六种方案。职工代表大会。国企管理人员，普通职工共同组成职工代表大会，管理企业。这个方法在一些企业也试过，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普通职工与管理人员一样，一旦参与管理，责利也不统一，他们也可能抓紧时间捞一把，好处到手以后，即使企业破产，还可以凭体力与技术到其它企业谋职。
第七种方案。职工执股。把国企的所有权交给国企普通职工。这仍会出现问题。
1、同第五种方案的问题1。
2、政治后果仍然不好。国企本来是属于全民的。而且国企的投资人的确是全民，毛泽东时代，中国政府从中国农民那里就抽调了约六千亿元人民币资金发展国企，这笔钱利滚利现在应该是十万亿元人民币。把国企交给国企职工，人均资本多的国企职工就多赚了，非国企职工就亏了。这个情况就象什么呢？我打一个比喻：三个兄弟共同拥有一座金山，一座土山，老大开金山，老二开土山，老三出去打工。三个人赚到的钱本来说好是三个人平分的。现在要分家了，老大得金山，老二得土山，老三什么都不得。老二、老三都会不满。第七种方案不合理。合不合理是一个价值判断，但足够数量的人，做同样的价值判断，就会产生社会效果。政府本来是想做好事，结果把非国企职工及人均资本较少的国企职工都得罪了，仍会造成大多数人的不满。必然会增加社会不安定因素。
第八种方案。给全国人民发购股券，人手一份，平均分配，国企全部公开出售，凭购股券购买。俄罗斯曾用过类似的方法。这种方案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公平，其实问题很多。
最可怕的是，会导致恶性通货膨胀。很多人对拥有股份不感兴趣，他们会用购股券去换取商品，或者换取货币，再用货币购买商品。人们要改善一下长期清苦的生活，这无可非议，但短时间内，那么多的消费者都需要大量商品，宏观效果就糟了。商品的需求暴增，供给不可能一下跟上，商品价格就会飞速提升。消费者发现价格飞升，就会恐慌。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越恐慌就越抢购。越抢购，价格就越高。价格越高就会越恐慌。这就会出现恐慌、购买、涨价的恶性循环。一旦进入这个循环，一天之内价格就可能涨几十倍。这是不是可能促进生产呢？不会，恰恰相反。生产厂商很快就会想到，我今天卖出产品，明天用这笔钱连十分之一的原材料都买不回来，根本就不会销售。俄罗斯用了十年时间，才基本医治了当年恶性通货膨胀的创伤。当代中国人民，能有当年俄罗斯人民的耐心吗？恶性通货膨胀，在当代中国发生，会是什么结果？
第九种方案。国企对国有银行的坏帐一笔勾销，公开出售国企，凭货币购买，政府用出售国企的钱，为人民办事情。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否现实？
1这涉及资产评估、审计、政府主管部门、司法各个环节，只要一个环节缺乏监督，这个方案就会成为一部分人快速侵吞其他公民财产。目前中国在上述四个环节的各环节都缺乏有效监督。其他人不是傻瓜，快速侵吞他人财产，别人不会不做反应。
2 中国目前还没有形成成规模的金融资本。守法产业资本家获得产业贷款都难，让他们拿什么去购买国企？现在出售国企，只会有两种买方，一种是外国人或外国人的代理。结果就是让外国人来中国当家作主。那样我们连清朝都不如。无论洋人吹得多好听，历史经验表明，没有哪个殖民地本地人民能发展好的，不被灭种就幸运了。二种是违法乱纪弄虚作假的中国人。假如政权故意让违法乱纪弄虚作假的人当家作主，法理上说不过去，军民更不会服。这个后果不用我多说了。
假如无法做有效战术调整，我们就需要做战略调整。建议如下部署：
1 卫戍部队连级以上指挥员换上政治可靠的干部。
2 全军学习“为人民服务”，重新树立杨靖宇、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等英雄榜样。坚决批判个人主义、享乐主义。
3 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4 封锁国门。
5向全体军民交底，指出危机。实行特殊时期计划经济政策。这种经济体制下，国企中以权谋私者贪污了也没地方转移贪污所得。全国经济是一体，无所谓外部人与内部人。历史记录表明，欧美诸国在经济上没有一个比苏联发展得快的。日本的强计划市场经济，比苏联计划经济发展稍快，是事实。但中国目前没有实行那种制度的国际环境。而且，在目前资源日益短缺的时代，经济已经不能再追求快，经济至少要维持到科技发展出新的替代材料、替代能源。计划经济无疑最适合这种要求。
6 在人民监督与协助下，进行自上而下的清洗。关门打狗，铲除腐化。可使用将功折罪的方法，让腐化分子们相互出卖。尽量少杀，给人改造的机会。
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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