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义言“工人民主计划经济”问题
李非
不能用苏联垮了来否定计划经济。这就如同不能用一个人已经死了来否定他的一身作为一样。在中国人讲，就是不以成败论英雄。义言所说的工人民主计划经济，确实很好。毛泽东在文革中就做了尝试。此外，南斯拉夫铁托搞的就是这种模式。不是也惨败了吗？
其实这一点，毛泽东看得更清楚。从他对《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批注中就可以看到，他已清楚地看到，苏联的社会主义社会其实还是阶级社会。最后毛泽东在文革中更清楚的表述：资产阶级就在党内，并提出“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谈资产阶级法权时讲到：还是八级工资制，和旧社会差别不大，搞资本主义很容易。到最终批《水浒》，批宋江的投降主义，再到天安门城楼上与斯诺谈话时的悲观情绪。可以看到，他已经看到社会主义的世界性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了。
晚年毛泽东号召大家看马克思主义原著。从最根本的原著《共产党宣言》中，当时没有人读出什么。但毛泽东肯定读出了味道。现在中国的左派有肯读的，如韩德强先生，也读出了味道。所以他说：马克思是资本主义的总设计师。他还懊恼地认为，马克思简直是大大赞颂了资本主义，马克思怎么不以道德观衡量社会进步，而要用生产力衡量社会进步和社会阶段。但没有办法，这就是马克思主义，这就是冷冰冰的科学理论。韩德强还抱怨：马克思怎么用了那么大的篇幅去批判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并指责这些社会主义的屁股上总是露出封建贵族的纹章。结果如何，世界上后来的社会主义实践，最遭人垢病的恰恰是这一封建的纹章，反之，恰恰是封建的纹章，使得落后的东方大国先行实现“社会主义”。
中国的右派祖师级人物，已故的李慎之先生，在沦为右派的过程中，提出一个观点：社会发展不是马克思的原始、奴隶、封建、资本四阶段，而是原始、奴隶、封建、专制、资本五阶段。关于这一点，其实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早就有所承认，不过他们是偷偷加进去的，没有纳入大阶段划分。韩德强对此做了重点阐述，并大胆提出中国2000年的中央专制王朝循环中，每一次王朝衰落更替都是资本主义恶性竞争的后果。所以，历代王朝都实行“重农抑商”政策，具以延长王朝寿命。将韩德强先生的理论推而广之，就是农业社会存在奴隶、封建、中央专制的三阶段，最后的中央专制时期最长，在中国是两千年。那么，我们在工业社会中也能找出奴隶、封建这两个阶段，工业封建社会发展的最高形式是现在的“民主机制”，由统治阶级内部不同派别通过公开和平竞争取得治权，这和封建社会诸候通过武装斗争取得霸权没有本质区别。这也是日本以典型的封建社会很容易地接受了西方政治体制的根本原因。而中国的中央专制体制比西方工业封建体制高一个级别，中国就很难接受西方政治体系。而是通过近二百年非常曲折痛苦的选择，走出了自己非常独特的道路。结果是这个道路，奠定了工业社会中央专制体系的基础。所以这被张五常这个中国新自由主义的鼻祖，称之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好的制度”。西方的工业封建政治体系，必然进一步发展，最终是工业中央专制体系。如果这个推论存在，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谁来以工业社会的资本主义中央专制体系统一世界的问题了。
另一著名左派何新先生，极力倡导“新国家主义”。他有一个比喻：当今世界如同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必将走向统一。美国的地位，则如同当时的秦国，国力强盛，广纳客卿，霸权世界。由他完成世界统一的可能性最大。但是，美国政界、学界精英意识形态的根深蒂固处，源于英国。他没有统一的观念，只有殖民、控制的观念。他的最终目标是“霸”，而不是代表天下一统的“王”。而在中国，这样的观念甚至深入到张艺谋这样，好像没有什么政治想法的艺人头脑里，表现在他的电影中。而这几十年的发展，也证明了中国有这样的潜力，也有骨子深处的思想准备。现在美国及西方世界各国，企图以金融虚拟资本统治全球实体资本，结果造成本国实体资本主义的空心化。随着这次金融危机总爆发，这一企图很可能破产。他们实际上走了李斯特曾经嘲笑的，数百年前欧洲商人“汉撒联盟”失败的老路。而按照马克思深刻分析解剖的资本主义实体经济运作模式搞出来的计划经济，很可能成为他们用以解除困境的仙丹妙药。但让他们搞好这一套也难，还是中国与俄罗斯有基础。比较容易重新捡起这一尘封已久的武器。
毛泽东曾经讲过：社会主义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还存在着阶级斗争，还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可能性。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讲，资本主义大潮使得一切实行不同类型制度的国家，最终要不被灭亡，都不得不搞资本主义。两位领袖的话合起来，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资本主义也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一阶段中，存在着不同形式的资本主义，存在着非常复杂的资本主义大国竞争，争霸争统一的深刻斗争甚至会体现为血腥的，新的世界大战。如果要分阶段，有奴隶制的资本主义，有封建制的资本主义，最终会有实现了彻底的全球化的中央专制资本主义。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换言之，无产阶级革命的总爆发将是全球性的，无产阶级革命不可能在一国取得彻底的胜利，近百年的历史也证明如此。真正的左派，现在其实还是在守护薪火，正在进行更深入的理论准备。义言所言，“工人民主的计划经济”，有可能为统治者缓和矛盾，被局部采用，但不可能在现在成为总的政策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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