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对象的真理性,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离开实践的思维是否现实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
在这一条中,马克思针对着旧唯物主义的根本缺点,提出了新唯物主义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马克思指出,与那些忽视实践作用的旧唯物主义相反,新唯物主义是十分强调实践在认识中的作用的。它认为实践是认识的基础,是认识真理性的标准。
我们知道,人们的认识都是对客观实际的反映。但是,不同社会、不同阶级的人,对于同一事物的认识,往往是各不相同,有时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不仅如此,而且每一个人都极力坚持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都竭力论证自己的认识是真理性的认识。例如,以南斯拉夫为代表的修正主义者认为不要共产党的领导,不要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不进行无产阶级革命,不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同样也可以建设社会主义;我们则认为没有共产党的领导,没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不进行无产阶级革命,不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就根本谈不上什么社会主义。
这些根本对立的意见,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错误的有些资产阶级学者根本否认真理有任何标准,根本否认有客观真理的存在。例如,冯友兰曾经说过:“我认为,我们没有办法来确定某一家底哲学是绝对正确的,或绝对不正确的。因为那样作需要一个标准,而这样的标准是不存在的。从前有人说:‘程朱陆王之同异,乃千古不可合之同异,亦千古不可无之同异’。我很欣赏这一句话。我认为哲学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一种学问”。[ 冯友兰:《学习〈实践论〉的收获》,见1951年3月24日《光明日报》。]资产阶级学者之所以要否认客观真理的存在,之所以要把哲学说成是一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学问,其目的不外是要抹杀真理和谬误的界限,以达到他们贬低马克思主义哲学、抬高唯心主义哲学的目的罢了。
另外一些资产阶级学者虽然不否认真理应该有一个标准,但他们认为这个标准是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例如,实用主义者就用主观效用当作检验认识是否具有真理性的标准。他们认为,凡是对我有用的就是真理,凡是对我没用的就不是真理。还有些哲学家用明晰清楚当作真理的标准。他们认为,凡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故,能够自圆其说的就是真理,凡是前后矛盾、自相冲突,不能自圆其说的就不是真理。
总之,一切唯心主义者都是否认客观真理的。那末,费尔巴哈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怎样呢?与一切唯心主义者相反,费尔巴哈是承认客观真理,承认人能正确认识世界及其发展规律的。费尔巴哈认为,个人的认识能力虽然是有限的,但是整个人类的认识能力却是无限的。他说:“……个别的人所不知所不能的事,人们集合起来就会知道的,会作到的。”[ 《未来哲学原理》。《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134页。]“我们现在还没有认识到的东西,将被我们的后裔所认识。”[ 《费尔巴哈全集》第3卷,俄文版,第146页。]因此,人类是能够认识一切事物,一切现象的。
费尔巴哈虽然承认客观真理,但他对真理标准的理解却是不正确的。在一般的情况下,费尔巴哈是把感性直观当作判断人们认识的真理标准。费尔巴哈在说明什么是认识真理性标准的时候指出:“能决定这一点的唯一标准,乃是直观。”[ 《未来哲学原理》。《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179页。]“只有那通过感性直观而确定自身,而修正自身的思维,才是真实的,反映客观的思维——具有客观真理性的思维。”[ 同上,第178页。]但是,费尔巴哈有时也把众人的意见当作真理的标准。费尔巴哈认为,一种意见是否正确、是否真理,这要用另外一种意见来证明,即要用大家共同的意见来证明。凡是大多数人都同意并被社会所承认的意见就是真理;凡是大多数人都不同意还没有被社会所承认的意见就不是真理;凡是在社会上还有分歧、尚有争论的意见,就是还没有最终完成的真理。费尔巴哈说:“真理的东西不仅仅是我或者您的创造物,而是大家的创造物。那种把我和您联合起来的思想,就是真理的思想。只有这种联合才是真理的标准、标志和确证,因为联合本身已经就是真理了。”[ 《费尔巴哈全集》第1卷,俄文版,第12页。]又说:“你的思想只有通过客观的考验,为作为你的客体的别人承认的时候,才是真实的。”[ 《未来哲学原理》。《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181页。]
与费尔巴哈的这种意见相反,马克思在这里指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对象的真理性,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认识是否正确,一种意见是否真理,这个问题不可能在思维的范围之内——不论是一个人的直观,还是许多人的认识——得到解决。它只有在思维的范围之外,即在实践中才能得到解决。
为什么一种意见是否正确,一种理论是否真理,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得到解决呢?因为只有实践才是检验人们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毛泽东同志指出:“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实际的情形是这样的,只有在社会实践过程中(物质生产过程中,阶级斗争过程中,科学实验过程中),人们达到了思想中所预想的结果时,人们的认识才被证实了。人们要想得到工作的胜利即得到预想的结果,一定要使自己的思想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性,如果不合,就会在实践中失败。人们经过失败之后,也就从失败取得教训,改正自己的思想使之适合于外界的规律性,人们就能变失败为胜利”[ 《实践论》。《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2年版,第273页。]。因此,“判定认识或理论之是否真理,不是依主观上觉得如何而定,而是依客观上社会实践的结果如何而定。真理的标准只能是社会的实践。实践的观点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观点”[ 同上。]。
因此,各门自然科学之所以是真理,这不是因为它们非常明晰清楚,而是因为它们已经被人们的生产实践和科学实验所证实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之所以是真理,也不是因为它已被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所承认,而是因为它已经被各国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所证实了。
正因为社会实践是判定人们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因此毛泽东同志在《新民主主义论》中说:“真理只有一个,而究竟谁发现了真理,不依靠主观的夸张,而依靠客观的实践。只有千百万人民的革命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尺度。”[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2年版,第655—656页。]
既然实践是人们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我们就应当自觉地用实践去检验我们的认识,去修正我们的错误。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才在这里教导我们说:“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离开实践的思维是否现实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
这里,什么是经院哲学呢?经院哲学是中世纪占统治地位的一种学派。由于它是在学院中讲学的学派,就被人们叫作经院哲学。经院哲学的特点就在于,它是脱离实践的,是为宗教神学服务的,它不研究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的各种现实问题,而专门为教会的各种信条去作论证。例如,“什么使猪走上市场:手呢还是绳子呢?”“亚当在他被创造出来的时候身长若干?”“万能的上帝能否创造不能高举的石块?”“安琪儿也要睡觉吗?”等等,就是他们曾经认真研究和讨论过的一些论文题目。在这些问题上,他们撰写过很多冗长的空洞的文章,进行过长期烦琐的无聊的争论。因此,人们又把这种哲学叫作烦琐哲学。以后,人们就把一切脱离实际、脱离生活、死啃书本、咬文嚼字,不是用实践和事实去证明理论,而是引经据典地用概念去证明概念,用书本去证明书本的教条主义习气,叫作经院习气。
在这里,我们还必须批判一下俄国马赫主义者切尔诺夫对马克思的歪曲。切尔诺夫读了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二条之后,硬说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有矛盾的,而普列汉诺夫在转述马克思的这个思想时,却把这个矛盾抹杀了。切尔诺夫根据什么说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有矛盾的呢?在切尔诺夫看来,似乎马克思是否认“自在之物”及其可知性的,因而马克思才在《提纲》的这一条中提出人的思维是停留在现象此岸的,是根本不能到达彼岸而认识“自在之物”的。但是,恩格斯却与马克思不同,他承认“自在之物”的存在及其可知性,因而认为人的思维决不是仅仅停留在现象的此岸,而是可以到达彼岸并认识“自在之物”的。这样,马克思主张思维的此岸性,恩格斯则主张思维的彼岸性;马克思否认“自在之物”的存在,恩格斯则承认“自在之物”的存在,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有了矛盾。
我们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矛盾。马克思和恩格斯都认为“自在之物”是客观存在的,“自在之物”是可以被认识的。因此,切尔诺夫所谓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的矛盾,是根本不存在的,它完全是切尔诺夫捏造出来的。不错,马克思反对过“自在之物”,恩格斯承认过“自在之物”,这些都是事实。但是,这决不能成为切尔诺夫证明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有矛盾的根据。因为马克思反对“自在之物”的时候,并不是反对“自在之物”的客观性,而是反对“自在之物”的不可知性;恩格斯在承认“自在之物”的时候,也不是承认“自在之物”的不可知性,而是承认“自在之物”的客观存在。
既然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矛盾,那末切尔诺夫是怎样制造出这个“矛盾”来的呢?原来切尔诺夫在这里是把马克思在《提纲》第二条中所讲的关于思维此岸性的思想加以歪曲了。马克思在这里所讲的“思维的此岸性”的意思是:人的思维能够正确地认识客观世界。而切尔诺夫却把它歪曲成为:人的思维只能停留在现象的此岸,而不能到达彼岸,即人们的思维只能认识事物的现象,而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这样,马克思原来的世界可知性的原理,就被切尔诺夫歪曲成为不可知论的思想了。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驳斥了切尔诺夫的这种歪曲。他指出:“切尔诺夫先生,如果你不知道一切唯物主义者都承认自在之物的可知性,这就是无知。切尔诺夫先生,如果你跳过这一条的第一句话,不想一想思维的‘对象的真理性’无非是指思维所真实反映的对象(=‘自在之物’)的存在,这就是无知或极端的马虎。切尔诺夫先生,如果您认为从普列汉诺夫的转述(普列汉诺夫只是转述而不是翻译)当中‘可以得出结论说’,马克思拥护思维的彼岸性,这也是无知。”[ 《列宁全集》第14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00页。]
马克思在这里所提出的实践是认识的真理性标准这一原理,虽然是一个已经被大家所认识、所熟悉、所掌握的普遍真理,但它却是马克思在哲学上的一个非常伟大的贡献,同时它也是我们今天揭露帝国主义各种虚伪宣传,各种政治欺骗,批判资产阶级各种政治观点,各种哲学学说,驳斥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各种错误路线、各种荒唐谬论的锐利武器。
从上面两条的内容中,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和一切资产阶级的哲学都是有本质区别的,它既与一切唯心主义的哲学不同,又与一切旧唯物主义的哲学不同。关于这个问题,马克思虽然早在他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就已经明确地指出了,但是,有些同志还不十分了解这一点。他们认为,既然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哲学中的两大阵营,那末一切旧唯物主义的哲学就应当是和我们属于同一阵营的。因为一切唯心主义都是为反动阶级服务的,而一切唯物主义则经常是和进步阶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旧唯物主义总比唯心主义要好得多。
我们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是哲学领域中的一个革命变革,自从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后,一切资产阶级的哲学都终结了。不论唯心主义哲学也好,旧唯物主义哲学也好,都成了资产阶级的反动哲学,它们和马克思主义哲学都不是属于同一阵营的了。如果说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前,费尔巴哈等机械的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在历史上还曾经起过一定进步作用的话,那末自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出现之后,它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进步作用,而和唯心主义一样,也变成了为帝国主义、修正主义服务的反动哲学了。
总而言之,我们今天必须用历史主义的态度去对待费尔巴哈等资产阶级的机械唯物主义哲学,一方面要看到它在历史上曾经起过一定的进步作用,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它在今天社会生活中的反动作用。那种看不到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一切旧唯物主义哲学的本质区别,看不到旧唯物主义哲学在今天的反动性质,无原则地抬高机械唯物主义,把它说成是和我们属于同一阵营哲学的观点,都是极端错误的。它实际上就是抹杀了无产阶级哲学和资产阶级哲学的界限,贬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哲学发展史上的伟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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