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本文是罗伯斯庇尔遇害前的最后一次演说,通过这个演说,或者说是最后的辩护,我们可以发现作为“不可腐蚀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君子还是独裁者?

共和国二年热月八日的演说
公民们,让别人给你们描述迷人的情景吧。可是我要向你们报告有益的真理。我不打算实现背信弃义的人们造谣说的那种荒唐的惨象。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仅仅用真理的力量来熄灭不和的火焰。我要在你们面前保卫你们受到侮辱的威信和被侵犯的自由。我也要保卫自己。这一点不应当使你们惊奇;你们不像那些同你们进行斗争的暴君们。受侮辱的无辜者的感叹声不至搅扰你们的听觉,你们也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你们说来并不是无关痛痒的。
在我们以前所进行的革命虽然改变了国家面貌,但是这种革命只是改换朝代或者政权由一个人手中转移到多数人手中罢了。法兰西革命是第一个建立在人权理论和正义原则基础上的革命。其他革命所要求的只是功名富贵。我们的革命要求美德。愚昧和暴力使其他革命走上新的专制。我们的革命是以正义为出发点,所以这种革命只能留在正义的怀抱里。由于事物的力量和自由友人们反对经常发生的阴谋的斗争而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来的共和国,可以说是超越了一切党派,但是它遇到了围绕共和国所组成的党派的强大力量,也遇到了掌握在各党派手中的一切影响的手段。因此,从共和国一诞生起,为它而斗争的一切正直人士便不断地受到迫害;问题在于各党派的首领和他们的爪牙为了保全自己的优越地位不得不披上共和国的外衣。里昂的普列西和巴黎的布里索都叫嚷说:“共和国万岁!”一切阴谋分子甚至此任何人都更愿意接受一切公式和一切爱国口号。一位以同革命作斗争为职业的奥地利人,一位扮演爱国主义脚色的奥尔良人都站在同一个行列里:他们两人都难以与共和党人区别开来。他们不反对我们的原则,而是歪曲它们;他们不侮蔑革命,而是借口为革命服务而竭力玷辱革命的名誉;他们讲些反对暴君的空话,但是替暴政制造阴谋;他们赞扬共和国,但是诽谤共和党人。自由的友人力图用真理的力量推翻暴君的威力,而暴君则力图借助诽谤消灭自由卫士;他们甚至把真理原则的权力叫做暴政。当这一体系占上风的时候,自由就要消逝,只有背信弃义会成为合法的,而美德会成为犯罪的;因为依照事物的秩序,凡是人们集会的地方,处处都有暴虐的影响或者理智的影响。如果理智的影响被看成是犯罪而披驱逐,暴虐就占统治地位;如果善皮公民不能讲话,恶棍便必然要横行无阻。
在这里,我需要开诚布公,你们也需要倾听真理。不要以为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提出某种指责;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我关怀,我不想来履行别人的义务。有那么多直接威胁着我们的危险,以致这一目的只能具有次要的意义。我来是为了消除严重的误解,我来是为了熄灭这一可怕的不和的火焰。有人想要用这个火焰烧毁这一自由殿堂和整个共和国,我来是为了揭穿那些在使祖国走向毁灭的弊害,这种弊害只有你们的无可责难的正直才能制止。如果我对你们也说到我所受到的迫害的话,你们不要把这当作我的罪过。你们同迫害我的那些暴君毫无共同之处。受压迫的无辜人们的号叫是你们所理解的;你们不轻视正义和人道,你们也知道,这些阴谋关系到你们的事业和祖国的事业。
这一卑鄙恐怖和诽谤的体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呢?我们应当对谁是可怕的呢,是对共和国的敌人还是对共和国的朋友呢?谁应当害怕我们呢,是暴君和骗子还是正直的人们和爱国人士呢?爱国人士觉得我们可怕!我们把他们从制造阴谋反对我们的那些党派手中救了出来;我们在每天保护爱国人士,使他们免受那些还敢于压迫他们的伪善阴谋分子的陷害;我们在追究那些希望延长他们的灾难,借助混淆是非的假话使我们陷入迷途的恶棍们。国民公会觉得我们可怕!如果没有它,我们成了什么?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捍卫了国民公会?当卑鄙的党派在全法兰西众目睽睽之下企图消灭国民公会的时候,是谁献身于捍卫公会的斗争?当被人唾弃的暴君的走狗们用国民公会名义宣扬无神论和不道德行为的时候,当另有许多人对于自己同谋者的罪恶行为保持了犯罪的沉默,显然只是等待着信号一发就去屠杀人民代表的时候,当美德本身被大胆犯罪行为的可怕势力吓倒而默不做声的时候,是谁为国民公会的荣誉而献身呢?阴谋分子首先要打击的是谁呢?西蒙在卢森堡制造阴谋来反对的是谁呢?是谁作了肖美特和伦幸所预定的牺牲品呢?杀人凶犯的匪帮在打开监狱以后,首先往哪里去呢?什么是反对共和国的武装暴君们的诽谤和侵害的对象呢?难道说在英国运给自己住在法兰西和巴黎的同谋者的货物里没有对付我们的七首吗?他们杀害我们并且把我们形容成为多么狰狞可怕!他们责备我们过分严厉的地方在哪里呢?谁是牺牲品呢?是阿贝尔、伦幸、沙伯、丹东、拉克鲁亚、发布尔·德各兰钦和他们的几个其他同谋者。莫非因为他们受处罚而责骂我们吗?要知道,任何人都不敢保护他们。但是,如果我们仅只揭露了那些只有一死才能拯救国民公会和共和国的恶徒,那末除了他们的同类以外,谁能害怕我们的原则,谁能预先责备我们不公平和暴虐呢?不,我们没有过分严厉,我请现时还存在的共和国为此作证,我请受到尊敬的,不愧为伟大人民代表机关的国民公会为此作证,我请还被恶棍们关在牢狱里受苦难的爱国人士为此作证;我请我们自由的敌人的新罪行和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暴君们的冥顽不灵为此作证。人们说我们太严厉了,可是祖国却责备我们过于宽大。
难道说是我们把爱国人士投入牢狱,是我们到处造成恐怖吗?这是那些控诉我们的恶徒们干的勾当。难道说是我们忘却贵族的罪行和包庇卖国贼,而向和平公民宣战,把难于根绝的偏见或没有特别意义的行为说成为犯罪行为,以使到处都是有罪的人,在人民当中激起对于革命的恐惧心情吗?这是那些控诉我们的恶徒们干的勾当。难道说是我们追求旧观点,追求卖国贼的盅惑结果,因而用武力威胁国民公会的大多数人,在人民团体中索取六百名人民代表的头颅吗?这是那些控诉我们的恶徒们干的勾当。难道已经忘记,我们曾经扑到他们和他们的背信弃义的敌人当中去??
你们了解我们敌人的行为。起初他们攻击了整个国民公会;这个企图没有成功。于是他们就攻击治安委员会;这个企图也没有成功。从若干时候以来,他们对治安委员会个别委员宣了战。看来他们只是想要控诉一个人,可是他们所追求的是同一的目的。欧洲暴君们敢于驱逐法国人民的代表,这当然是极端鲁莽的举动,但是,自称为共和党人的法国人竭力执行暴君们所作出的死刑判决,乃是极其可耻的事情。不是有人会散布一种注明某些国民公会议员为牺牲品的卑鄙名单,并说这些名单是出于治安委员会之手,然后又说是出自我的手吗?不是有人曾敢于捏造从来没有过的委员会会议和残酷决定,以及同样虚幻的捕人事件吗?不是有人曾竭力要某些无可责难的人民代表相信他们已必死无疑,竭力要所有因迷信而失足的人民代表相信他们将遭到阴谋分子的下场吗?不是这种诽谤传播得这样巧妙和无耻,以致国民公会的许多议员都不敢在自己家里过夜吗?是的,事实是不容怀疑的,在治安委员会里也有这些诡计的证据。从各省出差回来的议员们,你们能给我们揭露许多其他的诡计。执行人民代表职务的代理议员们,你们能告诉我们,阴谋是如何欺骗你们,刺激你们,引诱你们加入毁灭性的联盟的。背信弃义的人们在夜间集会上和宴会上对于被邀请的人们散布仇恨和诽谤的毒素,他们在这些夜会上和宴会上,在可疑的聚会中所说的、所做的是什么呢?这些阴险计划的制定者所追求的是什么呢?是拯救祖国、维持国民公会的尊严与和睦吗?他们都是谁呢?什么事实能证实他们所想制造的关于我们的可怕概念呢?如果这不是肯美特、阿贝尔、丹东、沙伯、拉克鲁亚之流,又是什么人被委员会控诉了呢?难道想要保卫阴谋分子的纪念吗?难道想要为他们的死亡复仇吗?如果因为揭露几个卖国贼而控诉我们,那么就让他们也控诉曾控诉过他们的整个公会吧!让他们控诉处罚他们的审判机关,控诉赞成处死他们的人民吧!究竟谁在侵害国民代表机关——是对代表机关的敌人进行追究的人,还是包庇他们的人?从什么时候起,对犯罪的处罚使得美德发生恐惧呢?
但是最初完全推到治安委员会身上的专政计划和反对国民代表机关的侵害行为的理由就是这样的。这一骇人听闻的控诉,不知由于什么厄运忽然只是落到议员中的一个人身上?一个人企图使国民公会用自己的双手逐渐消灭自己,来为这个人行使无限的权力扫清道路的奇怪计划!让别人觉得这些指责可笑吧,我只觉得它们残酷。一些怪物企图剥夺国民公会对我的尊重,剥夺我不是靠强力或欺骗夺来的、而是被迫争取来的对人的劳绩的最光荣奖赏——这些人至少应该对社会舆论说明他们是如何卑鄙地处心积虑要杀害祖国的一切友人的。成为你尊敬和热爱的人们眼目中的恐惧对象,这对于有情感的和正直的人说来,是最可怕的折磨!使人受这种折磨,是最骇人听闻的犯罪行为!但是我呼吁你们对用来支持这种荒谬诽谤的残酷奸计表示无比愤怒。
为了扩大恐怖和诽谤的体系,到处都加强了压迫。龌龊的走狗们放肆进行不公正的逮捕。破产性的财政计划威胁了所有的微薄资产,使许多忠实于革命的家庭失望;用一致商定的提案使贵族和神甫惊恐;对国家的债权人和公职人员停止付款;他们从治安委员会那里骗得一项决议,借口提出账目而恢复对于8月10日公社社员的迫害。在国民公会里他们硬说,山岳党处在威胁之下,因为有些议员在大厅的这一部分会场开会时,认为自己处在危险中。为了吸引整个国民公会参加这一问题,忽然开始了关于一百七十三名被捕议员的讼案,并控诉我对所有这些我完全未参与的事件都有罪过。他们说我要牺牲山岳党,又说我要消灭国民公会里另一部分人。在一个地方把我形容为六十二名被捕议员的迫害者,在另一地方又责备我保护他们,说我支持沼泽派(这是我的诽谤者的用语)。应该指出,阿贝尔派证明我属于温和派的最有力的论据,是我反抗驱逐国民公会的大部分议员的行为,特别是我关于提议不经过预先报告便对六十二名披捕议员颁布控诉法令这一问题的意见。
唉,当然,当我冒着侮辱社会舆论的危险,并只考虑祖国的神圣利益,而独自一人阻拦那些一旦获胜、其信念会将我带上断头台的人们的匆卒决定的时候,当我在另一些情况下因为要求对那些曾匆匆忙忙指摘过我的人们遵守严格公道的原则,而受到伪善党派的猛烈攻击的时候,我当然完全没有想到,对我的这类行为需要加以注意。如果在一个国家里,这样的行为会受到注意,对正直人们所必须尽的职责倍加颂扬,那末我对这个国家就不会产生好的印象,但是我更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被指责为是那些我曾对之尽过职责的人们的刽子手,披指责为是那个我曾忠实服务过的国民代表机关的敌人;我更没有料到,我会同时既被指责为希望保卫它,又被指责为希望消灭它。不管怎样,任何东西,任何时候既不能改变我的感情,也不能改变我的原则。至于被逮捕的议员,我现在宣布,关于他们的最近一个法令完全与我无干,我至少认为这个法令在目前的情况下是极不寻常的东西。自从我对于他们做了我的良心所提醒我做的一切事情以后,我丝毫没有过问过他们。至于其他的人,那末我关于其中有些人已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我已尽了我的职责。其余都是编造的谎话。至于国民公会,我的主要的义务:也和我的主要愿望一样是对它的无限尊重。我不愿意为犯罪作辩护,不愿意为某些人们毁灭性的迷信作辩护,既不愿意蒙蔽果敢的自由卫士的荣誉,也不愿意破坏革命史册上任何神圣名字的幻想。我肯定说,所有人民代表的心地都是纯洁的,都应当重新得到信任和应有的职位。我只承认两个党派:好公民党和坏公民党。爱国主义不是党的事情,而是心的事情。它既不表现在大胆勇敢上,也不表现在既不承认原则,也不承认理智和道德的一时冲动上。爱国主义更不表现在忠于党派利益上。这么多的叛变使得我心情为之黯淡。我认为必须呼吁用一切正直和崇高的感情来支援共和国。我理解到,我们不管在哪里遇见了正直的人,不管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就应该向这个人伸出手并把他紧抱在自己怀中。我相信在革命中常有的与犯罪意图毫无共同之处的致命情况。我相信阴谋的卑劣影响,特别是诽谤的毁灭性的威力。我看到世界上到处有蠢人和骗子,但是骗子的人数是较少的,犯罪行为和世界的不幸必需归罪于他们。这就是说,我不会把布里索和吉伦特的罪恶行为归罪于那些有时受他们欺骗的正直人士;我不会把丹东这个谋叛分子的罪行归罪于所有那些曾相信过丹东的人;我不会把阿贝尔的罪行归罪于那些真诚爱国而有时超出理智范围的公民。如果谋叛分子不具备在若干时期内取得正直人士信任的足够狡猾的伪装伎俩,那就不成其为谋叛分子了。但是有一些可据以区分欺骗的牺牲品与同谋者,区分迷信与犯罪的可靠特征。能发现这种差别的是什么呢?是理智和正义。唉,在人类事务中是多么需要它们啊!
恶人因为我们同世界上的压迫者们进行了斗争而说我们嗜血。这就是说,如果我们加入他们的渎神联盟来使人民破产和毁灭祖国,我们就是仁慈的了。
可是,如果有享有特权的阴谋分子,如果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共和国敌人,我同意永远对他们保持沉默。我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不想履行别人的义务;现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关心);问题是要挽救社会道德和保卫自由的原则,问题是要拯救祖国的一切宽宏大量的友人们免受压迫。
指责他们侵害国民代表机关吗?但是他们在哪里会找到另一个支柱呢?在同你们的一切敌人进行斗争以后,在他们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存和你们的尊严而使自己遭受一切党派的攻击以后,如果他们不在你们的怀抱中寻找避难所,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有人说,他们所力求的是最高权力;他们已经得到了这个权力。但是,这意味着国民公会已不存在;意味着法兰西人民已经灭亡!糊涂的诽谤者们!你们是否看到,你们荒谬的夸张言论是一种侮辱,这种侮辱不是加给个别的人,而是加给镇压和惩罚国王的不可战胜的民族呢!至于我,如果你们不相信你们是共和国一切敌人进攻的真正目标,那么我就会讨厌在你们面前进行个人自卫,来反对一切暴政中最卑鄙的暴政。唉,他们为什么要迫害我呢?如果这种迫害不是他们反对国民公会的阴谋的一部分的话。难道说你们没有看到,他们力图把你们孤立于民族之外,是当着全世界的面宣布你们是借助恐怖实行统治和被法国人暗中斥责的专政者吗?
难道说他们不是把我们的军队叫做“公会寇群”,把法国的革命叫做“雅各宾行为”吗?当他们装出一副样子,给成为一切党派侮辱目标的弱小个人赋予夸大的和荒唐的意义时,如果不是要在你们中间制造不和,贬低你们声誉,甚至否认你们的存在,就像不信神者否认他所害怕的那个神的存在一样,那么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但是专政一词具有魔力作用:它毁灭自由,凌辱政府,消灭共和国,使那些被说成是由一人掌权的一切革命机关丧失威信,它把人民审判描绘成为一人野心的产物而引起人们对它的憎恨,它把普遍憎恨以及狂信与贵族的一切打击的锋芒都指向一个目标。
共和国的敌人把罗马高级官员的一种名称做了多么可怕的使用呀!如果他们的博学对于我们是这样可怕,那末他们的宝库和阴谋会成为什么呢?我不消去说他们的军队了,但是请容许我把约克公爵和一切自高自大的作家们首先奖给我的这一可笑头衔的证书交还给他们。不相信能保全自己王位的国王们竟攫取向别人分配王位的权利,真是太可耻了。我了解到,某一个可笑的王子,那种还被人称作国王的肮脏动物和神圣动物的杂种会在自己的卑鄙行为中寻求快乐并以自己的耻辱自豪。我了解到,比如乔治的儿子可能哀悼法兰西的王笏,正如大家所怀疑的,他曾渴望谋取这个王笏。我衷心惋惜这一个现代的丹塔尔。我甚至意识到,我看见了有失体面的人民代表,他们会把这一光荣称号换成乔治或奥尔良仆从的称号,这不是我的祖国的耻辱,而是已被祖国惩罚的卖国贼的耻辱。但是要使感觉到这种神圣称号尊严的人民代表,要使真正的法兰西公民能够降低到愿意保存他曾促使消灭的那种罪恶和荒谬的荣誉,要使他力图钻到可耻的王位,遭受公民的死亡[1]——这只有那些腐化堕落,甚至无权相信美德的人们才会觉得是可能的。我还有什么可说呢?——美德吗?当然,这是一种自然的热情,但是这些只怀有卑鄙而残忍的私欲的可用钱收买的家伙们,这些从来不把爱国情感同任何一种道德思想联系起来的,正如以前我们的仆从们紧跟在自己的老爷后面那样在革命时追随某些有势力的和野心的人们,追随某一被人鄙弃的王子的卑鄙阴谋分子们。他们怎会知道这种热情。但是敏感的和纯洁的人们,我要使你们相信,美德是存在的。这种温柔的、绝对的、不可遏止的热情,这种胸怀宽厚的苦恼和愉快,这种对于暴政的深刻厌恶,这种对于被压迫者的同情,这种对于祖国的神圣热爱,这种对于人类更加崇高的和神圣的热爱,是存在的。没有这种热爱,伟大的革命就不过是消灭另一种犯罪的巨大犯罪而已。这种宽宏大量的野心,要在地球上建立世界第一个共和国的野心,是存在的;这种清白人们的利己主义,希望在纯洁良心的宁静中和社会幸福的赏心悦目的景象中寻求非凡的快乐的利己主义,是存在的。你们感觉到,这种利己主义此刻是怎样在你们的心中炽燃着,我也在我的心中感觉到它。但是,难道我们的卑鄙诽谤者们能够理解这一点吗?难道先天的盲人能够有光明的概念吗?天性没为有给他们心灵。他们有某种权利不但怀疑灵魂不死,而且也怀疑灵魂的存在。
他们把我叫做暴君。如果我是暴君,他们就会在我面前卑躬屈节,我就会赏给他们金银,我就会保障他们有进行一切犯罪活动的权利,他们就会感谢我;如果我是暴君,那末被我们征服的国王就不会揭发我(他们对于我们的自由表现多么温存的关注呀!),而是会给我以罪恶的支持,我会同他们勾结在一起。如果他们遇到灾难,他们不期待受他们庇护的、向他们出卖我们国家荣誉和自由的党派的援助,还期待什么呢?人们是在骗子的帮助下走向暴政的。而同他们作斗争的人们是什么下场呢?是坟墓和永垂不朽。哪个暴君庇护我呢?我所属的党派在哪里呢?这就是你们自己!从革命一开始就粉碎许多博得信任的党派,消灭许多博得信任的卖国贼的那个党派在哪里呢?这就是你们,这就是人民,这就是原则。这就是我所忠于它的和一切犯罪分子所共同反对它的党派。
他们迫害你们,迫害祖国,迫害祖国的一切友人。我仍旧要自卫。有多少别的人们已经暗中被镇压了?如果我还不得不在这里回答这类诽谤,那么当时谁还敢为祖国服务呢?爱国主义和自由的最自然的后果,他们却认为是野心意图的证据;革命老战士的道德影响,现在却被他们同暴政等量齐观。你们这些诽谤真理威力的人们,你们自己就是最可鄙视的暴君。你们这些希望真理在法国人民代表口中没有力量的人们,你们要作什么呢?真理当然有自己的权力,有自己的愤怒和自己的专制,它有动人的严厉的词句。这种词句在无辜人们的心上和在罪恶者的良心上都能发生强有力的反响,谎言仿效这种语句,至多不过像萨里莫涅仿效天上的霹雳一样。但是你们把这点归罪于自然吧,把这点归罪于同情和热爱真理的人民吧!在地球上有两种权力:理智的权力和暴政的权力。到处都是一个权力占统治地位,另一个权力就被驱逐。把理智的道德力量宣布为犯罪的人们,就必然力图复活暴政。如果你们不愿意保卫原则的人们在自由与阴谋这一困难斗争中取得某些势力,这就意味着,你们愿意胜利属于阴谋方面。如果保卫人民事业的人民代表不能无代价地取得别人的尊重,那么这不就是说不许再为人民服务,这不就是说共和国已经消灭,而暴政已经复辟吗,什么样的暴政会比通过惩治人民卫士来惩治人民的暴政更丑恶呢?因为甚至在专制制度统治下,友谊难道不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东西吗?但是你们却止我们对于友谊负犯罪责任,你们是嫉妒友谊吗?不是,你们所重视的,只是暴君对于为他们服务的那些人们所挥霍的黄金和不能持久的幸福。你们败坏社会道德并庇护一切犯罪,就是给他们服务;忘却原则和腐化堕落是阴谋分子的保障,而社会良心则是自由卫士的充分保障。你们永远站在真理的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你们给他们服务,你们轮流宣传贵族背信弃义的温和主义和假民主分子的狂暴行为。你们是无神论和恶习的顽固宣扬者,你们给这一狂暴行为服务。你们想要消灭国民代表机关,你们用自己的行为玷辱它,或用自己的阴谋扰乱它的安宁。谁更有罪过—是借助暴力来侵害国民代表机关安全的人,还是借助诱惑和背信来侵害它的公道的人?欺骗国民代表机关就是背叛它,鼓动它采取违背它的意图和原则的行动就是力图消灭它,因为国民代表机关的威力是建立在美德本身和国民信任上面的。我们很重视国民代表机关,我们在为国民代表机关存在的安全进行斗争以后,现在来保护它的荣誉和原则;难道说是这样走向专制的吗?但是把不断受迫害的公民说作是暴君,这是多么残酷的嘲弄啊?经常保卫本国利益的人是什么人呢?共和国庆祝过胜利,可是它的卫士们从来没有过。我,受他们指责的我,是谁呢?是自由的奴隶,是共和国的活的殉道者,是犯罪的敌人和牺牲品。所有的骗子都在侮辱我;对于别人说来是最无所谓的,最合法的行为,对于我说来却是犯罪行为。只要某一个人同我结识,他马上就要受到诽谤;他们宽恕别人的罪恶行为,而我却因热心而受责备。剥夺我的良心吧,我是最不幸的人,我甚至连公民权利都享受不到。
我还说什么呢?甚至不许我履行人民代表的义务。
我要在这里说出全部实话并指出共和国的真正创伤。社会事业重新带有奸诈的和威胁的性质。现在竟以空前的厚颜无耻实现着阿贝尔和发布尔·德各兰钦之流的共同计划。反革命分子受到庇护:那些以阿贝尔主义拥护者的姿态来诽谤革命的人公开这样做;另一些人则做得比较谨慎。爱国主义和正直遭受这两种人的迫害。他们想要消灭革命政府,以便使祖国成为那些在把它撕成碎块的恶棍们的牺牲品,并用两种不同的方法来达到这一卑鄙目的:在一个地方公然诽谤革命机关;在另一地方则竭力通过滥用职权的行为激起对这些机关的憎恨,虐待贱民或者老实人,天天把爱国人士关进监狱并用尽一切力量帮助贵族;这就是所谓宽大,所谓人道!这是不是我们所建立和保护的革命政府呢?不是的。革命政府是一个正义的、以迅速而沉着的步伐行进的行列,是自由对犯罪所发出的电击。它不是骗子手和贵族的专制。这不是可违背神的和人的一切法律的自由的犯罪行为。没有革命政府,共和国就不能巩固,就会被各党派扼杀在摇篮里。但是如果这个政府落在叛徒手中,它本身就会成为反革命的工具。于是为了消灭革命政府,他们就力图改变它的自然属性。诽谤它的人和用压迫行动败坏它的声誉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我不想说明这些滥用职权的行为的一切原因,但是我要向你们指出其中一个原因,单用这个原因就足以向你们说明所有这些致命的后果了;这个原因就是你们当中所建立的值得尊敬的政权机关的下级职员过于腐败了。在这个委员会里有一些人,他们的一般忠勇精神不能不令人重视,不能不令人起敬,但是这只是更加证明必须消灭那些滥用职权的行为,这种行为是背着这些人干出来的,他们会首先起来反对的。有害的政策才企图赋予我所说的职员们以某种主权的威望,但那是徒劳无益的。我不会尊敬骗子,我更不赞成这样一条王朝规则:乞求骗子们的帮助是有益处的。只有手脚干净的人才可以使用自由的武器。我们“不要求助于恶习,而要改善国民监督。真理对腐化堕落的政府来说,只能是一种障碍;对于我们的政府来说,真理乃是支柱。至于我,当想到革命敌人、从前的保皇主义宣扬者、从前的贵族和流亡者忽然成了革命家并变成公安委员会的职员,并且为共和国的产生和共和国的成绩而对祖国的友人们进行报复的时候,我就不寒而栗了。如果我们那样的好心肠,竟付钱给伦敦或维也纳的间谍来酬劳他们帮助我们建立共和国警察,那就太奇怪了。可是我不怀疑,这样事情是时常发生的。这并不意味,这些人没有逮捕过恶迹昭彰的贵族来给自己取得爱国者的称号。一个外国人为了牺牲爱国人士并消灭共和国,杀害几个对祖国犯下罪行的法国人,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这些重要的理由已促使我去揭穿这些人的罪行(尽管毫无成效),此外还有一个理由是与我已开始叙述的阴谋有关的。我们知道,这些人由于使革命政府受到耻辱,并且对暴君们命令伤害的爱国人士进行诽谤,而从革命敌人那里取得报酬。例如,当他们背信弃义行为的受害人开始抱怨的时候,他们向他们辩解说:“这是罗伯斯比尔的意思,我们不能违抗。”当我揭穿阿贝尔的卑鄙追随者时,他们也说这样的话;他们声称自己是我的朋友,后来却指责我是温和主义者。这些人是和迫害爱国主义的反革命分子同样的货色。公民的荣誉和国民公会的尊严,掌握在这些人手中还有多久啊!但是我刚才举出的这个情况,只是对我进行的更广泛的迫害做法的一部分。他们发挥暴君们所提出的诬蔑我专制的指责,硬说我违法乱纪,犯了种种严重错误,并责备我不该采取为拯救祖国所必需的一切严厉措施。
他们对贵族说:“他一个人使你们受到剥夺”;同时又对爱国人士说:“他想要拯救贵族”;他们对神甫说:“他一个人迫害你们,如果没有他,你们本会平安无事,称心如意”;他们对狂信者说:“他一个人要消灭宗教”;他们对受迫害的爱国人士说:“这是他命令迫害你们或者他不用意你们妨碍他”。有许多抱怨产生的原因是我不能消除的,他们就把这一切抱怨都推在我的身上,说:“你们的命运都决定于他一个人”。被派到社会各个岗位的人们天天都重复这些话,这些话钻到了革命法庭上,钻到了祖国敌人为自己赋罪的地方。他们说:“这就是不幸的被判刑的人,可是谁是迫害他们的罪人呢?罗伯斯比尔!”他们尤其竭力证明,革命法庭是一个我个人建立的并且完全服从于我的血腥法庭,它为的是不仅杀害一切正直人士,而且也要杀害一切欺骗者,因为他们想要引起对于我的普遍仇视。在各监狱里都发出了这个呼声;暴政的密使在各省里同时执行了这一剥夺针划,还不止于此:最近提出了财政计划,在我看来,这些计划是要使财产少的公民陷于绝望的境地,并增加不满意者的人数。我曾屡次要治安委员会注意这个问题,但是徒劳无益。结果怎样呢!他们传播消息说,似乎这些财政计划是我制定的,为了证实这个消息,他们捏造说,似乎在治安委员会里设有一个财政委员会,是由我来领导的,能够相信这番话吗?但是因为他们主要地是要在国民公会的舆论中来陷害我,于是他们硬说,只有我敢设想,国民公会可以容忍不符合公会资格的人留在自己的行列里。他们对每一个从各省出差回来的议员说,对召回他负责的唯一的人就是我。他们向我的同人们准确地报告了我所说过的一切东西,特别是报告了我没有说过的东西。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要求的,我命令的,因为不要忘记我的独裁者的称号。当这种怨恨、复仇、惊恐、受刺激的自尊心的风暴已经成熟的时候,他们就认为风暴该要爆发了。凡是认为有理由害怕我的人们,就公然希望我的死将保证他们的得救和胜利。当英国和德国的文章报导我被捕的消息时,送报人在巴黎城里叫喊这个消息。其余的事情,听我讲过话的全体同人们所知道的,要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他们知道为了准备一部像卢维小说再版获得成功,而应该作的一切尝试。有许多人受到突然的访问,这些访问的目的是劝说他们驱逐我。最后,他们肯定说,在国民公会里已达成协议,要向我提出控诉。这种心情已众所周知;一切都证明,只有国民公会无可责难的正直才迫使诽谤者放弃了自己的犯罪行为,或者最低限度也把犯罪行为推迟了。但是这些诽谤者是谁呢?首先我能回答,在一个已经受到应有处罚的著名阴谋分子的文件中曾发现一个保皇党的宣言,这个宣言似乎是目前重新开始的全部诽谤的来源。从这个宣言里就可以看到对社会的各种敌人发出的下列呼吁:“??如果这个阴险的煽动者不再存在,如果他因为自己的野心诡计而失去头颅,民族就会自由;每个人就能公开宣布自己的思想;巴黎在自己内部就永远不会看见这样多的、在革命法庭判决的假托名称下随便宣布的杀人事件”。我可以补充说,这一段话是勾结在一起的各国元首和国王所豢养的外国报纸发出号召的结果,这些元首和报纸显然是用这种方法每天向国内的一切阴谋分子传递口令。我只是从一个最受尊敬的作家那里引叙这个片断。
因此,我可以回答说,这一诽谤计划的创始人首先是约克公爵、庇特和反对我们的一切暴君们。还有谁呢?唉,在此刻此地,我不敢说出他们的名字。我不能决定完全揭开掩盖这一违法乱纪的深刻秘密的帷幕,但是我能肯定地说,在这一阴谋的主谋者当中有那个腐化堕落的和蛮横无礼的体系的信徒——这个体系是外国人为了消灭共和国所想出的最好办法——。在他们当中还有无神论和荒淫无耻的卑劣宣扬者,而这个体系就是这些宣扬者的靠山。
很值得注意的情况是,巩固了已经动摇的社会道德基础的你们的法令成了共和国敌人疯狂进攻的信号。正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凶杀行为和比凶杀行为更罪恶的新的诽谤中伤。暴君们承认,他们应当补救决定性的失败。隆重宣布你们的真理原则的做法,一天工夫便把许多年来阴谋的结果粉碎了;暴君们庆祝胜利了;法兰西人民陷于饥饿和比饥饿还丑恶的无神论的境地。人民能够忍受饥饿,但只是不能忍受犯罪;人民能够牺牲一切,但是不能牺牲美德。暴政还没有给人的本性带来这种侮辱——为了人性使道德成为耻辱,使荒淫成为本分;即使最卑鄙的谋叛分子也承认法兰西人民在自己荣誉和威力中的美德。暴政向人们要求的,只是他们的财产和生命;谋叛分子甚至向我们要求我们的良心;他们用一只手给我们送来一切灾难,用另一只手夺去我们的希望。伴随一切犯罪而来的无神论,给人民带来悲痛和绝望,并为国民代表机关招致猜疑、轻视和耻辱。受到恐怖压迫的正当愤懑,暗中使得一切人内心不安。可怕的不可避免的喷发已经在火山里沸腾起来了,可是小哲学家们无忧无虑地忘记了自己同大恶棍们坐在火山顶上。共和国的情况就是如此,无论人民是否会同意忍受暴政,人民是否会愤怒地把暴政的枷锁抛弃掉,反正自由是要毁灭的。因为人民若是实行反抗,就会使共和国受到致命的伤害,若是忍耐,就会不配为共和国的人民。
因此,我们革命的一切奇迹中使后代最难理解的,将是我们怎样能够逃避这种危险。你们应受永久的感谢,你们拯救了祖国,你们的法令本身就是革命,你们用同一个打击击中了无神论和神甫的专制,你们使暴君们的命定时刻的到来提早了半个世纪,你们把一切心地纯洁和宽宏大量的人们都吸引到革命事业上来了,你们向世界显示了革命事业的全部美丽光辉。
唉,法兰西人民全体起立来向自然界创造者献上他所应得的尊敬的那一天,是永远幸福的!所有能够赏心悦目的事物是多么动人的结合在一起呀!唉,应受尊敬的老人呀:唉,祖国儿童的崇高热情呀!唉,青年公民天真的和纯洁的快乐呀!唉,受感动的母亲的热泪呀!唉,纯洁和美丽的超人魔力呀!唉,单是由于意识到自己力量,自己荣誉和自己美德而感到幸福的高尚人民的伟大呀!最高神灵呀!你用万能的手造就宇宙的那一天,是否比人民摆脱犯罪和迷误的桎梏而不辜负你的眷顾和自己命运的那一天,放出更能使你悦目的光彩呢?
这一天在法国留下了安宁、幸福、智慧和仁慈的深刻痕迹。看到世界上最优秀人民的这一崇高的会议,谁会相信在地球上还存在犯罪呢?人民在场时,一切个人的恶习都销声匿迹,但是当人民回到自己家里,阴谋分子又出现了,而骗子又开始活动起来了。从这时候起,他们开始了更厚颜无耻的活动,并企图对所有那些破获过最危险阴谋的人们暗下毒手。在人民欢腾之中,有人竟用狂怒的表示来回答人民的动人祝贺,试问能够相信这种情形吗?国民公会议长在同集合的人民谈话时曾受到侮辱,而这些侮辱他的人就是人民代表,试问能够相信这种情形吗?单是这一事实就能说明后来发生的一切。心存敌意的人们所做的第一个企图,就是尽力贬低你们宣布的伟大原则和抹杀关于国民节日的动人回忆。他们赋予所谓叶喀德琳娜·秋案件的性质和庄严的目的就是这样的。心存敌意的人们善于从以某些糊涂的伪君子的名义为隐蔽的政治阴谋中获得利益,而他们要社会注意的,只是神秘的闹剧和供进行下流的或幼稚的讽刺的丰富题材。真正的谋叛分子滑过去了,可是巴黎和全法国到处都充满了圣母的名字。在那同一瞬间可以看到出现了许多配得上《先人厩申》报的个人厌恶的诋毁文章。这些文章的目的是贬损国民公会和革命法庭的作用,恢复宗教的争论,开始对怀有某种迷信回忆的懦弱的或轻信的人们进行残酷而疯狂的迫害。其实,许多和平公民,甚至爱国人士都因为这一案件而遭受逮捕,而有罪的人却仍然在逍遥自在地图谋不轨。因为计划正是要拯救他们、折磨人民和增加不满意者的人数。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还有什么坏事没有做尽呀!公开宣扬无神论,忽然对宗教仪式使用暴力,以最下流的形式进行勒索,借口取缔迷信而迫害人民;起初由于囤积,然后由于借口取缔囤积而反对一切合法商业而造成的饥饿;监禁爱国人士——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这一目的。同时国库延期付款,用狡猾计划使国家的小债主陷于绝望境地,使用暴力和诡计来迫使他们认购严重损害他们利益的债券,所用的名义却是那个谴责了这种伎俩的法律。一切压迫公民的机会都不放过,而一切压迫照例是以社会福利作为幌子。他们为贵族服务,但是使得贵族不安心;他们故意恫吓贵族,为的是增多不满意者的人数并鼓动贵族采取某种反对革命政府的绝望举动。他们高声宣布,艾罗、丹东、阿贝尔是治安委员会的牺牲者,必须消灭这个委员会来替他们报仇。他们想要宽恕军事长官,迫害公社的公职人员并扬言要帕石重新担任市长。同时国民代表公开谈论这件事;同时他们竭力使自己的同人们相信,只有使委员会委员毁灭,他们才能得救;同时革命法庭的陪审员们可耻地设下一个有利于国民公会所控诉的谋叛分子的圈套,他们到处说需要反抗压迫,说有两万九千名爱国人士倾向于推翻现政府。这就是外国报纸坚持使用的语言。这些外国报纸在一切危机时刻,总是确切地报道了在我们当中准备进行的阴谋。它们的出版者显然是同谋叛分子有勾搭的。犯罪分子必须要引起叛乱。因此,目前他们在巴黎从共和国各地收罗了曾在肖美特和阿贝尔时期给共和国制造过苦难的恶徒们,即你们在自己法令里命令交付革命法庭审判的那些人们。
他们激起对革命政府的憎恨,来造成它的垮台,他们收集政府所发布的一切命令,并把对政府表示不赞成的一切举动都推到他们想要利用秘密的和普遍的诽谤来害死的那些人身上。他们希望消灭革命法庭或者是由谋叛分子来组织法庭,号召贵族援助他们,使祖国的一切敌人能够逍遥法外,并使人民把自己最热心的保卫者看成是造成从前一切灾难的罪人。谋叛分子说过,如果我们能够成功,我们就应当用自己最宽大的态度同现存的事态构成鲜明的对照。这句话包含着阴谋的全部内容。什么犯罪行为要由丹东、发布尔、德穆伦负责呢?宣扬对于祖国敌人的仁慈和制造阴谋来保证对自由致命的赦免。如果我刚才所说的那一阴谋的主谋者们是属于把丹东、发布尔和德穆伦送上断头台的那些人们之列的,他们会说什么呢?第一批谋叛分子做了什么事情呢?阿贝尔、肖美特和伦辛竭力使革命政府变成讨厌的和可笑的,而喀米尔、德穆伦则用讽刺的作品攻击政府,发布尔和丹东则施展诡计来保护德穆伦。一些人诽谤,另一些人替诽谤找借口。同样的事情今天在公开地继续进行着。到底是由于什么注定的情况,从前大声疾呼反对阿贝尔的人们,现在却维护他的同谋者呢?为什么那些曾经自称是丹东的敌人的人却又步他的后尘呢?为什么那些从前公开指责过国民公会某些议员的人们,却和他们结成联盟来反对他们想要陷害的爱国人士呢?卑鄙的家伙们!他们想要使我带着耻辱走进坟墓!他们想要使我在世上只留下一个暴君的恶名!他们是怎样背信弃义地滥用了我的信任!他们是怎样假装接受善良公民的一切原则!他们伪装的友谊是多么淳厚和温存!但是,忽然他们面色变得阴暗了,在他们双眼里闪出了野蛮的快乐;这是发生在他们以为已采取一切措施制服我的那一瞬间!现在他们又来奉承我;他们的话比任何时候都客气。三天前他们准备像揭发卡提利纳一样来揭发我,现在他们又把卡托的美德算在我身上。为了恢复罪恶的诡计,他们需要一些时间。他们的目的多么残忍!但是他们的手段是多么卑鄙!你们根据一件事实来判断这一点吧!因为我的一位同事不在,我被临时委派去监管公共警察局,这个局附设在社会治安委员会下面,是不久以前匆忙组成的。
我的短期管理工作仅限于作出大约三十件决定,其中有关于释放受迫害的爱国人士的,也有关于收押某些革命敌人的。可是能否设想,“公共警察”一语竟成了把公安委员会的一切行为、法定政权的一切错误、我的敌人的一切犯罪行为都推在我头上要我负责的借口。也许没有一个被逮捕的人、没有一个受害的公民没有听到他们这样说到我:“这就是给你造成不幸的罪人;如果他不存在的话,你就会有幸福和自由!”我怎么能够描写或者猜到他们为了使人们憎恨我或害怕我,而在国民公会里或在公会外暗中对我进行的一切诽谤呢?我仅指出这样一点,六个星期以前,由于诽谤的性质和力量,使我既不能做好事,也不能阻止做坏事,我迫不得已决然辞去治安委员会委员的职务。我发誓,甚至这样我也只是遵循自己的理智和祖国的福利。我把人民代表的称号置于治安委员会委员的称号之上,并且把我的人格和法兰西公民的称号置于一切之上。
不管怎样,我的专政停止至少已经有六个星期,我对于政府已经没有任何影响。是否已更多地保护爱国主义呢?是否党派已变得较为衰弱?是否祖国已变得较为幸福呢?我是希望这样的。但是我的这种影响一向只限于在国民代表机关面前和社会理智面前保卫祖国的事业。既已准许我同威胁你们的党派作斗争,我就希望彻底粉碎他们所施行的,而我认为对巩固共和国是唯一障碍的腐化堕落和无秩序的体制。我想,共和国只有在不可动摇的道德基础上才能得到巩固。一切力量都联合起来反对我,以及奉行同样原则的人们。
对于许多人的轻视和反抗取得胜利以后,我曾向你们提出一些伟大的原则,这些原则都铭记在你们心中,并粉碎了反革命无神论者的阴谋。你们确认了这些原则,但是这些原则的命运却是这样:由正直的人们宣布,而由坏人运用或破坏。在最高物体节日的前夕,借口某种空洞的理由,他们想要延期举行庆祝。从那时起,他们就不断使有关节日的一切成为笑柄;从那时起,他们就不断助长那种能使受过你们惩罚的谋叛分子的主张活跃起来的东西。不久以前他们消灭了伟大革命时代的一切纪念物的遗迹,消灭了令人想起曾替你们报了诽谤之仇并建立了共和国的道德革命的遗物。我发现许多人丝毫不想奉行不可动摇的原则,不想沿着在祖国敌人放在我们道路上的两种暗礁之间铺设的正义道路行进。如果需要我隐瞒这些真相,那就给我毒药吧。我的理智,而不是我的心已经怀疑这个由我计划缔造的美德的共和国。我想,我猜透了对专政的这一奇怪指责的真正目的;我想起了布里索和罗兰在享有几乎无限权力的时候,已在欧洲传播了这种指责。共和国的军队、时政和内政现在都掌握在什么人手中呢?都掌握在迫害我的联盟手中。不可动摇原则的一切朋友都没有势力,但是对于我们的敌人说来,这还不够,还需要铲除不顺眼的监视人。单是有这一个监视人存在,就使他们感到恐惧,他们背着自己的同事在暗中拟定了夺取他的生命和保护人民权利的计划。唉!我毫不惋惜地把我的生命交给他们。我有着过去的经验,我也看到将来。祖国的哪一个友人会愿意忍受那种不再准许他为祖国服务和保护被压迫的无辜者的时刻呢?在阴谋总是胜过真理,正义就是虚伪,而最卑鄙的私欲、最荒谬的恐惧在人的心中取代了人类神圣利益的地位的时候,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目睹这可怕的一大群卖国贼或多或少巧妙地把自己卑鄙的心灵用美德,甚至用友谊的假面具掩盖起来,而让我们的后代去揣测我国敌人中谁最卑鄙,谁最残忍,这该多么难堪呀!当我看到革命的洪流把许多恶习同公民美德混杂一起的时候,我承认有时害怕后代会因为我跟那些钻进人类真诚友人里面的败类有可耻的接近而把我看做沾有污点的人。而当我看到我国各式各样的维列斯和卡提利纳的狂怒在他们和一切正直人们中间划出一条鸿沟的时候,我又感到满意。我在历史上看到了,自由的一切卫士都遭受诽谤,但是压迫他们的人们也都完蛋了。
好人和坏人虽然都要从地面上消失,但是消失的条件却各不相同。法国人,不要客许你们的敌人胆敢用自己有害的主张损害你们的理智和削弱你们的美德。不,肖美特,不,死亡决不是长眠。
公民们要从墓壁上擦去用演神的双手所写的这个箴言,因为它使自然界蒙上阴暗的色彩,使受压迫的无辜者心灰气馁,并使死亡受到侮辱,最好在墓壁上写道:“死亡是永垂不朽的开始”。
不久以前我答应给人民的压迫者留下严厉的遗训。我愿意现在把它宣读出来,那就是:我给他们留下可怕的真理和死亡。
法国人民的代表们,已到恢复你们应有的骄傲和崇高性格的时候了!你们所以存在,不是为了让别人管理你们,而是为了管理享有你们信任的人们;他们向你们所应表示的尊敬不在于无意义的恭维,不在于利禄熏心的阁员们向国王褒奖你们,而是在于真理,主要的,在于深刻尊重你们的原则。他们对你们说,在共和国里一切都好;我否认这一点。为什么三号那天向你们预言将有那么多可怕风暴的人们,昨天却只看到一些浮云呢?为什么不久以前向你们说“??我向你们声明,我们是在火山上行走”的人们,现在却认为是在玫瑰花中行走呢?昨天他们曾相信有阴谋存在;我声明,我现在仍然相信有阴谋存在。要你们相信建立共和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的人们是欺骗你们,或者不如说,他们任何人也欺骗不了。英明的制度在哪里,证明这些野心言词正确的复兴计划在哪里?难道他们只是干了这样一件重要事情吗?我还有什么可说呢?难道他们不打算让那些培养他们的人受到剥夺吗?今天赞扬他们,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还软弱;就是说,如果明天强大起来,就会重新使他们受到剥夺。过了四天他们说道:不公正现象将被纠正。为什么这些现象不受处罚地存在了四个月呢?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一切罪人怎样能够在四天之内被改造好或者被赶走。他们以学究式的轻浮态度向你们说了许多关于你们胜利的话,这种轻浮态度可能使人以为,这些胜利并没有花费我们英雄们的解血和劳力。如果不用那么高傲的词句来叙述,这些胜利会显得更伟大些。我们将不是用漂亮话,甚至不是用武功,而是用我们法律的英明,我们决策的高尚和我们性格的伟大来征服欧洲。为使我们的军事胜利有利于我们的原则,为了预防对于胜利的危险或者为了保证享受胜利的果实,已做了什么呢?你们要注视胜利,注视比利时。我警告你们,你们对付英国人的法令经常被违背,而受到我们言语侮辱的英国,却受到我们武器的宽恕。我警告你们,杜木里埃在比利时所演出的慈善滑稽剧,现在又重演了,人们沾沾自喜地在敌人的土地上栽植无果实的自由树;而不去摘取自由的果实,他们为了庇护被征服的奴隶们而损害胜利的共和国。我们的敌人在退却并给我们留下内部的纠纷。你们要想一想战役的终结;你们要担心内部派别;你们要防备他们用远在外国的手来帮助阴谋。他们在将军当中散布了不和;他们庇护军事贵族;迫害忠诚的将军们。军事行政当局取得了令人怀疑的权力,开始破坏你们的法令,以便摆脱必然的监督。这些真理可以作为碑铭。
我们内部状况是十分危险的。应当建立合理的财政制度。现时存在的财政制度,是琐碎的(浪费的、困难的、昂贵的并且实际上完全不受你们的最高监督的。对外关系完全受到忽视。几乎所有被外国利用的没有公民感的一切败类,都是公开背叛共和国,并且采取直到现在没有受到处罚的厚颜无耻的态度。
你们应该充分注意革命政府。如果它一旦被推翻,那么自由马上就要消灭。不要诽谤政府,而是唤醒政府遵守它的原则,精简它的机构,削减庞大编制的人员,特别是清洗人员。需要保证人民安全,而不是保证敌人安全。问题不在于用新的手续妨碍人民审判。刑事法律必然要有一些模糊地方,因为对于现时的谋叛分子说来隐蔽和伪善是其特点,所以必须使审判工作能够揭露一切种类的谋叛分子。那怕有一种阴谋举动没有受到处罚,这一举动也会作祟,并会使拯救祖国的工作遭受危害。对爱国者的保障不在于国民审判的迟缓和软弱,而在于原则,在于受命负责审判工作的人员的正直,在于政府的诚恳,在于政府对爱国者的公开支持,并在于政府镇压贵族所表现的毅力,在于社会精神,在于某些精神方面和政治方面的制度不妨碍审判的进度,同时对善良公民给予保护并用自己的势力影响社会舆论,影响革命道路的方向。如果自由的友人在最近的阴谋面前能有一个喘息机会,就要向你们建议这些制度。
我们要借助英明的和经常遵守的规则来进行革命活动;我们要严厉惩罚那些滥用革命原则来压迫公民的人们。要使人完全相信,凡受民族委托执行监督的人们,都没有任何派别气息,都渴望使爱国主义获胜并惩罚犯罪的人。一切将恢复旧的秩序,但是只要查明,势高位重的人们暗中希望消灭革命政府,他们宁肯宽容,而不愿公正审判,如果他们将求助于被收买的职员,如果今天他们要诽谤唯一能使自由的敌人惊恐的政权,而明天为了重新进行阴谋又坚决不承认所说过的话,如果他们不把自由交还爱国人士,而不分青红皂白把自由交还农民——这时所有阴谋分子就会联合起来诽谤爱国人士和迫害他们。关于滥用职权的行为,不应当责备革命政府,而应当责备所有这些原因。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政府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容忍的。
革命政府拯救了祖国;现在需要排除一切暗礁来拯救它自己。如果只是因为社会敌人起初使它陷于瘫痪,现在又竭力使它腐化而得出需要把它消灭的结论,那是很坏的。释放反革命分子,让骗子逍遥自在——这是保护爱国人士的奇怪手段。无辜者的安全,只有惩罚犯罪者才能保证。但是我决不是要指责你们所信任的大多数人都有滥用职权的行为;他们使这大多数人陷于瘫痪并出卖了自己:阴谋分子和外国都在庆祝胜利。隐藏起来、掩蔽起来、进行欺骗——这就是进行阴谋。起初傲慢无礼,策划大规模的镇压活动,取得力量,在刺激社会舆论之后把社会舆论制服,现在竭力收买不忠实的公职人员,迫害自由的友人们——这就是进行阴谋。忽然变成易于让步,甚至谄媚奉承,暗中传播关于巴黎的危险的诽谤谰言,竭力麻痹舆论,诽谤人民,把公民的关心态度说成犯罪,不驱逐聚集在巴黎的逃兵、战俘、各种反革命分子,却把民兵们打发走,把公民解除武装,在军队里进行阴谋,力求掌握一切——这就是进行阴谋。近来,他们竭力向你们隐瞒阴谋分子的实情;现在他们否认阴谋,他们甚至认为相信阴谋分子的存在也是犯罪。他们时而恐吓你们,时而安慰你们——这就是真正的阴谋。
反革命分子盘据在财政管理部门。财政管理完全是靠以爱国主义作幌子的反革命措施进行的。它的目的是燃起投机的热狂,玷辱法兰西的正直声誉,破坏社会信用,帮助富有的债权人,使穷人破产和绝望,增加不满意者的人数,夺取国民财产并不知不觉地使社会财富沦于破产。
谁主管我们的财政呢?布里索分子、斐扬党人、贵族和著名的骗子们:这是各式各样的康奔、马拉蔑,拉蔑里,这是沙伯、发布尔和儒廉(土伦人)等的伙伴和后继人。
为了隐蔽自己的阴险的计划,他们最近竟异想天开,请求治安委员会给予许可。因为他们不怀疑这个委员会由于要为许多重要事件操心,可能像有时有过的情形那样大胆采纳康奔的一切计划。他们想出这一新诡计来,是为了增加委员会的敌人,而毁灭委员会就是一切阴谋分子的主要目的。
由一个名叫列尔民的伪善的反革命分子所管理的国库,借助他所采用的计划很好地帮助实现他们的意图,他的计划就是给一切紧急的开支设置障碍,借口毫不含糊地忠实于手续,除贵族外不向任何人支付款项,并使手头拮据的公民的要求受到拒绝和故意的拖延,而且往往还受到卑劣的挑拨离间的苦恼。
反革命分子盘据在国家经济的一切部门。谋叛分子违反我们的愿望,迫使我们采取残酷措施,这些措施只是由于他们犯罪才成为必要的,这些措施把共和国引到万分穷困,它们不用靠突然事变就可以用饥饿把共和国困死。这一体制是外国的工作,外国是通过沙伯、刘利耶、阿贝尔及其他许多恶棍的贪污机关提出这一体制的。需要尽一切英明的努力,使共和国重新走上自然的和温和的管理,只有这一种管理方法才能保持丰衣足食,可是这一工作还没有开始。
令人想起一切犯罪行为,其中有许多是为了要实现由英国的阴险恶魔所搞出的饥饿条约的。为了拯救我们摆脱这一灾难,需要两种同样出乎意料的奇迹:第一,伦敦内阁所指望的我们卖给英国的船只,从美国开航提前返回,以及自然界赐给我们丰收;第二,人民的高度忍耐。为了保全自由,甚至忍住饥饿。我们还需要克服人手、运送工具、马匹的不足,因为这会给收割和耕地造成困难,我们还要战胜我们敌人在去年曾经企图采用的一切诡计,他们一定还要重新采用它们的。
反革命分子们都跑到这里来,为的是勾结自己的同谋者并通过阴谋和犯罪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主子们。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被逮捕的反革命分子,翁热分子、逃兵和战俘身上。根据报道,这些人从若干时候以来就大批跑掉,回到巴黎来,我已不止一次地在治安委员会里报告这件事情,但是毫无效果。最后,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贵族身上,这些贵族在我们周围秘密地制造阴谋;在国民公会里他们将掀起激烈的争论。至今伪装好人的卖国贼们将摘下假面具;谋叛分子们将指责自己的指责者,而且不惜采用布里索从前使用过的一切奸计,来抑制真理的呼声。
如果他们不能用这种方法使公会服从自己、他们就要把公会分裂为两部分。诽谤和阴谋拥有广阔的场所。如果他们能使公会服从自己一分钟,他们就要控诉那些坚决同他们的犯罪同盟作斗争的人们是专制分子和反抗国民政权。被压迫的无辜者的号泣声、严重受到侮辱的自由的刚毅呼声将被宣布为可怕势力或个人野心的特征。你们会想到,又把你们重新放在从前谋叛分子的屠刀下了;人民要激怒;他们将求助于党派;罪恶的党派将要照旧激怒人民:它将竭力在国民公会里制造不和;最后,希望通过侵害的方法造成混乱。在混乱的时候,谋叛分子就使贵族和自己的所有同谋者们出面干涉,来陷害爱国人士和恢复暴政。阴谋计划的一部分就是这样的。谁应当对这些灾难负责呢?我们自己,我们对于犯罪的宽大无边,我们罪恶地把我们自己宣布的原则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不要欺骗自己:根据理智和平等原则建上幅员广大的共和国,把这一庞大国家的各部分牢固地联结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人类美德和人类理智的最高成就。一切党派多数是从伟大革命的内部产生出来的。如果你们不经常地使自己的一切私欲服从正义,怎样能够约束这些党派呢?除了严格遵守你们所宣布的普遍的道德原则以外,你们没有其他可以保证自由的东西。如果理智不占统治地位,那末占统治地位的就是犯罪和野心。没有理智,胜利只能是野心的工具和对自由本身的危害,只能是阴谋分子在深渊边缘用来麻醉爱国主义的致命口实;没有理智,胜利有什么用呢?胜利武装野心,麻醉爱国主义,唤醒骄傲并用自己卓越的双手给共和国挖掘坟墓。如果我们在那些毁灭社会自由的恶习面前退却,那么我们的军队驱赶国王的武装卫队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我们自己被导致暴政的恶习所征服,哪末战胜国王对我们说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已经采取什么措施来对付恶习呢?我们宣布了很高的代价。
他们为了鼓励我们当中的谋叛分子,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呢?可是我们采取了什么措施来消灭谋叛分子呢?什么也没有,因为他们正在抬起傲慢的头和为所欲为地威胁美德;什么也没有,因为政府向党派让步了,而党派在社会权力守护人当中找到靠山。我们要准备应付一切灾难,因为我们已把政权让给了他们。过早地停止前进,就意味着毁灭,可是我们正在可耻地退让。
你们曾决定处罚几个恶棍,即给我们带来一切灾难的罪人;他们竟敢反抗国民审判,并且把祖国和人类的命运当作他们的牺牲品。我们要准备应付由于那些为所欲为的党派的存在可能引起的一切灾难。在这样旺盛的私欲中和这样广大的国家中,那些军队被击败而没有受到围歼的暴君们正在退却,使你们成为他们所挑起的你们内部不和的牺牲品,成为你们甚至不能察觉的大批罪恶走狗们的牺牲品。只要你们一放松革命控制权,你们就会看到,军事专制将夺取这种控制权,所有这些党派的首领将推翻受到贬损的国民代表机关。长年累月的内战和社会灾难将把我们祖国弄得空无一物,我们将由于不肯利用人类历史上奠定自由的时机而灭亡,我们将使自己的祖国遭到长年累月的社会灾难,人民将诅咒我们的本来应当为人类所珍贵的纪念。甚至我们出于善良动机所进行的伟大事业,也不会被人算作我们的功劳。人们将把我们同那些玷辱国民代表机关名誉的不称职的议员混为一谈,我们将要对他们的罪恶负责,而他们却会逍遥法外。在我们面前出现过永垂不朽的前景,而我们却要忍辱而死。善良公民要死亡,恶人也要死亡。难道受侮辱的和取得胜利的人民就让这些恶人平平安安地享受他们犯罪的果实吗?我们对于人民的压迫者进行了什么审判?由于可憎的滥用国民政权的行为而被牺牲的爱国人士当中有哪些人得到了昭雪?我还有什么可说呢?那些能够使人不受惩罚地倾听被压迫的无辜者的呼声的人们是什么样的人们呢?揭穿背信的代表的行为,就意味着对国民代表机关进行阴谋,这一可怕的原则不是犯罪分子所规定的吗?压迫者对于被压迫者的回答,是把他们关押起来和对他们进行新的侮辱。
但是,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忘掉这些犯罪行为,发生这些犯罪行为的各省才不知道它们吗?被我们否决的那些申诉不是在不幸公民的抑郁心情中发生强烈的反响吗?申张正义是这样容易,又是这样愉快!为什么要使自己由于忍耐犯人而受到他们的凌辱呢?而且滥用职权的行为如果得到纵容,难道不会扩大吗?罪犯如果不受惩罚,难道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罪吗?难道我们愿意参加这种卑鄙勾当而使自己得到人民压迫者的可怕下场吗?他们有什么权利来把人民同最卑鄙的暴君们相对比呢?
一个党派可能原谅另一党派。恶棍们很快会报和平之仇,自行毁灭;如果他们逃脱人类的公平裁判或者逃脱自己良心的斥责,难道他们能够逃脱那种他们以滔天罪行侮辱了的永恒的公平裁判吗?
至于说到我,我国敌人好像认为我的存在是他们卑劣计划的障碍,如果他们的可怕政权注定还要持续下去,那我甘愿牺牲自己。
唉,谁愿意长久看到这一伙骇人听闻的卖国贼,他们,在自己的罪行未成熟以前都或多或少巧妙地把自己的卑鄙心灵掩藏在美德的假面具下面,他们使后代不得不解决我国敌人当中谁最卑鄙,谁最残忍这一困难问题。
如果在这里有人建议宣布一项有利于背信的议员的大赦令,并把任何代表的犯罪行为置于法令的保护之下,那末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因为羞愧而脸红。但是如果给予忠实的代表以揭露罪行的职责,而当他们敢于执行这一职责时又使他们遭受狠毒同盟的疯狂攻击,这不是更令人厌恶的恶劣做法吗?这不单是维护犯罪,这是使美德成为犯罪的牺牲品。
当我看到许许多多恶习,革命洪流却把这些恶习同公民美德混淆起来的时候,有时由于想到我会因为同这些混进人类真诚卫士行列里的败类接近而在后代人心目中成为有污点的人,真是不寒而栗。但是互相竞争的党派的失败好像放纵了一切恶习;他们以为对于他们说来,问题只是在于把祖国当作战利品来瓜分,而不要使祖国成为自由的和繁荣的。我感谢他们的是,鼓舞他们起来反对那一切抗拒他们计划的东西的狂怒,在他们和一切正直人们中间划出了一道鸿沟。但是,如果法兰西的维列斯们和卡提利纳们认为自己已经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得很远,能够把自己公诉人的头颅陈列在讲坛上,那么我在不久以前也曾允许给我的同胞们留下一个使人民的压迫者们感到可怕的遗嘱,并且从此刻起我把羞辱和死亡遗给他们!我理解,全世界的暴君联合起来很容易制服一个人,但我也知道那个为保卫人类事业而可能死去的人的义务。我从历史上知道,一切自由的卫士都被财富或者诽谤所战胜,但是在这以后他们的压迫者和凶犯也都很快死亡。好人和坏人,暴君和自由的友人都从地球上消失,但是条件却是各不相同的。法兰西人们,你不要容许你们的敌人尽力用毁灭性的主张损害你们的心灵和麻痹你们的美德。不,肖美特,不,富舍,死亡决不是长眠。公民们,从墓壁上擦去这个给大自然抹上阴森色彩和侮辱死亡的费神箴言!最好在墓壁上写道“:死亡是永垂不朽的开始”。
人民,你要记住,如果在共和国里不是正义完全占统治地位,如果正义不是意味着热爱平等和祖国,那末自由就只是徒有其名。人民,他们害怕你,谄媚你,但是轻视你,你是公认的主权者,可是他们总是把你当作奴隶一样对待。你要记住,凡是正义不占统治地位的地方,到处都是公职人员的私欲占统治地位,尽管你更换了锁链,但是没有改变命运。
你要记住,在你的内部有一个反对社会美德的骗子们的同盟。这个同盟对于你自己的事业有着比你自己更大的影响,这个同盟整个说来是害怕你和谄媚你的,可是个别说来它是驱逐你,即驱逐你的一切善良公民的。
你要记住,你的敌人决不想使这一小撮骗子为你的幸福而牺牲,相反,他们希望牺牲你而成全这一小撮造成我们一切灾难和构成社会繁荣唯一障碍的罪人。
你要知道,起来捍卫社会事业和社会道德的每一个人都会遭到侮辱并被骗子们所驱逐;你要知道,自由的每一个友人都要受天职和诽谤的夹击,凡是不能被控诉叛变的人们,都要被控诉有野心,正直和原则的势力将被比作暴政的力量和党派的暴力,你的信任和尊敬将成为迫害你的一切友人的根据,被压迫的爱国者的呼声将被称作暴动的呼声。由于不敢把你整个谋害,将通过一个一个地迫害一切善良公民的办法来迫害你,直到野心家们组成自己的暴政,起来反对我们的暴君权力就是这样的;暴君们同随时准备为他们效劳的一切可以收买的人结成的同盟的势力就是这样的。这样,恶棍们刚刚成为上述的专政者,就来给我们规定叛变人民的法律。我们是否会同意这个法律呢?不能同意,我们虽冒着会因此牺牲生命的危险也要捍卫人民;让他们通过犯罪道路走上断头台吧,可是我们要沿着美德道路前进。
如果我们说,一切都很好,如果我们按照习惯或者按照惯例继相夸耀坏东西,我们就会葬送祖国。如果我们揭穿秘密的滥用职权行为,揭露卖国贼,他们就要对我们说,我们是在动摇合法成立的政权,我们想要损害这些政权来取得个人势力。我们怎么办呢!履行自己的天职。什么东西能够反对愿意说真话并同意为真理而死的人呢?我们要公开地说,反对社会自由的阴谋是有的,这个阴谋的支柱是在国民公会内部进行阴谋的犯罪同盟,这个同盟在公安委员会和这个委员会各办公室里都有它的拥护者,他们在这个委员会里占优势,共和国的敌人用这个委员会来与治安委员会相对抗,这样就建立了两个政府,治安委员会的某些委员参加了这个阴谋,这样形成的同盟想要毁灭爱国人士和祖国。
对付这一祸害的手段是什么呢?处罚卖国贼,更换公安委员会各办公室的组成人员,清洗这个委员会本身,并使它服从治安委员会,清洗治安委员会本身,建立在国民公会最高权力下的统一管理。国民公会是中心和法官,这样就可以用国民政权的实力镇压一切党派,以便在各党派的废墟上树立正义和自由的威力——我们的原则就是这样的。如果不能宣布这些原则,那末我从这里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些原则已被废除,而暴政在我们当中已占优势,但我无论如何不能对此保持沉默。因为有什么东西能够反对具有理智并愿为自己祖国而牺牲的人呢?
我的使命是同犯罪分子作斗争,而不是领导犯罪分子。正直的人们能够自由地为祖国服务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当骗子手的匪帮还占统治地位的时候,自由卫士只能受到放逐。
[1]是一种剥夺公民一切权利的刑罚。——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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