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在乌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已经整整一年了。一些哈萨克斯坦专家(他们往往接受了外国资助和赠款)预测,俄罗斯军队下一个进入的国家将是哈萨克斯坦,但今年没有应验。但是关于哈萨克斯坦将把俄罗斯从其最亲密的盟友和伙伴中剔除,并将其外交政策目标转向欧洲和西方的预言也同样没有实现。哈萨克斯坦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哈萨克斯坦政治学家达尼亚尔·阿希姆巴耶夫在接受Ia-centr.ru采访时谈到了对上述问题的看法。
在过去的一年里,哈萨克斯坦人对特别军事行动的态度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如果看社交网络上的内容,尤其是政治化的facebook,就会发现,“每个人都在支持乌克兰”,反对俄罗斯。
但与此同时,没有任何社会学研究能够提供真正的民意调查结果。根据所能了解到的数据,现实看起来要平静得多: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支持一方,三分之一的人支持另一方。
虽然对哈萨克斯坦人来说,别国的冲突总是比内部问题更加有趣。但在过去的一年里,这场军事冲突已经成为新常态的一部分,尽管这听起来令人感伤。以前那些狂热的关于特别军事行动的煽动性评论也已经逐渐淡出视线。社会意识开始过滤宣传机器的灌输,公众对媒宣消息的信任度也显著下降。
的确,个别地区出现了一些零星的骚动,例如阿比达耶夫议员支持特别军事行动的声明,以及随后“光明之路”党的反应,还有”毡房事件"(哈萨克斯坦企业家们1月份在布恰和基辅搭建了所谓“坚不可摧的毡房”,即在停电期间为移动设备充电和取暖的无敌点),但只能说,这些情况没有太出格。
另一方面,对哈萨克斯坦而言,9月份俄罗斯移民的涌入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为逃避征兵,一些俄罗斯公民逃往哈萨克斯坦和其他后苏联共和国,但这种情况也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一部分人已经迅速消失,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此外,双方企业积极规避制裁,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的贸易额大幅增长,能源价格上涨的博弈原则上对哈萨克斯坦有利,经济和预算呈上升态势。
因此,官员们试图坚持所谓的中立政策:在宣称支持“领土完整原则”和发展与西方合作的同时,并未放缓欧亚一体化进程。因此,我们通常看不到任何支持任何一方的声明——一切都在悄然有序地进行。
可以说,哈当局已将多管齐下的方法发挥到极致,并充分利用当前形势下的所有潜在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对乌克兰领土完整的支持,对哈萨克斯坦而言具有特殊意义。
去年,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提到了《联合国宪章》中的领土完整原则和民族自决权之间的矛盾,现在,他的讲话已转向捍卫哈萨克斯坦的领土完整,重点是加强国家安全方面。
为此,国防部预算有所增加。这与其说是因为亲西方的宣传者和国家民粹主义者害怕所谓"俄罗斯入侵哈萨克斯坦"的风险,不如说是因为哈萨克斯坦军队的可悲状况——去年1月的事件、最近的弹药库爆炸、不断升级的不稳定局势和将军们的腐败程度之高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
我再重申一次,公众舆论已经适应了这种复杂情况,并接受了现实。当然,这样的现象有其预设前提,但它对主流人群没有任何影响。更重要的是,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后哈萨克斯坦货币贬值对经济的主要影响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严重。
哈萨克斯坦经济也已逐步适应这种情况,并学会了从自身的过境规定中获益。南北走廊和东西走廊也是如此。我们看到,哈萨克斯坦与中国、俄罗斯和伊朗一道,正在成功实施这些项目。
您提到有人担心哈萨克斯坦会成为下一个乌克兰,但这些担忧是毫无根据的。您认为还有什么预测和担忧没有实现,或者相反,已经实现了?
-一年前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预测。但俄罗斯军队的快速推进迫使乌克兰需要尽快达成和平协议。然而,特别军事行动的第一部分同以往一样,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俄罗斯军事行动的总体结果相当积极:成功占领了有争议的领土,建立了通往克里米亚的陆路走廊,这对乌克兰的军事和经济基础设施造成了严重损害。
另一方面,很明显,军事力量不仅会影响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也会对政治和经济产生影响。众所周知,公共事业部门和企业对这一领域受到影响的关注程度要高于政治-军事领域。
我们看到了许多用军事逻辑很难解释的决定。俄罗斯的商业利益和西方的利益均得以实现,更不用说乌克兰——冲突期间其腐败、“灰色”武器、人体器官、毒品交易、网络诈骗大国的身份已经几乎被忘却。我们可以看到,首先,与腐败计划有关的丑闻—主要是称之为“西方援助”正在减少。此外,拜登政府与拜登家族最初便与乌克兰有不正常的腐败联系。
所有这些非法利益都深刻影响着整个军事行动进程。
从技术上讲,西方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在很多方面都没有奏效。美国和北约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俄罗斯经济经受住了考验。
另一方面,很明显,如果愿意的话,俄罗斯本可以更有效、更快地到达基辅甚至更远,但由于种种原因,这场战争受到了遏制,这意味着俄罗斯目前的军事地位远比速胜和最终的胜利更加合适。因此,俄罗斯人为地限制了自己的能力,这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是说,俄罗斯面临的挑战要比官方当时确定的任务复杂得多。
从历史上看,在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积极寻求融入西方世界,但首先,他们没有考虑到,西方从前以趋同为主旨的改革倡导者们已经风光不再,被金融寡头和极端保守派占了上风,其次,即使是盟友和忠诚的俄罗斯也继续被视为军事和政治威胁。
戈尔巴乔夫将国家交给叶利钦之后,后者按照西方标准进行了激进的经济改革,但最终他也不得不面对俄罗斯利益不被考虑的事实。俄罗斯现任总统普京显然试图重新启动与美国、欧盟和北约之间相当的伙伴关系,当然不再是以苏联的立场,而是俄罗斯帝国。但等待他的结局与当初一无所知的戈尔巴乔夫和看清现实却已无力回天的叶利钦别无二致。
谈到乌克兰,必须记住,第一次广场革命最终失败了:其领导人先是输掉了议会选举,然后又输掉了总统选举,导致2014年政变和废除“语言法”,这引发了顿巴斯战争和克里米亚归入俄罗斯。然而,相当明显的是,外部干预下的基辅和平解决顿涅茨克共和卢甘茨克国共和国问题的努力被完全忽视,最终导致了一年前的军事行动。
关于所谓"俄罗斯入侵哈萨克斯坦"的威胁,我认为这一假设最初是荒谬的。不应忘记,哈萨克斯坦1月份发生的事件,即未遂政变,不是许多社会活动家和宣传人员现在所写的那样,既不是"社会经济抗议",也不是"遭到哈萨克斯坦当局严厉镇压的和平集会"。首先,其主要目的是将哈萨克斯坦的政策转向更亲西方的政策,或者在俄罗斯和中国的边界上制造冲突。我们都很清楚,哈萨克斯坦的不稳定首先会影响到我们与西方处于严重对立状态的两个战略伙伴的利益。我们必须从俄罗斯与西方对抗的角度,而不仅仅是从国内政治局势的角度来看待1月份发生的事件。
我们还记得,早在2021年底,冲突升级就已经开始了。2021年12月,俄罗斯提出与北约签署所谓“拉夫罗夫备忘录”,相互保证欧亚大陆的安全,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西方对此置若罔闻。
第二次纳戈尔诺-卡拉巴赫战争之后,顿巴斯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这将是领土完整原则的“胜利”。我要提醒的是,超级大国对联合国原则的矛盾态度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把科索沃从塞尔维亚分离出去。
我们回到2022年的哈萨克斯坦。由于国家安全委员会领导人的背叛,包括有组织犯罪和宗教极端分子的未遂政变,以及国防部"奇怪"的中立态度,警察和国民警卫队资源显然不足以控制动乱。当时,俄罗斯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已经部署到乌克兰边境,但事实证明,这是哈萨克斯坦在1月份能够依赖的唯一资源。
莫斯科迅速回应了阿斯塔纳的请求,我们记得,军事部队是从白俄罗斯领土上紧急调动的。他们在完成了稳定局势的维和任务后,迅速返回了部署地。这很容易证实——他们从第一天起就积极参与战斗行动。俄罗斯以及集安组织的盟友证明了自己是友好国家。
至于哈萨克斯坦的反俄运动,这不是一个新现象。众所周知,苏联解体后,开始了对历史的“修订”,包括对苏联历史的“修正”,显然,这一修正中有许多意识形态的印记和“空白点”。思想家们没有进行充分和深思熟虑的分析,而是试图全盘诋毁俄罗斯和苏联时期的哈萨克斯坦历史,这些时期被贴上了“极权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印记,然后演变成“种族灭绝”。
事实上,这套手法早就在西方的苏维埃学中被发扬光大了,目的是否认苏联政策对前苏联人民发展的所有积极影响。不应忘记的是,在冷战时期意识形态斗争的框架内,西方情报机构积极促进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推广。苏联解体后,这些价值观在后苏联空间迅速流行起来。
我们也不会忘记那个有着狂热反苏主义者称号的苏俄作家索尔仁尼琴。1945年他因通信用语不敬被流放到哈萨克斯坦8年,此段经历后来成为他作品的主题。他1962年出版反映集中营生活的作品,被吸收进作协,1968年因作品《第一圈》无法在国内出版而在境外发表,被开除出作协,随后获得1970年诺贝尔奖,而后因出版描写极权主义的巨著《古拉格群岛》被驱逐出国。正如我所说,苏联时期被完全抹黑了,尽管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之间的划分有些模糊了"旧哈萨克斯坦"与"新哈萨克斯坦"之间的界线。
不幸的是,常识与政治无关。相反,从当前的语言问题到宏观经济问题——将这一切归咎于“苏联殖民主义”仍然非常方便。的确,现在更流行将一切都归咎于首任总统,但这种现象的讽刺意味在于,积极参与其中的意识形态战线工作人员和大企业家正是发迹于那个时期。
我们必须明白,印记就是印记,历史就是历史。理性指向与俄罗斯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性,当然首先是要考虑其复杂性,其次是维持国家内部的民族和谐,并理解一个简单的事实,即人口的双语现象并不是祸根,而是哈萨克斯坦的重要优势。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民众是相当理智的。应当指出,对俄乌冲突的态度没有明确的民族或语言划分。但另一方面,公开挑衅者和情绪煽动者的数量以及民族主义、自由主义和宗教宣传对青年,特别是脱离社会主流生活青年人的影响正在逐渐增加。
原文题目:СВО глазами Казахстана: астана понимает, кто друг, а кто враг
原文出处:https://ia-centr.ru/experts/marsel-khamitov/svo-glazami-kazakhstana-astana-ponimaet-kto-drug-a-kto-vrag/
编译:尼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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