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文刀二马是我引以自豪的小妹,不仅因为她是一个诗人,今生有幸与她相遇相识,更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自强、自立、励志向上的追求;当然,她的追求与我们的追求相契合,建立在抒发牛马们的意愿上。正因为此,早年我总是把她推荐给我认识的,被我肯定的左翼同志们。很不高兴的是,在随后与左翼人士的交往中,一些人以左翼的身份,以浅薄低俗的言行和面孔,在她身边留下了一些阴影,多年来挥之不去。其思想与追求与我们渐行渐远,以致多年来,几乎没有她的音信。好在我们始终有联系 ,总能知道对方大致的方向和存在。在此,我谨以左翼的身份,代表那些让她内心不快的左翼人士,向她表达深深的不安和歉意。
她是一个真的猛士,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人生。在这让人不能呼吸和压抑的书册中,努力扒开一页缝隙,让书本之外的人看到书本里面的些许内容。从她冷静睿智的诗行中,我又看到了一个早年积极无畏的女孩。
午夜谈及茅台、死亡、论文和ktv
一些人只关心猫狗,一些人只关心爱情
远处有战争,不远处有公交车落入大坑
有人在KTV寻欢作乐,有人写彩虹屁论文
更多人岁月静好,发布着鸡汤和商品……
贵州副省长家的下水道,用四千瓶茅台
醉翻了一个省。24岁的贵州女孩因营养不良
死于寒冬。也有一些婴儿在今夜降临
但我依然悲观于人类的命运……
果果在纸上画了一只流泪的蚂蚁,是蚂蚁啊
蚂蚁的身体撞向巨大的车轮,滚滚
于是今夜无眠,我怀念一个叫杜甫的诗人
也担忧那些我触及不到的地方,
大雪纷纷

在春天召开的诗会
看着窗外飘舞着的大雪,我怀疑春天并不会来临
那些诗会有什么意义?如果必须歌颂。
让我拖着铁链为世人奉献舞蹈吗?
或是张着空空的嘴为你们唱歌?
汨罗江畔有诗人的亡魂在游荡啊,你们
能不能对这个荒诞的世界发出吼声?
春天的花朵会在什么时候盛放呢?
她们为什么躲在屏幕后面痛哭、发抖
随处可能砸来的闷棍,街边巷口的面包车
被囚禁在永远的暗夜和寒冬。并生出时代的孽种!
如果你们歌颂春天,请把我除名。
*丰县铁链女事件新闻铺天盖地之时,某诗歌群正打算召开诗会,主题是歌颂春天。

花开到第346天
这中间的日子去哪儿了
像是已经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又像我们还没有开始
那些丰盈的生命就被虚无的想象耗尽
它们曾经盛开,像重大的节日
像绚丽烟火,像璀璨星辰
像是在你我之外的另一个时空
我们深入其中又是局外人
结局无非两种:
一,衰老着慢慢死去
二,在瞬间死亡并获得永生

无患子
说些什么呢?还有许多无患子
挂在树梢上过冬。行人,如风。
一首未写完的诗,在路上翻滚。
金色的,庄重的。在时间里起舞
发酵成一场清甜的梦。按照比例
加入红糖和水。便足以洗涤
洗涤什么呢?日子足够洁净。
每一篇翻过去的心事都很轻盈
能有什么秘密?秘密是一大块玻璃
清脆的开裂,纹路在阳光下
画出树梢和闪电,画下白色的足迹鸟翼划过天空,天空拒绝隐喻。

在人群中突然想哭的原因
走在人群中的时候经常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可以和陌生人聊一聊天气和收成
聊一聊最近的社会热点事件
描述一下我们走过的街道、爱过的人
评论一番最新的科技产品
事实上我说的最多的是--借过、谢谢
其余的填充物则是冷硬的不规则的白
但这不是我想哭的原因
更多的时候当光投进来,
风挤进来
这些层层叠叠错综交叉的影子
分别是一个个我自己--过去的或未来的
我不会比一个婴儿懂得的更多
也不会比一个老人知道的更少
路人或时光偷走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但这不是我想哭的原因
一些人拖家带口背负着沉重的行李
相爱却不得不各奔东西的情侣
更多的是一个人穿过热闹的人群后就不见了
不被谁记得不被谁怀念就像从没来过这里

一个家庭主妇的诗意是这样的
毫无疑问,在清晨拉开窗帘的时候
在孩子香甜的梦里
在粥锅开始沸腾的时候
在她对着镜子刷牙突然停下来痛哭的时候
诗意就挂在睫毛上,泫然欲滴
少女的诗意在云朵上,纤尘不染的轻盈
风来的时候,它们就叮叮当当的欢唱
人们赞美着呵护着,这最珍贵的又最易碎的
妇人的诗意从地里挣扎出来,狼狈不堪的坚强
风来的时候,它们和风一样
有时候也会噼里啪啦~叮哩咣当
人们能躲就躲,躲不开就一脚踹远
但它们依旧盛开,在幽暗的角落独自的生生不息
她望着远处,不知道想的是被捧在天上的过去
还是终将深埋于大地深处的将来
在粥差点儿就煮糊的时候,她关掉火
盛到碗里,把诗意当钙片一样咽下去

所有赞美劳动者的,都是不劳动的人
劳动者和大地一同沉默
劳动者和草芥一同沉默
劳动者和历史一同沉默
他们争先忍后地去死
他们掉落,他们轻飘飘地
他们大面积地逃亡
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死
他们生长的地方是荒芜的星球
人和人贴着面生活
他们互为仇敌
山川失语,于逼仄的日子里,于辽阔之处
一棵 350年的麻栎树失语。
一条新开劈的人工河失语。
砍掉所有语言的枝节。
我在九月的枝头失语。

从马鞍山到巢湖
太白岛的小麦黄了
往北几步就横穿了长江
江边的树郁郁葱葱都是新的
没有见过晚年的李白
扔下酒壶时在悲伤些什么
月亮知道的太多了
从碎叶到采石矶,这梦啊!
一醉就是一生
马鞍山到巢湖的路上,又下雨了
我能告诉你的是
我怀念的不只是一个诗人

文刀二马的诗集《一万只乌鸦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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