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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共和国系列丛书之一——我那三十年(1952-1982)连载3童年二

王忠魁 · 2025-11-19 · 来源:乌有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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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亲历记录。本站将分33次连载本书。敬请关注。

见证共和国系列丛书之一——我那三十年(1952-1982)连载3童年二

美好的童年(二)

(1948年—1955年)[本章共16小节,分四次连载]

5.老槐树与大桃树

我家东大门南院墙上长着一棵老槐树,是1986年我探家时唯一没变的一景。据当时二叔给我介绍,这棵老槐树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几辈儿人了,谁也不敢动它。据讲,每动它一次,比如砍一个小枝干,家中准出一次事故,非死即伤,因此它使人敬畏。

在我的记忆中,西厢房的后院里,还长着一棵令人仰慕的大桃树。它的主干有小盆一般粗,一年能结一二百斤大桃。八姑九姑们都回娘家时,几十口人也吃不完。大约是在我上学的前一年,不知怎么它突然像死掉了一样。那年不但没有结果,而且只有一枝小杈上长了几片绿叶。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现象叫“歇年”,是常有的事。桃子从刚熟的开始,我就是全家唯一能允许独自上树摘桃吃的人。可惜,三十几年后我探家时,早已经不见它的身影了。

6.大青石板和小庙

在我们村正街路中段的南北两侧,有几块临街的大青石板。每当饭时,很多家的男人们便会一手端着大粥碗,夹着咸菜碟,一手拿着干粮和筷子,从胡同里走出来聚在这里吃饭。此时大青石板就成了村里男人们的临时共用饭桌。我也常跟着爷爷或叔叔们来这儿吃饭。我用的是小木碗。喝完后叔叔们会从自己的大海碗中再给我倒些,不必自己回家盛。男人们边吃饭边天南海北地聊天,什么话都有,有新鲜事,有农事或行情,也时常夹杂着些讲笑话的。农闲的饭后,有时大家还会推选出某人讲一段书解闷。我小时就知道一点曹操、刘关张的故事,就是从那儿听到的。而在平时,大青石板常常是老人们纳凉或晒太阳的地方,也是村人们下象棋的场所。饭时的人比较多,这里才成了个临时的信息中心和交谊场所。后来我认识到,这是全村人增强凝聚力的一个地点。故乡的风俗是,若不是逢年过节或来客人,吃饭是没有固定饭桌的。夏天,大家会随便在院子里吃,冬季就随意在厨房或院内向阳处吃。而男人们更喜欢出来把青石板当成饭桌。不知邻村是不是这样,反正这是我们村的一景。

我们村东头路北还有一座庙,可容纳二三十人一起供拜。庙中有大小几十尊神像。但我记得清的只是中间两尊其中最大的一位,他双手拿着钢鞭成交叉状,高高举起在头顶,三只眼横眉怒视,据说是马王爷(记不清楚了)。另外,记得还有两侧的牛头马面、判官等。

庙的作用我只知道有两种,一是还愿,一是给孩子逛锁。逛锁就是孩子每长一岁,到庙里烧香上供,一岁时,在一根红绒线上穿上一枚小铜钱。一年一串,逐年增加一枚,铜钱的数量要与孩子的年龄相同。等到成人(结婚?)时,用这些铜钱打一把长命锁带上。至于这有什么讲究,我就不懂了。反正我离开故乡时已有了六七串小铜钱。

多少年之后,我还在后悔,为什么我没把自己的几串小铜钱带到关外呢?起码扎毽子会派上大用场,大家会羡慕坏的。

可能是我入学前的一两年吧,庙被拆了。当初拆庙时有一两名军人,是他们领着村里的一些年轻人拆的。他们一边拆一边喊:“这是毛主席的号召,这是共产党的命令……”好像他们怕得罪神仙似的。拆庙时村里很多老人都很悲伤,后来知道,有人事先还偷偷地搬走了一尊个头较小的神像。据说是神力挺大的,是观音还是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还有人要给神上供,才知道被人偷偷留下了这尊像。这样的小庙当初在故乡的好多村都有,都被拆了。

对于此事,我长大后很长时期也一直没有非议——破除迷信,相信科学是对的。只是最近几年,我外出旅游了几次才有了点新的感想。如果这些庙还有万古的玉皇阁等能保留下来,那是多么珍贵的历史古迹啊!可惜类似这样的古迹我只能在千岛湖、绵山才能参观到。否则,故乡的文化古迹一定不比这些地方的逊色。

7.曾太奶奶等几位老人

村里的老人们都很喜欢我。他们常夸我是小秀才,将来定能成举人、中进士等等。当然,我不知道举人、进士是什么官。我只知道,老人们夸我的原因除了我比稍大些的孩子会数数,会算账,在没入学前会写几个字以外,就是我常为他们挖耳蚕(耳屎),还能用头发为他们绞眼屎。这些活儿,毛手毛脚的孩子是干不成的。

我记忆最深的是我的曾太奶奶。我母亲常对我讲,我们老王家女主人多少辈以来都是高寿的。我的曾太奶奶就活到了九十三岁,在我入学的那一年才去世的。她眼不花,耳不聋,常常给我讲故事听。她在我爷爷和我二爷两处轮流吃饭,三四天一走。但是,无论谁家有好饭吃时,都要把她接来或是给她送去。

她也不甘寂寞,总是自己找点事做。比如,打麦时,她总是手摇蒲扇在场院边树荫下给家里看场、撵鸡。

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这可急坏了全家人。后来分析,她曾说过要去南庄算卦,是否会是她自己去了呢?

果然,在南庄找到了她,回来大家说啥也不让她自己走了,是用小车把她接回来的。家里人急得哭笑不得,她却乐哈哈地对家人讲先生给她算了,她能活“九十单三岁”。

说来也巧,她果然是九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去世的。病倒后七天不吃不喝,还正赶上连雨天。

曾太奶奶的后事办得很隆重。这是我小时唯一见过的大场面:她的寿材停在南场院,本村和外村人几天里吊孝的络绎不绝。每当吊唁的人一来,有一个主事人便拉长声高喊:“客到——”吊唁的人跪下哭一会,主事人又高喊:“孝子携客——”于是家人便上前劝起来客,去一旁休息用茶。到开饭时,南场上铺了两排凉席,大家席地而坐用餐。每餐不下百十号人。

后来我懂了,人之所以那么多,一是她高寿,二是她辈分大,三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家是个大户,在方圆几村里是有名的。

听我母亲讲,我太爷之前几辈可算是个大地主。太爷那辈因为他抽大烟(鸦片),把家给败了,我爷爷不得不从十六岁就当了家。到土改时,我家已无多少财产了,给划了个中农成分。但在外村看,王家仍有个大户名声。

听爸爸对我讲,解放前夕,人们对我们王家的评价是:“远看一大片,近看一条线,走进细一瞅,两手捂个蛋。”

关于太爷,我记忆中他就病卧在床上了。他对我是倍加喜欢的。每当我爷爷或二爷赶会赶集回来买些好吃的孝敬他,他总是偷偷地把我叫到床前,分出一些给我吃。

万古的烧饼夹肉是有名的,县城道口的烧鸡更是全国闻名的,这些东西太爷没少给我吃。堂弟堂妹们虽然都是太爷的亲骨肉,他们却没有这份殊荣。

现在想起来,我真有点过意不去。太爷叫我偷着吃我就偷着吃,为什么不偷偷地送给弟弟妹妹一些呢?亏我还是个“小秀才”,一见好吃的把什么都忘了。太爷是先于曾太奶奶两三年去世的。

太奶是1971年去世的,奶奶是1987年去世的。此时我们都在关外,条件差,没能回去奔丧。

8.西安的一年

我小时候对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印象,这是因为在我出生前父亲就参加解放军离开家了。我也曾跟随着母亲去归绥[ 即今天的呼和浩特市。]探望过他。但因为时间短,白天又总是操练、开会,几乎见不到他,所以见过面印象也不深。只记得唯一的一件事是他的战士教过我学唱“二呀么二狼山,高呀么高万丈”这首歌。我也只学会了三两句。

外祖父从解放前开始就在西安做生意。姥姥家在玉驾庄,离我们十里。母亲回娘家去过西安一趟,我们在那住了将近一年。倒依稀记得几件事。外祖父和曾外祖父二人在西安是卖小百货的,生活比农村稍强。我记得,曾外祖父留着很少见的长络腮白胡子,他养着一只老花猫,猫很乖,叫它来梳胡子,它就用爪子给老人梳胡子。人睡觉时,它总是钻进被窝头枕着曾外祖父的胳膊,像个小孩子一样,挺逗人的。

外祖父还给我买过一只螃蟹和一只小乌龟。小螃蟹没养多久就死了,它不太好喂,可能是饿死的,只记得它横爬得挺快。而小乌龟却养了好长时间,可能是它不容易饿死。这只小乌龟有小碗口那么大,我一只脚站在它身上,它还能拱着往前爬几步呢。有时人们好奇,有的大小伙子也试着站在它背上。它走不动了,但却安然无恙。有一天小乌龟丢了,我大哭了一场。后来据大人们猜测,可能是它钻到了菜叶垃圾堆里,被运垃圾的一起给倒掉了。

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享福的时光,只要想吃啥,外祖父会抱养我,即使是下大雨,他撑把伞跑很远也要给我弄到嘴。

我记得所住的东大街马厂子三号,离钟楼很近。我与一个叫立立的小孩常到钟楼那儿玩。

那年有两件事我没忘:一件事是斯大林去世,西安市民戴孝纪念。那天有一架飞机在低空飞,有人说飞机里有斯大林的遗体,当然后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另一件事是那年旧币刚刚兑换成新人民币。旧币一万元即新币的一元钱,一百元即新币的一分钱,旧币一百元是一张粉红色的大票,我常用它买东西吃,印象挺深。

有一天傍晚,很多人都走到马路上看热闹,原来是销毁旧币。持枪的军人围成一圈儿,用大卡车拉来的大堆旧币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看的人有的还感到可惜,发出各种见解和议论。

我知道西安当时就是个中国故都,但在我的印象中,街上的汽车并不太多,还没有今天的小县城上车多呢!从这一点来看,社会的变化真是太快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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