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自从黑格尔哲学解体以后,施特劳斯、鲍威尔、施蒂纳、费尔巴哈等青年黑格尔派,虽然抛弃了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批判了基督教,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完全摆脱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影响,而走上彻底唯物主义的道路。
例如,施特劳斯在写了《耶稣传》和《教义学》这两本批判基督教的著作以后,再也没有从事批判宗教的工作,而完全和法国的资产阶级历史学家、折衷主义的哲学家芮南(1823—1892)一样,专门从事哲学和教会史方面文学作品的写作了。其实芮南所著《基督教起源史》一书,并不是什么科学研究的作品,它只是一部企图用来保护宗教和唯心主义的伪科学的著作,只是一部幻想小说而已。
鲍威尔在对《圣经》的批判上,在对基督教起源史的研究上,倒是曾经作出过一点成绩。他指出,《新约》里面所讲的东西是虚构的,是不能当作研究基督教起源史的历史资料来使用的。“他认为作为一种世界宗教的基督教,并非是强加在古希腊罗马的世界之上的,而是那世界的自然产物。”[ 海林:《马克思传》,三联书店1956年版,第26页。]鲍威尔的这个意见,就使人们能够对基督教的起源问题,进行真正科学的研究了。
至于施蒂纳,正象恩格斯在这里所指出的,自从俄国的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把他的学说和法国的无政府主义者蒲鲁东的小资产阶级观点结合起来,起了一个名字叫“无政府主义”之后,他依然是大家取笑的对象,而没有作出什么成绩来。
总之,施特劳斯、鲍威尔和施蒂纳等青年黑格尔派,在批判基督教方面的确是做了一些工作,但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的家族》中所指出的,这种哲学批判所能达到的唯一结果就是从历史上和宗教上对基督教作了一些说明,但就连这些说明也是片面的,因为他们都是“用宗教和神学的方式来考察宗教和神学问题”[ 《马克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42页。]的。这些青年黑格尔派都没能通过对基督教的批判,走上唯物主义的道路,他们还都是唯心主义者。
在青年黑格尔派中,只有费尔巴哈才通过对基督教的批判走上了唯物主义的道路。费尔巴哈虽然是一个杰出的唯物主义者,但他也没有走上彻底唯物主义的道路。他的唯物主义哲学还有很多缺点。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哲学还有哪些缺点呢?恩格斯指出:
第一,费尔巴哈仍然和过去的哲学家一样,把自己的哲学说成是科学之科学。我们知道,过去的哲学家都把自己的哲学看作是凌驾于一切具体科学之上、包括一切具体科学的绝对真理的体系。所以人们就把这种哲学叫作科学之科学。黑格尔的哲学就是企图建立这样一个庞大体系的最后的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尝试。在这一点上,费尔巴哈没能摆脱黑格尔的影响,他也想建立一个“科学之科学”的体系。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科学不发达的时代,尤其是当具体科学还没有从哲学中分化出来的时候,作为科学之科学的哲学,还是有它存在的历史理由的。但是,在黑格尔、费尔巴哈生活的十九世纪里,自然科学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化学、物理学、生物学、地质学等都已经作为一门独立的科学发展起来了。在这种条件下,如果还企图建立一个包罗各种具体科学的哲学体系,使各门具体科学限制在某一哲学体系里面而不能得到独立的发展,这显然是反动的。因为这样作,不仅阻碍了具体科学的发展,而且也阻碍了哲学本身的发展。如果说这个时候企图建立科学之科学体系的黑格尔,已经是错误的了,那末追随在黑格尔后面的费尔巴哈,就更加不对了。
第二,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是一个半截的、不彻底的唯物主义。它的下半截,即对自然界的了解,是唯物主义的;它的上半截,即对社会历史的了解,是唯心主义的。
第三,费尔巴哈在对待黑格尔哲学的态度上,也是不正确的。费尔巴哈虽然批判了黑格尔,但他并没有彻底克服黑格尔。他只是把黑格尔的哲学简单否定了,全盘抛弃了,而不是批判地吸取黑格尔哲学中的合理部分,用辩证法的思想把自己的唯物主义哲学向前推进一步。
第四,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哲学的内容是非常贫乏的。费尔巴哈虽然批判了黑格尔,但是除去他所讲的爱的宗教和抽象的道德之外,再也拿不出什么积极的东西来和黑格尔体系中的丰富内容相对立了。
第二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在黑格尔哲学解体过程的同时,马克思创立了一个崭新的、唯一科学的哲学学派。
我们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是天生的辩证唯物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他们在早期的时候还是接近于青年黑格尔派(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从来也不是正统的青年黑格尔派)的唯心主义者和革命民主主义者。在黑格尔哲学解体的时候,他们就在哲学发展的道路上,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方向,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
谁都知道,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一起创立的,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始人之一,但是恩格斯却非常谦虚,他把创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功劳完全归功于马克思一个人了。他在这一段的注解中说:“我在这里要作点个人的说明。近来有人不止一次地指出说我参加了制定这一理论的工作。因此,我在这里不得不说几句话,把这个问题弄明白。我不能否认,我与马克思共同工作四十年,在这个时期以前和这个时期以内,无论在创立这一理论方面,或特别是在阐发这一理论方面,我都作过某些独立的参加。但是绝大部分的基本的领导思想,特别是在经济和历史领域内,都是属于马克思的;而且对这些领导思想的最后的明确的表述更是属于马克思的。凡我所提供的,也许除了两三专门的领域外,马克思没有我也能很容易地作到的。至于马克思所做了的,我却永远也不能做到。马克思比我们一切人都站的高些,看的远些,观察的多些和快些。马克思是天才,我们至多是能手。没有马克思,我们的理论,远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个理论用他的名字命名是公平的。”
第三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马克思和他所创立的这个新的哲学学派的特点。
首先,恩格斯指出他们所创立的这个学派是一个唯物主义的学派,因此这个学派和一切唯心主义的哲学都是根本不同的。一切唯心主义哲学都不是按照世界本来的面貌去了解和说明世界的。而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创立的这种哲学,则坚决主张要按照世界本来的面目去了解世界和说明世界,而不许附加任何主观上的臆想;它坚决主张要从事物本身的联系中去把握事物的发展规律,而反对从幻想的联系中去说明事物的变化和发展。
其次,恩格斯指出他们所创立的这个学派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学派,因此这个学派和一切旧唯物主义的哲学也是根本不同的。前面已经说过,一切旧唯物主义哲学都是半截的唯物主义,它们都没有把唯物主义的原则贯彻到社会历史领域中去。而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创立的这种唯物主义哲学,则坚决主张把唯物主义的原则贯彻到一切领域中去,而不准掺杂任何唯心主义的杂质。不仅要把唯物主义的原则运用于自然界,而且要把唯物主义的原则运用于人类社会、人类历史;不仅要把唯物主义的理论贯彻到物理学、化学等自然科学的领域中去,而且要把唯物主义的理论贯彻到政治经济学、伦理学等社会科学的领域中去。
因此,恩格斯才在这里指出:“新的学派特出的地方,只是在于这里第一次真正严肃地对待了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把这世界观彻底地(至少在主要特征上)运用到所研究的一切知识领域里去了。”
第四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马克思和他是如何在批判地吸取了黑格尔辩证法“合理内核”的基础上,创立了唯物主义辩证法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创立辩证唯物主义的时候,不仅批判地继承了费尔巴哈哲学唯物主义的传统,而且还批判地吸取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我们知道,黑格尔在辩证法方面有很大的贡献,但是黑格尔的辩证法并不是科学的辩证法,而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辩证法。
在学习本书第一章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黑格尔认为在现实世界和人类思维之外,不知什么地方,客观存在着一种“绝对精神”。“绝对精神”的本身不是静止不变,而是变化发展的。“绝对精神”的发展经历三个阶段,即逻辑阶段、自然阶段和精神阶段。在逻辑阶段中,“绝对精神”以自己的纯粹形式在发展着;进入自然阶段后,“绝对精神”就将自己外化为自然了;再进入精神阶段后,“绝对精神”又将自己外化为人类社会、人类历史了。最后,“绝对精神”在黑格尔的哲学中达到了自我认识,于是又回到了它的原始状态,再从头由逻辑阶段向自然阶段、精神阶段发展。
由此看来,黑格尔所讲的辩证法并不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本身发展的辩证法,而是“绝对精神”发展的辩证法。至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人类历史的发展,在黑格尔看来,那不过是“绝对精神”自我发展过程中所遗留下来的痕迹罢了。
显然,黑格尔的这种唯心主义辩证法,是不能用来说明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为了正确地说明世界和改造世界,就必须对黑格尔的辩证法进行唯物主义的改造。所以马克思才指出:“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是第一个把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态作了一个全面的和自觉的叙述的人。在黑格尔手中,辩证法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顺过来,以便在神秘的外壳下面揭示出合理的内核。”[ 《马克思恩格斯文选》两卷集,第1卷,苏联外国文书籍出版局1954年中文版,第435页。]
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来,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是不依赖于人的思想、意识,不依赖于“绝对精神”而独立存在着的客观实在,至于人的思想、意识等则是对客观世界的反映。因此,现实世界虽然有现实世界本身发展的辩证法,人类思维虽然有人类思维自己发展的辩证法,但这两种辩证法在本质上却是完全一致的,它们只是在表现形式上有所不同罢了:一个是自发的,一个是自觉的;一个是客观的,一个是主观的。主观辩证法是对客观辩证法的自觉的反映,主观辩证法必须反映与符合客观辩证法。
与此相反,黑格尔认为“绝对精神”、“概念”是不依赖于人和现实世界而独立存在的客观实体,现实世界不过是“绝对精神”、“概念”发展过程中某一阶段的反映而已。由此看来,黑格尔是把主观辩证法和客观辩证法的关系弄颠倒了:即主观辩证法不是对客观辩证法的反映,客观辩证法倒是对主观辩证法的反映。因此恩格斯才说:辩证法在黑格尔那里不是用脚站着的,而是用头站着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对黑格尔辩证法进行唯物主义改造的实质也就在于:把主观辩证法和客观辩证法的关系摆正,把头和脚颠倒过来,叫黑格尔的辩证法不用头站着,而用脚站着。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是这样改造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辩证法,创造了自己的唯物主义辩证法,从而给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提供了极其有力的思想武器。
但是,唯物主义辩证法的创立并不是偶然的,它不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反对黑格尔哲学过程中的偶然产物,而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德国制革工人狄慈根(1828—1888),离开了马克思、恩格斯,离开了黑格尔,经过自己对哲学的独立研究,最终在自己的著作《一个体力劳动者所阐述的脑力劳动之本质》中,也得出了和马克思、恩格斯的唯物主义辩证法极其相近的结论。这就是唯物主义辩证法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的一个很好的证明。
这里,应当批判一下普列汉诺夫的荒谬论调。普列汉诺夫在蜕化为孟什维克机会主义分子以后,极力歪曲马克思主义和它理论来源之间的关系。他写了一本书叫作《马克思的哲学进化》。在这本书中,他用黑格尔正反合的三段论式来歪曲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过程。他认为马克思哲学观点的发展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下半期,按照普列汉诺夫的说法,在这个时期中马克思是“黑格尔哲学的无条件崇拜者”。第二个时期是十九世纪的四十年代,在这个时期中;马克思好象把黑格尔的哲学忘得一干二净,而完全转入了费尔巴哈的立场。按照普列汉诺夫的说法,这个时期马克思“是绝对反对黑格尔的,没有想到……把谷物与杂草分开,把辩证法与绝对精神分开”,说马克思“搞得太过火了”,说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极不公道处”也在于此。第三个时期是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以后,在这个时期里,按照普列汉诺夫的看法,马克思已经创造出了科学的社会主义学说,才对黑格尔有了正确的评价。
显然,这是一种纯粹的歪曲。马克思和恩格斯从来就不是黑格尔的无条件崇拜者,以后也没有成为费尔巴哈的无条件崇拜者。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直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批判地对待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创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时候,虽然是批判地吸取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决不是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简单综合,它与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正如马克思在1893年《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二版跋中所说的:“我的辩证法在根本上不仅是与黑格尔的辩证法不同,而且是与它绝对相反。在黑格尔看来,思维过程,即他所称为观念而甚至将其变成独立主体的思维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创造主,而现实事物不过是思维过程的外部表现。在我看来,恰恰相反,观念现象不过是被移置于人的头脑中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现象而已。”[ 《马克思恩格斯文选》两卷集,第1卷,苏联外国文书籍出版局1934年版,第435页。]
普列汉诺夫之所以要把马克思主义哲学说成是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简单的机械的结合,其目的不外是要抹杀马克思主义哲学和资产阶级哲学的本质区别,贬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哲学发展中所作革命变革的伟大意义。
第五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必须克服黑格尔辩证法的不彻底性,把辩证法的原则贯彻到各个领域中去。
我们知道,黑格尔的辩证法不仅是唯心主义的,而且还是不彻底的。黑格尔的辩证法在它那保守的唯心主义的哲学体系束缚下,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贯彻。在第一章的学习中我们知道,黑格尔的辩证法虽然认为一切都是发展的,一切发展都是没有止境的,但是黑格尔并没有把他的这个辩证思想贯彻到一切领域中去。在黑格尔看来,社会是有发展的,但自然界却是没有发展的;就是社会,它也只是在过去有发展,在今后它就没有发展了。例如,在黑格尔看来,社会制度在过去虽然是有发展的,但是发展到普鲁士王国那里,它就达到了顶点,而不能再向前发展一步了。同样,哲学在过去虽然是有发展的,但是自从黑格尔哲学出现之后,哲学的发展也达到了顶峰,而不能再向前发展一步了。因此,恩格斯才在这里指出:“不过,口头上承认这个思想是一回事,而把这个思想运用于每一个别场合和每一具体研究领域,却是另一回事。”
恩格斯指出,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认为必须把辩证法思想贯彻到一切领域里面去,克服我们实际生活中存在的一切形而上学观点。
在实际生活中,常常有人去追求那最终的永恒真理,其实这就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马克思主义认为既然一切都是发展的,一切发展都是没有止境的,那末,人类的认识当然也不会有穷尽绝对真理,而感到无事可干的一天了。人类的认识由于受了社会历史条件和科学发展水平的限制,它所能达到的总是相对真理,而不是绝对真理。人类的认识,就好象渐近线一样,它只能越来越接近绝对真理,而永远也不能达到绝对真理。
在实际生活中,还有人常常把真理和谬误、善和恶、同一和差别、必然和偶然绝对地对立起来,认为是真理就不能再变为谬误,是谬误就不能再变为真理;是好事就不能包含有任何坏的因素,是坏事就不能包含有任何好的成分;有共性的东西就不应该有任何差别,有差别的东西也不应该有任何共同性;是必然的就不能是偶然的,是偶然的就不能是必然的,等等。这些也都是形而上学的观点。但是,按照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观点看来,真理和谬误、善和恶、同一和差别、必然和偶然等,它们的对立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它们彼此之间不仅是相互对立的,而且是相互联系、相互转化的。
例如,真理和谬误的对立就不是绝对的。同样一个原理在此时此地它是真理,在彼时彼地它就变成谬误了。谁都知道,马克思所制订的关于社会主义革命不能在单独一国内首先取得胜利的原理,对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当时所处的资本主义上升时代来说,就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但是对于列宁所处的资本主义垂死时代帝国主义时代来说,它就是谬误了。
又如,必然和偶然的对立也不是绝对的。凡人都有死,这是必然。至于一个人究竟在哪一天死、怎样死这又是偶然的。但是,张三为什么会在战场上牺牲了,李四为什么会得急性传染病死亡了,仔细分析起来,这又有它具体的必然的原因。在考试的过程中,有些人的成绩好些,有些人的成绩差些,这种不平衡的状况是必然的。至于谁得五分,谁得三分这又是偶然的。但是为什么张三会得五分,李四会得三分,仔细分析起来,这又是有它的必然原因的。总之,必然和偶然也不是绝对对立,而是相互联系,相互转化的。
因此,恩格斯在这里指出:“我们知道,这些对立仅有相对的意义:凡今天被承认是真理的东西,都有现时隐蔽着而过些时候会显露出来的错误的方面;同样,凡现在被承认是谬误的东西,也都有真理的方面,因而,它从前才能被认做真理;那被断定为必然的东西,是由种种纯粹的偶然所构成的,而被认为是偶然的东西,则是一种有必然性隐藏在里面的形式,如此等等。”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创立辩证唯物主义的时候,不仅批判地吸取了德国古典哲学中的优秀成果,而且还吸取和总结了当时自然科学发展的新成就。在下面几段中,恩格斯就说明了这方面的问题。
第六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十九世纪以来自然科学的发展,给过去一直占统治地位的形而上学方法带来了危机。
恩格斯在本段的一开始,先说明了这里所使用的形而上学一词的含意是什么。我们知道,形而上学有过两种不同的含义。最初,形而上学一词是表示专门研究我们感官所达不到的、我们经验范围以外的各种现象的一门学问,所以中国又把它翻译成为“玄学”。以后,黑格尔又把形而上学这个词当作反辩证法的意思来使用,于是形而上学这个词又有了一个另外的含意。恩格斯在这里所讲的“黑格尔称为‘形而上学’的方法”,就是指那种把世界上的各个事物和现象,看成是彼此孤立、互不联系、静止不动、永恒不变的反辩证法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而言的。
下面恩格斯指出,这种把事物看成是孤立的、静止的形而上学的思维方法,虽然是错误的、反科学的,但它还是人类认识发展史上一个必经阶段,它的产生和存在还是有其历史原因的。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人们的认识总是由个别到一般的,人们在认识和研究某一事物的发展规律之前,总是先要认识和研究一下这个事物的本身,然后才能从这个事物的变化发展中,从这个事物和其他事物的联系中,发现它的发展规律。例如,我们在研究某一种动物的生活规律时,总是先用观察、解剖等办法,对这个动物的形体和内部结构有所认识,然后才能通过这种动物的日常生活,这种动物和它周围环境之间的联系,这种动物本身发展的历史,去认识和掌握它的生活规律。
自然科学中这种暂时把某一事物从它自己的发展中,从它与其他事物的联系中抽取出来,暂时把它当作一种孤立静止的事物来进行研究的方法,是非常必要的。没有这个阶段,我们就不能进一步认识事物的本质,就不能进一步掌握事物的发展规律。从十五世纪后半叶开始,自然科学中一直长期地使用着这种方法。这样,就在人们的思想中,逐渐形成了一种错觉,以为自然界中的各个事物都是彼此孤立、互不联系的,都是静止不变、没有发展的。以后,在十七世纪的时候,英国的哲学家培根和洛克,又把自然科学中的这种研究方法搬到哲学领域中来,于是就形成了哲学上的孤立静止观察问题的、形而上学的思想方法。这种思想方法形成之后,马上又得到了统治阶级的支持,因此它就在阶级社会中一直存在下去了。
总之,形而上学这种思想方法的产生和存在是有其认识论上的根源和阶级根源的。把科学发展低级阶段上的一种研究方法加以绝对化,并把它抬高到具有普遍意义的世界观的水平,这就是形而上学产生和存在的认识论根源。剥削阶级的支持,剥削阶级利用它为自己的永恒统治作辩护,这就是形而上学产生和存在的阶级根源。
最后,恩格斯指出,如果说在自然科学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形而上学还有它存在的理由的话,那末随自然科学的进一步发展,这种形而上学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就再不能适应自然科学发展的需要了。恩格斯把自然科学的发展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搜集材料的阶段——这是指从十五世纪中叶到十八世纪末叶这一个时期。在这个时期里,自然科学主要是一种搜集材料,研究现成事物的科学。这个时候,自然科学的任务就是大量地搜集各种材料,并对这些材料分别地加以认识和研究。在自然科学发展的这个阶段上,产生形而上学的研究方法和思想方法,这决不是偶然的。
第二,整理材料的阶段——这是指十九世纪以后这一个时期。在这个时期里,自然科学在本质上已经成为一种整理和研究材料的科学了。这个时候,自然科学的任务就是把已经搜集来的大量材料加以整理,把已经取得的对个别事物的认识加以分析,从而在联系和发展中对事物进行系统的研究,找出事物——变化发展的规律来。在自然科学发展的这个阶段上,产生辩证法的思想,那也不是偶然的。
十九世纪的时候,在自然科学中出现了生理学、胚胎学、地质学等专门的科学。这些专门科学的出现,就说明人们已经从研究事物的现状进入到研究事物的发展了。例如,生理学就是研究生物有机体活动和生长的种种过程的;胚胎学就是研究个别有机体由萌芽到成熟的发展过程的;地质学就是研究地壳逐渐形成的过程的。这些科学的出现,就宣布了形而上学的破产,敲响了形而上学灭亡的丧钟。
第七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十九世纪自然科学中的三大发现,大大地推动了人类认识的发展。
我们知道,自然科学在十九世纪的时候获得了巨大的发展。在这个时期里,自然科学的发展,尤其是十九世纪中叶自然科学中的三大发现——细胞的发现、能量转化定律的发现、达尔文进化论的发现——大大地推动了人们认识的发展。它们粉碎了自然科学中的形而上学观点和唯心主义观点,要求用辩证法代替形而上学,用唯物主义代替唯心主义,从而为辩证唯物主义的产生奠定了自然科学的基础。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说明了十九世纪中叶这一时期的特点,以及这个时期中自然科学的发展对于辩证唯物主义建立的意义。他指出:当时是一个“……正当自然过程的辩证性质迫使人们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正当只有辩证法能够帮助自然科学战胜理论的困难的时候……”[ 《自然学证法》,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24页。]“一切坚硬的东西溶解了,一切固定的东西消散了,一切当作永久存在的特殊东西变成了转瞬即逝的东西,证明了整个自然界是在永久的流动和循环中运动着。”[ 同上,第12—13页。]
下面恩格斯就分别说明了十九世纪中叶自然科学中的三大发现。
第八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自然科学中的第一个大发现——细胞的发现。
由于显微镜的利用,在十九世纪上半叶的时候,自然科学家们就开始发现了细胞。1827—1834年俄国科学家郭良尼诺夫发现了生物的细胞结构,从而奠定了细胞理论的基础。1837年捷克的医生和生理学家普尔肯尼叶也有了同样的发现。1838—1839年德国的科学家施温和施列登,继续发展了细胞的理论,证明细胞是组成动植物有机体的最小单位,一切动物和植物的生长和发展都是由于细胞的增殖与分化所引起的。
细胞的发现在哲学上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它说明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从最简单的有机体一直到高等动物和人,并不是各自孤立的、彼此无关的,相反它们却是一个彼此有着密切联系的统一整体。各种生物之间虽然存在着质上的区别,但它们之间也有着共同的结构、共同的规律。不仅如此,细胞的发现也说明了生物的本身不是永恒不变的,相反一切生物都要通过细胞的增殖和分化,由简单向复杂、由低级向高级不断地发展。一句话,细胞的发现就进一步驳斥了形而上学,进一步证实了辩证法。
但是,以后德国的学者微耳和却用形而上学的观点来歪曲细胞的学说。他认为细胞是一切生物的最原始的形态,细胞只能从细胞中产生,细胞是生命存在的唯一形式,没有细胞就没有生命。以后苏联的学者勒别辛斯卡娅,推翻了微耳和的学说,她用实验证明了生命是蛋白质存在的形式,生命也可以存在于非细胞的形态中。细胞不一定由细胞中产生,细胞也可以从非细胞的活质中产生出来。勒别辛斯卡娅的学说就更进一步地证明:存在于细胞形态中的生命和存在于非细胞形态中的生命也是统一的、有联系的。
第九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自然科学中的第二个大发现——能量转化定律的发现。
早在十八世纪的时候,俄国天才的科学家罗蒙诺索夫就在1745年自己所写的一篇论文《概论化学溶剂的作用》中提出了关于能量守恒与转化的思想。他说:“当某一物体加速了另一物体的运动时,就把本身运动的一部分分给了后者,同时自己就必须丧失同样的一部分。”[ 博引自斯吉柏茎夫:《人类认识物质的历史》,中国青年出版社1956年版,第62页。]接着在1748年他又发现了物质守恒与转化的定律。他写道:“自然界中一切变化都是这样发生的:一种东西增加多少,另一种东西就丧失多少。因此,一个物体上增加多少物质,另一个物体就丧失多少物质……自然界的这一规律是如此普遍,以致可以推广到运动的规则上去:推动其他物体的那个物体本身所失去的运动等于它给予其他物体的运动。”[ 《罗蒙诺索夫哲学选集》,苏联国家政治书籍出版社1950年俄文版,第160页。]以后他又用实验的方法证实了自己这个思想的正确性,并在1758年向世界正式宣布了物质与能量的守恒与转化是一个自然界的普遍规律。
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能量守恒与转化的定律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很多学者又把这个定律更加具体化了。1840年俄国科学家赫斯制订了热能和化学能相互联系相互转化的基本规律,从而把能量守恒与转化的定律具体地加以说明了。1842—1843年迈依耳和焦耳以及俄国的科学家楞次等也都更进一步地表述了能量守恒与转化的定律。他们证明自然界中的一切能量,例如机械能、热能、光能、电能、磁能、化学能等,在一定的条件下,都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关系相互转化,而且在它们的相互转化中,任何能量都不会因此而凭空产生,也不会因此而凭空消失。例如,机械能、热能、电能等相互之间的转化,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是经常可以看到的。象摩擦生热就是由机械能转化为热能;蒸汽机就是由热能转化为机械能;电炉电熨斗就是由电能转化为热能;电灯就是由电能转化为光能;电池就是由化学能转化为电能,等等。不仅如此,而且它们之间的相互转化还严格地遵守着一定的比例关系。例如,机械能和热能相互转化的时候,总是1卡的热可以作4.187焦耳的功;1焦耳的功可以变为1/4.187卡的热,即0.24卡的热。这就叫作热功当量。至于其他能量之间的相互转化,也是如此。
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的发现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它向我们表明:物质运动是客观的,各种物质运动形式之间只能彼此相互转化,而不能凭空产生和凭空消灭。这个定律还向我们表明:世界上物质运动的形式虽然是多种多样的,但它们之间并不是彼此无关的。相反,它们却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转化的统一整体。
第十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自然科学中的第三个大发现——达尔文进化论的发现。
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法国的生物学家拉马克提出了关于生物进化的思想。他指出动植物的物种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变化着的。动植物物种的变化又是被环境所决定的。但是拉马克没有建立一个完整的系统的关于生物进化的理论。
1859年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1809—1882)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书。在这本书中,他用一系列的事实说明了生物的变化和发展。达尔文认为整个生物界中根本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它们都有着自己发生和发展的历史。达尔文用科学上的材料作证据,证明现在有机界中的全部植物、动物和人都是由最简单的蛋白质、单细胞生物,经过几百万年的历史,长期进化和发展来的。以后俄国的学者季米梁节夫和米丘林等又捍卫并发展了达尔文的学说。
达尔文的学说在哲学上有什么意义呢?由于达尔文的学说说明了整个生物界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发展的统一过程,揭露了各种有机体之间的关系,指出了整个有机界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这不仅为辩证唯物主义关于世界物质统一性与物质运动变化发展的原理,作了科学上的论证,而且还给那种认为生物物种是永恒不变的形而上学观点,以及那种认为生物物种是由上帝创造出来的宗教唯心主义观点以致命的打击。
当然,达尔文的学说还是有缺点的,他的学说中还包含着马尔萨斯的理论,还包含有否认生物发展中有质变的形而上学观点。但是,因为达尔文的学说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提供了自然科学方面的材料和论据,所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达尔文学说的评价还是很高的。马克思在1860年12月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把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书说成是“我们观点的自然科学基础”。马克思在1861年1月16日给拉萨尔的信中也说过,达尔文的学说“是历史上阶级斗争的自然科学基础”。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演说》中,把达尔文关于物种起源和发展的发现,称为是发现了“生物界的发展规律”。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也指出:“达尔文推翻了那种把动植物种看作彼此毫无联系的、偶然的、‘神造的’、不变的东西的观点,……”[ 《列宁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5年版,第122页。]
在十九世纪这个时期里,自然科学中除了上述三大发现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重大成就。例如,1828年维莱第一次从无机物氰酸铵中制造出来了一种简单的有机物——尿素;1869年门得列也夫发现了化学原素周期表等。这些自然科学上的成就,对辩证唯物主义的创立和巩固,也有着很大的作用。
第十一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说明了自然科学中的三大发现,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创立的意义,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对于自然科学发展的意义。
自然科学中的三大发现以及其他的巨大成就,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是有着很大意义的。它使我们能够看到自然界中各个现象之间的联系,能够把整个自然界看成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有机整体,使我们能够对整个自然界作出一个科学的说明。一句话,这些自然科学的发现,对于建立一个科学的、辩证唯物主义的自然观,是有着很大意义的。
不仅自然科学的发展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有着巨大的意义,而且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对于自然科学的发展,也有着很大的意义。
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以前的哲学都自命为科学的科学,它把各门具体科学都包括在自己的哲学体系之中,作为自己哲学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一段中所提到的“自然哲学”就是一种把自己放在各门具体自然科学之上,包括并代替各门具体自然科学的东西。例如,德国古典哲学中谢林和黑格尔的自然哲学就是它最典型的代表。
在马克思主义出现之前,说明整个自然界的任务就是由这种自然哲学来担负的。但是,这种自然哲学并不能对整个自然界作出正确的说明,因为这种自然哲学并不是以具体科学的实验材料作基础的,而是以自己抽象的想象作基础的。正象恩格斯在这里所指出的,他们“用理想的、幻想的联系来代替它还不知道的现象的真实联系,用虚构来代替所欠缺的事实,仅仅从想象上来填补事实上的空白”。
正是由于自然哲学是以抽象的想象为基础的,所以在自然哲学中,既可能有一些对自然界的天才的猜测[ 关于这方面的材料,参看恩格斯着《反杜林论》,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8页的注。],但也一定会有不少荒唐的谬论。例如,1779—1851年德国的自然哲学家奥肯所提出的关于自然界是发展的思想等,就是自然哲学中的积极因素;黑格尔关于葡萄的收获是取决于彗星的出现等,就是自然哲学中荒唐的废话。所以恩格斯在评价自然哲学的时候才指出:“自然哲学也说出了许多天才的思想,预测到了许多未来的发现,然而也有不少谬论。”
显然,这种自然哲学是不能够正确说明自然,是不能推动自然科学发展的。
如果说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出现之前,自然哲学的存在还是有其历史原因的话,那末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出现之后,自然哲学就不应当再继续存在下去了。因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主张根据自然界本来的面貌去说明自然界的,而不是象自然哲学那样用自己主观上的想象去说明自然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只是以自然科学的材料和人类的实践为依据,给具体自然科学提供一个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从而指导自然科学并推动自然科学的发展,而不是象自然哲学那样去包括和代替各门具体自然科学的。因此,自从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之后,自然哲学就终结了,谁再想恢复它,那就是反动的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作不仅阻碍自然科学的发展,而且也阻碍哲学本身的发展。所以恩格斯才在这里指出:“凡想使它复活的任何企图,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是后退一步。”恩格斯的这个指示,对于我们反对那些至今还在企图恢复自然哲学的反动资产阶级哲学家和科学家,还是有着巨大的现实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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