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令箭荷花吗?
令箭荷花,仅仅听名字就应该是一种洋花儿。舶来的总是与高档高雅等不同于本土俗物的品质联系着,令箭荷花自然也就应该是一种高品位的花喽!世间万物就是如此,本来无甚生命本质差别的一草一木,因为人类这种高等级生灵所进化出来的价值观念审美情趣而有了高下之分。
查阅资料,令箭荷花,仙人掌目仙人掌科昙花属多年生常青附生类植物,为群生灌木状,高约50~100厘米。因其茎扁平呈披针形,形似令箭,花似睡莲,故名令箭荷花。原产墨西哥,学名叫Nopalxochia ackermannii Kunth,“令箭荷花”是咱中国俗人起的中国俗名儿。
无论出身哪里,人类审美好恶的观念让一株植物洋气还是老土,其生物学本质是不变的。令箭荷花这种让不少人觉得洋气的植物,其实和咱村儿谁家土墙头上丑陋扎人的仙人掌是近亲,常说的短命一现的“昙花”大抵指的就是它们兄弟姐妹。还有一种最初只能进口的洋水果——火龙果,和它们也是亲兄弟表姊妹,都是仙人掌类植株上开的花、结的果。
令箭荷花花色品种繁多,姿态娇丽轻盈,不矫揉造作,不虚浮伪饰,造型简洁,花色纯粹,有心人是能够从它们俊俏的形态上看出一种多肉植物的憨态的。按理说,像令箭荷花这样的花草应该成为中国传统绘画尤其写意画中的恰当角色,让人闹不明白的是,中国传统写意名作中竟然找不到它们的身影。
让寻常百姓身边的丝瓜、蝌蚪入画,进入大雅之堂,是新文化运动以来丰子恺、齐白石等艺术家天才和人文情怀的表现,打破了中国传统文人绘画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和病态。及至普通工人农民和猪马牛羊一起成为绘画主角,登上大雅之堂,中国绘画和中国艺术才从苍白的病室走出来,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中国文艺才开始与世界文艺交融。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文艺变革是中国文艺史上最具革命性和拯救意义的伟大革命,是中国文艺史上最鲜活的时期,是个体和群体天才激情澎湃汹涌的时期,只有缺乏天分的别有用心者和被愚弄者才会陈词滥调地对那个时代的文艺继续骂骂咧咧。
今天想说的并非养花种草,也不是要着意探究文艺史上的是是非非,只是由此想起了与令箭荷花有关的些许往事,慢慢道来,聊以自慰,与读者分享。
那是读初中时候,一个夏日静谧的周末午后,乡村少年在农家小院的浓荫下收听收音机。播送的是一则广播小说还是广播剧,记不清楚了。那个时代,广播小说、广播剧是难得的精神享受。哦,想起来了,广播小说。县城一家花市,一名老农和一名机关干部争着要买一盆花,机关干部对老农不屑一顾,觉得一个老农民实在不配买那盆花儿,一个整天和庄稼打交道的农民还伺弄花草,简直是癞蛤蟆糟蹋天鹅毛。是啊,即便今天,假如在城市的花卉市场看到一名老农甚或年轻的农村人,想必大多数人也只会把他们当成花市上干活儿的。人们越来越明白,谁都可以掏钱买花买草,然而,吃饱肚子距离从花花草草中获得心性快乐,还有遥远的距离。那篇小说发生在改革开放初期,目的是要表达富起来的农民的生活和精神风貌,因此,作者让卖花姑娘最终竟然以较低的价格将花儿卖给了老农。
浅白地说,故事是在歌功颂德,为改革开放开辟的新时期歌功颂德,顺便对自以为高人一等者的讽刺;往深里说,是表达对每个人尊严的尊重。无论深浅,故事的中心思想都极其单纯,单纯到不需要动脑筋就能明白,单纯到了让一名少年一下子就把它记住,并且直到几十年后还能够津津有味地回忆起来,甚至能够清晰地记起其中的一句台词,“记住,原产墨西哥,免得叫人再拿扇子拍你”。这是二十来岁的卖花姑娘把花卖给老农后说的话,“原产墨西哥”,嗯,就是这个味儿,播音员字正腔圆富有磁性的“墨西哥”三个普通话语音分外别致。
另有一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做完作业,打开收音机,搜索到一段短暂的听上去像是广播剧的节目。先是电闪雷鸣,然后,低低的男声讲解,大意是说,一场大雨后,一个女孩子跑出家门,看到到处是水;她叫喊着“爷爷爷爷”跑回屋里,发现那个老人已经死了。意境有些凄美,播音员的男声有些凄美,它们一下子就铭刻在孤寂少年的脑海中,“屋后白塔已不见了”、“原来这个老年人在雷雨将息时已死去了”更是诗意凄凉地让人难以忘怀,并且深深地影响到少年文学爱好者以后的写作。
那时候,压根儿不知道沈从文,那段播音也并非介绍沈从文的文学作品,是在做广告,为《沈从文文集》做广告,还迷迷糊糊记得其中一句广告词,“若干卷本的《沈从文文集》如何如何。这是那段播音留给乡村少年的另一个深刻印象,它开启了所谓改革开放时代商业广告而且竟然还是文学图书广告的先河。
少年人几乎空白的文学心灵领域,被文学清露浸润,实在幸运!
从沈从文那里领略了文字的清幽,从贾大山那里闻到了令箭荷花的清香。文字风格好像区别不小,其实品质相似,那就是朴实、真挚、崇尚唯美。沈氏粉丝也许会笑话,乡巴佬贾氏怎能和沈大师相提并论!唉!许多沈氏粉丝不懂沈氏,在他们那里,沈氏被涂抹成了附庸风雅者拿出来显摆的花花脸儿。
沈从文后来火得一塌糊涂,《边城》甚至被吹捧为“20世纪最伟大的中国小说”。至今仍是文学爱好者的当年文学爱好者觉得,《边城》是一篇质朴的、洋溢着天才气息的故事,但也不过是一名青年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一个虚假的世界表象的反映,它远远称不上什么“20世纪最伟大的中国小说”。
相比较沈从文,贾大山的命运就大不一样了。收音机前的少年再次阅读贾氏是在若干年后,惊喜地发现,原来少年时期收听到的是这位作家的这篇小说。说实话,正在被美风欧雨挟裹着的青年文学爱好者起初感觉贾的文学天赋与沈有较大距离,贾氏语言清新质朴,但诸如《花市》还有获奖的那篇《取经》模式化印迹、时代印迹显而易见。
每个人都是政治人、时代人,任何作品都会被打上深深的时代烙印,政治必然成为文学作品的重要内容,声称不谈政治的论调不过是一种写作圈子里的无知和流俗,或者缺乏才分和勇气的怯懦逃避。如何处理文学的本质与时代性的关系,需要天分,需要创作和做人的勇气,需要灵魂的参与。在我看来,被一些人视作为时代解读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一些杰作,比如浩然先生的一些作品,其文学性丝毫不亚于其政治性,浩然先生们因为在艳阳下公开宣称为政治服务,反倒使他们在文学性与时代性之间游刃有余,使二者水乳交融。这就是文学天赋的表现,是激情迸发、灵魂参与创作的结晶。浩然先生是不多见的才华横溢的大文学家,相信其后一些酸溜溜或者狠辣辣的莫大师余大师是不敢轻视浩然先生们的,更勿用说最近几十年来一些一再声称为文学而文学的假高人真伪君子们甚至文学混子们,他们其实恰恰是红白黄黑左左右右的政治帮腔者,总是在笨手笨脚地画蛇添足。
与阳光下的浩然们相比,过渡时期也就是所谓改革开放初期品质认真的作家们,比如贾氏和另外一些名气更大的作家们,他们的写作受到文学以外因素的羁绊远远强于浩然们,他们远远不如浩然们更自由,他们依然是在以文革大批判的笔法对文革进行大批判。因此,他们作品的文学性受到某种程度的损害,这种损害在任何一代作家身上都如出一辙地呈现着,只是他们更加悲哀。
然而,不能因此否定贾氏的文学成就。在文艺节操成为天方夜谭、文学艺术家成为文艺贵族的文学全面堕落时代,文风清新质朴、精神向上眼光乡下的贾氏风格更成为弥足珍贵的高贵文学品质。
什么是肤浅?清新就是肤浅?什么是深沉?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就是深沉?事实上,清新风格的培养更需要天分,需要精神气质的纯粹;华丽生涩的虚词形容词堆砌,更多是作家掩饰才气不足的表现,是不成熟的矫揉造作。
贾、沈文学气质其实极其相似,均为中国传统文学风格的继承者,追求简朴、从容、清淡。只是贾氏事实上比沈氏口味更清淡,贾氏对于文学本质的虔诚丝毫不比沈氏差,沈比贾更会调制故事的鸡尾酒,贾只是顺手从身边的小溪中舀上一碗天然清泉给过路行脚人。
说起来有些吊诡,贾沈笔下的角色多为斯土小民,他们的文学气质却是不折不扣的士大夫气质。今天网络上那些竭力营造高大上的宫斗总裁才子佳人新生代小说作者,骨子里倒是彻头彻尾的下里巴人,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些把同龄人唬得一愣一怔的小时代大时代青木时代的珠光宝气酷帅做派,是货真价实的平民文学、通俗文学,类似于小孩子过家家。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谁都有说话书写的权利,你可以为了点击量,他也可以只是孤芳自赏,所有这些都只是个人癖好而已。然而,读者的认可毕竟永远是文学品质的评判要素,能够拥有更多读者而且不违背人类基本伦理和审美原则、道德法律的文艺作品无论如何应该被称作好作品,一个人的写作只能是事实上的公共写作,即便最隐秘的个人独白也只有成为公共产品才具有文学价值。遗憾的是,在纯粹文学与阅读者之间存在越来越巨大的隔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加拿大作家爱丽丝•门罗以写小人物著称,然而,究竟有几个她笔下的小人物那样的读者能够读懂她的文学神功?门罗是一位严肃写作的西方女性作家,小众精英读者能够从其作品中品味到他们所需要的。几十年来直到今天的中国作家既缺乏西方作家的脑力和真诚,又想深沉起来,就只能一味折磨自己,装神弄鬼。中国作家的仿世界性文学制品已经成为堆积在作家和普通读者之间的文字垃圾山。无论作家的个体诉说和文学本质被折腾得多么玄而又玄,这种结果只能造成作家和读者的面面相觑。
相比较那些装神弄鬼或者走火入魔的巫婆神汉式的所谓深沉纯粹严肃文学,贾氏风格的文学、网络小说更容易让大众理解和接受,尽管它们分居文学风格品位的两端,它们均应在文学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被资本作为工具的低品位的网络文学铺天盖地泛滥成灾,品位较高的纯粹文学却几乎销声匿迹。
诸如《春天里》那样样原本属于都市中产阶级小众化的娱乐品都可以在高官关怀下、资本爆炒下火起来,奇怪的是,贾大山这样的适合平民口味的货真价实的纯粹文学却未能因为更有权力的大人物的特殊关系而流传开来,更未影响到中国作家的创作。诚然,贾氏那种矿泉水一样的文学作品注定了它的阅读命运,不大可能像网络小说那样风靡文学市场。然而,在一个全民阅读素质迅速提高的品位需求时代,且不说资本支持的网络小说,就连那些借助媒体宣传而并非借助作品本身获奖事实上读者压根读不懂、翻两页就丢弃的作品也能有不错的销量,贾氏作品在文学池塘中却连一个涟漪都未能荡起。
为什么?
绝非要宣扬领导人意志和政治意识形态统治文艺创作的论调,也坚决反对它们过度影响文艺创作。然而,一个显然的事实,作为读者,那位领导人的文学艺术修养是广大读者中间的出类拔萃者,不客气地说,数量占比不小的中国各级作家协会、文艺协会的成名严肃作家艺术家们也远远不及。更为重要的是,这位读者对文学艺术风格的需要,与广大读者的需要是一致的,代表了广大中国普通读者的需要。那么,在这样一个资本炒作文艺市场的时代,当一切都可以被炒作得热火朝天真金白银,不但符合社会正义、社会意识形态、党的文艺方针、国家政策需要,也符合市场需要的贾氏风格,完全可以合法合规合乎市场规律甚至都无法被反对者批评为拍马屁、社会大众也不会认为有政治企图而只会将其当成资本精明炒作的一次机会,为何竟然未能得到应有的社会回应和市场回应?
并非中国作家们还保留着蔑视权贵的傲骨,中国各级作家协会、文艺协会早已堕落成骗子、流氓、混世小丑相互阿谀奉承、欺世盗名的马屁场、游乐场,巫婆神汉甚至都已经成为其中的有节操者。近期火爆起来的贾浅浅的所谓诗歌,就把中国作家圈子里丝毫不亚于其它圈子的名利驱使下相互吹捧的恶俗和丑行暴露得一览无余。即便让中国读者耳目一新、看似纯而又纯的严肃文学大家们,也不过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半真半假的西风吹来的罂粟花粉在中国白菜花上孕育出的不伦不类的果实。必须承认20世纪所谓先锋作家们的文学和价值观探索功绩,但他们的确老土了,他们的所谓杰作从形式到内容一样地戴着脚镣跳舞。他们依然主要表现为政治意识形态的解说者,表现为思想导师的身份,他们对文学本质的亲进度,不及今天网络上凭兴趣码字、指望靠编造稀奇古怪故事挣点小钱的网络写手更接近文学的审美本质,甚至不在同一个文学审美体系内。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人生导师的不是作家,是教主;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娱乐者的网络写手才是真正的文学写作者。至于后来钻进各级作家协会的大量男女老少,我敢说,他们都没胆儿把自己那些相互吹捧为“杰作”的事实上缺乏基本文化素养和作文水准的文字展示在网络上,只能糟蹋特权圈子画地为牢孤芳自赏的报刊杂志,只能在他们自己见不得阳光的小圈子里相互揉搓抚摸。本来,无聊男女躲在小圈子里相互找乐子谁也管不着,可耻的是,他们是在利用公共资源如此堕落。
一个时代的全面堕落不能成为作家艺术家集体堕落的理由。以传播思想和精神价值为其存在价值的文学艺术界如此惨不忍睹,更加让人鄙视,明火执仗的强盗远比那些打着冠冕堂皇旗号事实上行苟且的种种文化艺术组织更仗义,后者的社会危害更剧烈,它们足以摧毁社会大众对于上述领域价值体系的信心,摧毁一个民族的全部价值体系,
中国各级作家协会、文艺家协会早该解散!
大批中国作家早已成为某种极端政治势力的喉舌和帮凶,资本则是这种势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通过设立各种奖项来诱惑没出息的中国作家,借以兜售他们的价值观和政治意识形态,其核心就是打着西方文明旗号实质上的精英至上、掠夺正义的等级观念、更腐朽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也就是强盗逻辑、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们试图通过反映其意愿的社会价值观保住掠夺来的财富,洗白自身的血腥。如果说,前些年他们的伎俩蒙蔽了不少人,随着新时代的正本清源,云开雾散,雪堆里埋藏着的悲惨和罪恶正一点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暴发后变本加厉的堕落疯狂,更让大众逐步觉醒,看清其本来面目。但是,他们一定要阻止水落石出,人民群众喜欢的令箭荷花的芬芳不能自由飘散,就是他们用掠夺来的强大资本力量操控文艺市场的结果。
然而,大众对于健康向上的文学艺术产品的需要,是任何无论暂时多么强大骄横的资本势力压制不住的。
新时代需要令箭荷花的芬芳!新时代需要贾大山风格的人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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