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4月， 张家口，我军进入大境门。(美)拉克斯 摄
43、抗战胜利，姚雪森的二连归建，路过一块瓜地，老乡动员八路吃西瓜，这就非常有年代细节了。老汉说这是棉花地套种的大籽瓜，不甜发酸，但总比喝凉水强，解渴还卫生吧?不要八路的钱，大家做好事，自己摘自己吃，只是把瓜子收起来给我!我一想这不就是打瓜吗?也就是现在吃的“黑瓜子”那种瓜。早年间河南不多见打瓜，但卖西瓜的都收集西瓜子，甚至西瓜产区，比如开封、中牟，让你敞开白吃，但要留西瓜籽的。
44、打涞水、易县前，姚雪森见到了刚参军时，在曙光剧社的几位老战友。少年都变成青年了，最大的也不过21岁，就做了县委副书记，最小的19岁，也作了机要股长。从民军改编成八路后的剧社战友，伤10病死3牺牲8，投敌2，遣散3人。回首往事，“抗战到底”的誓词真不是一件易事，大浪淘沙始见金。想想人这辈子，能坚持理想信念，一路走下去。无论讥讽嘲笑，还是艰难险阻，其实都挺难的，所以我敬佩实干家，有道是“光听蝲蝲蛄叫，就不下地了?”
1946年4月，张家口，华北联大学生演出《白毛女》。(美)拉克斯 摄
45、人性的贪欲——这玩意儿，有时很让人无奈。我们慨叹周昆(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的同时，在姚雪森的书中，也能看到同样的情况。他女友后方医院的一名干部和一名护士(恋人关系)，贪污金鸡纳霜两磅。金鸡纳霜就是奎宁，在解放后我们搞出来青蒿素之前，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疟疾的特效药。
有多特效呢?举两个例子就很说明问题了：
一个是康熙，有次突发高烧，御医医治无效，吃了西方传教士的退烧药，虽然退了烧，但仍有间歇热，这就是疟疾了。御医不行，民间征招药方也不管用，最后没办法，用了西方传教士的金鸡纳霜，才得痊愈。重赏洋人不说，御医受到严惩，差点掉脑袋，“从宽”仍然活罪难饶，各打二十大板，终生不得行医。
1946年4月，张家口医院，医生为患者打石膏。(美)拉克斯 摄
第二个也是个重点，我想说说红军时期，教员同志在闽西得疟疾，如何救治的。
革命战争年代，疟疾对我军的威胁极大。也举两个例子：秋收起义部队，在向井冈山进军途中，患疟疾者达到三分之二。抗战期间，华北抗日根据地的流行疫病中，发病最多、流行最广、危害最大的传染病当数疟疾。以姚学森所在的晋察冀军区为例，部队所患各类疾病占比中，疟疾达到25%，仅次于战伤的33%。
继续说教员，1929年夏，在闽西山区不断转移途中，他得了恶性疟疾。彼时的教员，正值人生低谷，红四军七大上被撤销前委书记职务，还背了个严重警告的处分，等于是撵出了红军。又得大病，缺医少药，外界一度谣传教员病死了。不但上海的《申报》登了消息，老朋友柳亚子看到后，还写了挽联。莫斯科“国际”，也发了讣告，说“教员同志完成了他的使命”。
1946年4月，张家口，小学课堂。(美)拉克斯 摄
由此可见，教员当时病情何等严重?好在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同志，通过个人家庭关系，一层层找到西医，托关系在龙岩美国人办的教会医院买到奎宁，这才“江湖救急”。
从金鸡纳霜，到青蒿素，中国人与疟疾的斗争，其实就是一部很精彩的历史，有机会我再讲吧?这次已经说得太多了。
直到抗战时期，奎宁作为西药，仍然非常难得，完全依赖进口。有人囤积居奇，甚至发了大财。1940年，国统区有份报纸披露：“一位曾经充任税务机关主任之类的西药商，他情愿辞职不干，而带着一个饼干匣，东跑西跑，由上海而至内地，就凭这一饼干匣的奎宁丸，发了大财。”
1946年春节，张家口，舞龙的群众。(美)拉克斯 摄
由此足见，对疟疾成灾的八路军，奎宁的重要性就多大?所以，贪污一磅就是死罪!后方医院的小情侣，真是吃了熊心豹胆，贪污了两磅偷偷卖钱，还准备逃走开药店，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浪漫日子。结果当然是军法从事，革命不是过家家!有人会说，他们真傻，放着离休干部的待遇不奔。其实那时候，谁能想到那么长远?面对死亡和贪欲，不少人的直觉就是如此。能坚持下来的都很值得钦佩，所谓论心不论迹，看人看长远。
1946年春节，张家口，高跷表演日寇投降。(美)拉克斯 摄
46、鬼子投降了，八路军大反攻，但八路面对的鬼子基本不投降，他们要等待“亲人”国民党，更坚决顽抗到底的是我军的叛徒。姚雪森的部队打易县前打角山据点，这里除了两个十二三的孩子，剩下所有80人都是从一分区部队出来的叛军或逃兵，所以拼死也不投降八路。逐层争夺，两方伤亡惨重，死后被推出来的伪军尸首和我军牺牲的战士混在一起，人摞人有三米高，手榴弹如雨点，不断爆炸，尸体混在一起，都成了“人肉粥”。八路打急眼了，从营连长到特派员都表态：一个不留，投降了也处决，用刺刀挑!当然孩子例外，他们没罪过。最后打进去，俩孩子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叛徒都没好下场，痛快!但我军也伤亡惨重，死伤六十多，担任进攻的半个连没了。
1946年4月，张家口，小学生和老师。(美)拉克斯 摄
47、姚雪森到三团报到，担任锄奸特派员。在团部碰到老战友曹侗，他们是1938年一起参军的，按照我党的说法，有后来的话，都属于“三八式干部”。姚、曹都是民军改编到八路，当时坚决不跟赵玉昆走，要跟八路抗战到底，也一起熬过了艰难岁月，没叛变没动摇，从这个层面来说是个好同志。但抗战胜利了，曹侗觉得为国家为够了，该为自己了，于是利用在医院工作之便，伙同女护士(恋人)贪污金鸡纳霜，这可是牺牲了两位同志，才从保定用自行车胎带出来的宝贝!姚雪森就得过疟疾，吃过金鸡纳霜，他不会不知道这种药，对八路的重要性，但还是对贪污开小差的老战友，有些同情。最终曹侗被判枪决，一起的女护士释放遣散，好在抗战胜利了，不然贪污犯跟叛徒汉奸一个待遇，活埋!所以，不要以为革命战争年代，就没有贪污腐败，只有阳光普照，当然也不要认为国共都一样，一片黑暗，那也不客观。看待历史，切忌用碎片的史料解构整体的历史，要善于看主流、看大节，并根据主流和大节去下结论。
48、进军张家口途经下花园，狼牙山下来的“土八路”，终于开了次洋荤。姚雪森的老部队二连，从水井里打捞出鬼子十几天前扔进去的十几箱子弹，哗啦啦流着水就在太阳下暴晒，这子弹还能用吗，会不会哑火?有人拿起五发压进步枪弹仓连续射击，无一哑弹!这让习惯了回收子弹壳，用惯了土造兵工厂复装枪弹的八路欢呼雀跃。细节虽小，却能看出工业国碾压农业国的节奏，也能看出我党我军浴血坚持精神的宝贵。其实敌人再强大，苦难再多，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也是那代人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万事皆是一理。
49、姚雪森随三团到张家口，遇到了郭天民。作为杨成武的部队，当时对这位新首长争议很大：有人说他文化最高(黄埔6期)、骂人最狠，军阀主义严重。但也有人说，他讲从游击战到正规战说得好，振聋发聩!不过郭天民个性强是真的，后来就跟聂总系统的干部闹起来，要不是朱总把他要到冀鲁豫，就可惜这员虎将了。
50、姚雪森笔下的龙胜庄，其实是隆盛庄(今内蒙乌市丰镇东北)之误。这场战斗绝对可补战史之不足，用今天的话说，这叫细节，是“战壕里的真实”。三团编入冀察纵队，作为总预备队使用，打进去却发现一万多傅作义部队跑了。这么多敌人咋就跑了?忽然看到满地牺牲的八路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接着又在间大房子里，发现关押着被俘的百十号人，都是以前担任进攻的五团(实际番号是25团)官兵，身上也都被扒光了。最后遇到掉队的宣传股长，称被穿着八路军服的假五团挟持，仔细看军服帽子都不对，才明白是敌人，逃出来的。
51、北方民俗使然，八路抓纪律甚严，以至很多西方观察者也高度认同这是一支清教徒式的军队。姚雪森的部队抗战后到了集宁平地泉，团政委要求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到窑子里抓人，防止干部战士有乱来的!老鸨、龟公都不理解，不管鬼子、伪军，还是傅作义的部队，都不忌讳这口儿。人家号称“七路半”的还常来常往，荤素不忌呢?八路的自觉性也是杠杠的，折腾来去最后只抓了两个“典型”：一个司务长，一个炊事兵，后勤管理不严，手头还有点小贪污。再加上此前搞暗娼被抓的副排长，驻地部队那么多，纪律遵守这么好，不得不佩服八路军真是好军队!
52、姚老爷子又调皮了，突然出来个“桂花城”让我食指大动，立刻想起桂花酒、桂花糕、桂花鸭、桂花糯米藕……后来想想这是归化城，也就是呼和浩特。三团的干部顺便参观了城北当地最大的喇嘛寺，有多大?反正汽车就有五辆，当年少林寺可没这规模!寺里大殿旁有个侧殿，喇嘛一开始不让进，进去一看这些陕北、冀中的干部被吓住了，其实也没啥就是欢喜佛，而且还不止一处不止一两尊。大家纷纷表示从小看到的佛爷都慈祥富态，这里咋公牛趴在光身子的女人身上，还有青面獠牙的女鬼男鬼拧麻花?顺便说个细节很好玩，喇嘛不让八路进去，还有个担心是里面有金佛像，民运干事连忙解释八路军的纪律。可偏偏就有人动了邪念，顺手牵羊，但最后还是被姚雪森发现，不动声色，给偷梁换柱还回去了。
53、在集宁平地泉的窑子“春花苑”，姚雪森检查军人纪律的时候，还接受了一堂生动的阶级教育课。一个发烧要死的妓女，看到有人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接客;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小姑娘刚被卖进来，五十多岁的老混蛋就要“破”了她，那神态那语气和说辞，就透着那个时代的肮脏龌龊和剥削阶级的无耻。还好带队的特派员和营长拔枪制止了，但我军我党当时还没有成型的政策来处理，只能让老鸨把这个小女孩早早打发回家。问题是我军撤走后，小姑娘的命运又能如何?我不敢去想，哎!万恶的旧社会，不革命行吗?
54、姚雪森他们打武川很轻巧，估计这里的敌人是傅作义收编的伪蒙疆军，八路打进来，他们还生气地表示：天气太冷不是打仗的季节!的确是天太冷，重机枪涂了油还打不动，十几枪后枪机遇热才能连发，我军没手套，手指上的肉皮都粘掉了。但习惯了苦日子的八路，表示这都不算啥，即便人家鬼子不也有冬季大扫荡吗?咱们都是日本“老师”严格考试，一次次“调教”出来的优等生。不过，傅军的主力还是很强悍的，趁着八路出击武川，把咱的后勤基地给摘了，所有后勤辎重马匹，包括在张家口“发洋财”得到的大皮鞋、毛毯、军装，全落入傅军之手。这可是内蒙的冬天，重机枪都能冻住!
55、部队里的特派员，主要负责保卫工作，最早应该是作为苏联肃反的“先进经验”引进的。红军时期，权力极大，简直是钦差大臣，全权处理肃反工作，各级指挥员及军事政治机关均不得干涉，同级军政首长有意见，也只能向上陈述，而不能妨碍。这么干，简单粗暴未必有效，尤其水土不服，造成“扩大化”。这方面的历史，熟悉历史的同志都知道，这里就不赘述了。所以到了延安，在教员同志的领导下，党总结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军政治保卫工作的经验教训，决定从中国革命的实际出发，摆脱苏联保卫工作模式的影响，建立适合中国国情的新型的锄奸保卫工作组织领导体制，即军队保卫部门作为政治机关的一个部门，服从党委和政治机关的领导。经过抗战，到解放战争时期，特派员制逐渐取消，最终成为党委和政治机关领导下的保卫部门。画个重点，正如恩来同志所说：“毛主席历来反对垂直领导和神秘化，党委领导就是针对垂直领导的，群众路线就是针对神秘化的。”
56、解放战争初期，晋察冀部队还保留各级特派员制度，团里的锄奸特派员，向上调可以当政治部副主任，下连队起码是教导员。姚雪森却“仕途”不顺，被不喜欢他的领导打击报复了一下，弄到一营当副教导员。很巧他从赵玉昆部正式改编到八路时的副营长，这时候还是副营长。他们团的几个主要干部，包括老红军出身的侦察股长，正好构成了我军那一时期，干部队伍的特色剖面。从姚雪森的“升官图”，其实能看到“三八式干部”的崛起脉络。他们比红军干部接地气，天然跟北方群众能打成一片，而且更重要的是年轻和有文化，与老红军干部相比优势明显。比如姚雪森年纪很小就参军，虽然参加的其实是赵玉昆的土著军队，而且赵玉昆还当了穷凶极恶的大叛徒，但姚学森的出身，却从来没人质疑过。向来被认为是很干净的红小鬼，再加上上过私塾有文化，深得主要军政领导的喜欢，一路上扬式的发展。参考他的老营长(如今的副营长)，还有团里大量困在机关的红军干部(很多只能做后勤)，再看看韦统泰的发展，不能不说三八式干部的新时代来了!
这里还要简单说下什么是“三八式干部”?最早，这个概念，是教员同志提起来的。在1956年的“八大”上，他说：“很多很有用的人才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培养起来的，这就是所谓‘三八式’的干部。”
结合史料，我个人认为，就整个干部队伍而言，“三八式“干部指的就是抗日战争爆发到1939年这一段时间参加革命的干部。对于党内干部而言，则指的是在这一时期入党的干部。由于这一时期加入革命和发展党员的数量之多，以及其所具有的抗日时期的干部和党员的代表性，因此，“三八式“通常也用来指整个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和入党的干部。这批干部是很有特点，也是生逢其时的，可以说从抗战到解放战争，再到建设时期，他们都是中坚力量。
57、姚雪森的冀察部队已经跟傅作义的军队连打好几仗了，可调到冀察军分区(要往宣化移)和晋察冀军区所在地的张家口，却是一片和平的“美好”局面!团以上干部，连带刚贬到副教导员，又升军分区干部处干事的姚雪森，都可以做一次全面体检。当时国共停战和谈，签了《双十协议》，医院里不少日籍留用的医生护士，我军女管理员和医生们(不少是领导夫人，比如郭天民的夫人)都热衷于玩纸牌，这里和政治部的不少干部开口就是“和平”了，“协议”要落实了，这也就难怪“提辖”那么乐观了!问题是你想和平，反动派愿意和平吗?顺便说，三八式干部姚雪森又高升了，作为全团最年轻的干部(22岁)调任的这个干事，如果下部队，可就该是副政委了。
58、姚雪森因为郭天民司令员的夫人在医院工作，去见了大首长，直接说明了下部队的强烈愿望。这段写的非常传神，把郭天民这员悍将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对姚雪森屡次要求离开机关下部队非常高兴，还说了句话：“好的指挥员，有经验的战将，都是打仗打出来的!”这句话对照前些年我军的不正常情况更显得弥足珍贵，坐机关升上来的一群将军，除了勾心斗角，能打仗会打仗吗?
59、说实话打了八年，整天钻山沟吃黑豆，谁都打够了，哪怕是年轻的老革命们。姚雪森的老大哥，时任张家口某区长，那年也不过20出头，就急急忙忙结了婚，准备过“好日子”了。作为地方干部他们管得比军队干部松，但晋察冀当时大批军队复员，地方上组织群众欢送，仅仅是刚跟傅作义血战过的冀察六旅就复员了一千多战士和排级干部，有能力不愿走的，也强迫你复员!上上下下，军民军地，都让人觉得这次是真要和平了，谁不想和平了过好日子啊?听得“主战派”姚雪森都动摇了，感觉是自己不读书、不看报、不学习，跟不上形势了!当然也有清醒的，姚雪森以前的副团长，后来海航的老领导赖庆尧(兴中)就直言不讳：“别听那一套，上级也会犯错误!”幸好某人没听到，不然他也得去冀鲁豫找刘邓。
请记住赖庆尧同志的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耳熟?著名的“狱中八条”里，其实也有不谋而合的一条：“不要理想主义，对上级也不要迷信。”
有机会， 这个问题，我想跟大家好好聊聊，学历史干啥用?教员说“古为今用向前看”。教员的教员——徐特立同志说，“是学习经验，改造思想，指导行动，学习斗争艺术。”
所以，虽然我的这个号和主号，都没什么人看，更没有什么商业价值，但我还是想和大家，一起来老老实实地去学习历史，特别是革命史，最基层的革命史。唯有如此，在这个愈加折腾的大时代里，我们可能才会有一些向前进的动力和办法。
青年朋友们，不要灰心丧气，因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在命运的迎头痛击下头破血流但仍不回头。
列宁引用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一段话，我觉得非常好，也适用于我们大家的当下的伟大的斗争。
“历史的道路不是涅瓦大街上的人行道，它完全是在田野中前进的，有时穿过尘埃，有时穿过泥泞，有时横渡沼泽，有时行经丛林。”
画个重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又：没什么“又”要说的，该说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如果说，还要说啥，只能是老一套：大家多多点赞、转发，让更多朋友关注，顺便能“搭尚”就更好了，毕竟这是我唯一靠谱的守汝涞源，你懂的!如果大家还想看下去，那就多多“搭尚”吧?
好了，该给娃做饭了，昨天和中午的剩饭，热热去，这就是我们的晚餐。
2025年12月3日18：29于郑州
附
基层指战员角度的抗战，《征程四部曲》读书笔记(1)
基层指战员角度的抗战，《征程四部曲》读书笔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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