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等：不懂辩证法，所以才苦恼
——“不确定性原理”何以被误导（之三）
赵晓磊 赵磊
作者按：本系列博文来源于赵晓磊、赵磊《“不确定性原理”何以被误导?》发表在《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此处转发时，加了三级标题，补充了文字说明，并略去了引文出处和注释。如需确认，烦请核对原文。
（一）“唯物”未必“辩证”
“不确定性原理”之所以被误读为微观世界的内禀性质，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辩证思维的缺失。
也就是说，由于不能理解辩证法，所以才会误读误导“不确定性原理”。
拒斥辩证思维不仅是当下社会科学界广泛存在的现象，在自然科学界，辩证思维方式的缺失更是由来有自。
一般而言，自然科学家大都坚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
然而，除了钱学森这一类信仰马克思主义的自然科学家以外，不少自然科学家的世界观虽然“唯物”，但这种唯物主义世界观却并不是辩证的，而是形而上学的——即恩格斯称之为“旧唯物主义”的世界观。
什么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
简而言之，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虽然讲“唯物”，却不能从辩证法的思维方式出发讲“唯物”。
恩格斯在批判形而上学唯物主义时说：
“这种唯物主义的第二个特有的局限性在于：它不能把世界理解为一种过程，理解为一种处在不断的历史发展中的物质。这是同当时的自然科学状况以及与此相联系的形而上学的即反辩证法的哲学思维方法相适应的。”
由于不能辩证地“把世界理解为一种过程”，所以这种唯物主义一旦面临微观世界的“波粒二象性”，其困惑也就可想而知了。
（二）爱因斯坦为何困惑
如果说，宏观世界的“辩证法”往往需要运用哲学思辨才能把握的话，那么，量子世界的“辩证法”通过实验观察就可以直接感受到了——比如量子世界的“波粒二象性”(注1)。
问题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在理解牛顿的经典力学时，或不会有什么障碍;可是一旦面对微观世界的“波粒二象性”，由于缺乏辩证思维，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就必然为“不确定”到底是微观世界的性质还是人类认识能力的局限，而深感苦恼了。
比如，对于“波粒二象性”和“不确定性原理”，爱因斯坦困惑地说：
——“我无法真正相信(量子理论)，因为……物理学表示的是一种时间和空间上的实在，容不得超距的幽灵行为”;
——“我认为粒子必然是一个独立于测量的分立的实体。也就是说，电子即使没有被测量，它一样有自旋、位置等特性。我想即使我不看它，月亮也还是在那儿”。
换言之，爱因斯坦把握 “波粒二象性”的逻辑是形式逻辑，并不是辩证逻辑。正是“非此即彼”的形式逻辑，使得爱因斯坦对“亦此亦彼”的量子世界感到困惑不解。
（三）“非此即彼”与“亦此亦彼”
有趣的是，虽然哥本哈根学派并不接受爱因斯坦的看法，也不会因为量子世界“亦此亦彼”的特性而感到困惑，但是，面对“波粒二象性”的量子世界，哥本哈根学派的态度是：
——要么将“不确定性”归结为微观物体自身的内禀性;
——要么干脆将“不确定性”的本体问题悬置起来，即“只谈论‘观察’或‘测量’，不谈论被观测的对象是什么，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方法论的视域来看，人们对“不确定性原理”的解读，之所以存在着如此大的分歧和困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
如果用解读经典信息的逻辑(“非此即彼”的形式逻辑)，去解读“波粒二象性”“量子叠加”“量子纠缠”等微观世界的鬼魅般的“幽灵行为”，那么，解读者就必然为“测不准”或“不确定”而深感困惑。
严格讲，所谓“不确定性”，其实是用形式逻辑来观察量子世界的必然结论——因为“不确定性”违反了形式逻辑的“同一律”。
然而，在“亦此亦彼”的辩证逻辑看来，量子世界的真实状态并不是“测不准”或“不确定”，而是“亦此亦彼”的迭加态和纠缠态!
也就是说，叠加与纠缠恰恰是符合事物真实状态的辩证状态!
（四）“不确定”与“确定”
既然辩证状态是世界的真实状态，那么，量子的迭加态和纠缠态就是量子的“确定”的状态，而并不是“不确定”的状态。
虽然在形式逻辑看来，“不确定性”却是事物存在状态的悖谬;可是在辩证逻辑看来，所谓“不确定性”不过是事物存在的正常状态。
拒绝辩证法的学者之所以深陷“不可知论”和“虚无主义”的迷惘之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如恩格斯所说：“所以，经验主义者蔑视辩证法便受到惩罚：连某些最清醒的经验主义者也陷入最荒唐的迷信中，陷入现代唯灵论中去了。”
恩格斯所说的“经验主义者”，就是那些只能从形式逻辑去把握唯物主义的人;而恩格斯所说的“现代唯灵论”在今天的表现之一，就是把“不确定性原理”归结为微观世界与生俱来的禀性，进而把“不可知论” 当做世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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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波粒二象性(wave-particle duality)，是指所有的基本粒子或量子不仅可以部分地以粒子的概念来描述，也可以部分地用波的概念来描述。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用经典的“粒子”或“波”的概念来全面描述量子范围内的物理行为。
(未完待续)
(赵磊，西南财经大学《财经科学》编辑部常务副主编，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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