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卡夫丁峡谷：被遗忘的通往共产主义之路
文修璋
相信大家一定都对下面的论断不陌生：
马克思说过，共产主义革命将会首先在西欧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胜利。而实际上，社会主义却是首先在俄国、中国等资本主义不发达甚至没有发展的国家首先取得了胜利，因此，马克思主义除个别论断需要修正外，其他绝大部分仍然是完全正确的。
这段话有两层含义。一个是明面上的，即马克思生活的19世纪距离今天已比较遥远，因此有个别论断不正确是完全正常的。因此马克思主义不能一成不变，需要与时俱进，修正错误，不断发展。另一层则是暗的，即俄国、中国等资本主义都不发达甚至完全没怎么发展的过的国家，搞社会主义，完全违背了马克思主义。
这种观点无论在民间还是学术界，都是非常普遍流行的，相信大家在日常中肯定也听说过，甚至很多人已经习惯于接受了这样的观点。那么真实的情况是否如此呢，上述观点是否是马克思本人真实的意思表示呢？
1881年，在马克思晚年，有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女革命家维·伊·查苏利奇曾经向马克思本人写信提问：根据资本论，共产主义是需要首先在资本主义经过充分发展的国家才能首先取得胜利的。那么对于俄国这样一个带有浓厚封建残余的军国资本主义新兴国家，在农村中还保留着大量原始共产主义公社。那么这些原始共产主义公社是否必须经历西欧一样的资本主义发展先行破产呢，还是可以跨过资本主义而直接进入现代共产主义公社形态呢？
对于这个问题，马克思非常重视并且非常谨慎地进行了解答。为此他写了三个长的手稿以及最后一封比较简短的正式回信。在手稿中，马克思提出了一个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论断：像俄国这样的资本主义没有经过充分发展的国家，完全没必要模仿西欧的老路，而可以走出一条跨越卡夫丁峡谷之路，即对于原始共产主义公社（封建农奴制的）完全可以不必先自杀，令农村公社先行破产以便充分发展资本主义，在资本主义充分发展之后再行过渡到共产主义。而完全可以跨过资本主义，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
马克思在这里借用了罗马帝国历史上的卡夫丁峡谷的概念，借指俄国等资本主义不发达国家可以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欧的道路，跨过资本主义的峡谷，不必先自杀即可获得新生。“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取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的成果。”马克思认为其“可以通过发展它的基础即土地公有制和消灭它也包含着的私有制原则来保存自己；它能够成为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制度的直接的出发点，不必自杀就可以获得新的生命。”
马克思还批驳了那种认为原始农村公社必须先行破产以便为资本主义发展让路的论点，认为这不过是资产阶级想巧取豪夺农民土地的把戏，与英国的圈地运动并无二致。马克思出于一贯的谨慎，在手稿中的很多内容在正式回复中没有呈现。这种谨慎是出于不想过多的干预革命，不为共产主义做详尽的细节描绘，以免陷入空想。但手稿却是真真实实体现了马克思本人的真实思想——资本主义不是发展和进入社会主义的充分必要条件，甚至连必要条件也不是。马克思在正式回信中再次强调：在资本论中关于社会主义将首先在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取得胜利的说法仅限于西欧地区，超出这个范围则是不适用的。
由此可见，关于中国必须补上资本主义这一课的补课论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否则要要按照这个逻辑，那美国是不是要先补上封建主义这一课啊？另外，中国的落后只是相对的落后，并非非洲式的绝对落后，明朝中后期中国就已经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自清末到建国，虽然带有浓厚的官僚、买办性质，但中国的资本主义也已经发展了近百年，俄国的原始农村公社都可以直接过渡到共产主义，中国为什么就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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