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货币学概论》6.2)
一、金融恐慌的种类
(一)一般的金融恐慌、特殊的金融恐慌
前面已经说过，恐慌的可能性虽潜伏于货币流通之中，而恐慌的必然性(即转变为现实性的必然性)，却与资本主义的生产方法相结合。所以产业恐慌，必然的成为资本主义生产方法的恐慌。
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矛盾，必然地在流通方面出现为达到绝对矛盾阶段的商品与货币的对立，因而由于过剩生产而发生的产业恐慌，必然地在流通方面出现为金融恐慌。这金融恐慌，是产业恐慌的必然的现象形态。
金融恐慌，可分为一般的金融恐慌与特殊的金融恐慌两大类：
一般的金融恐慌，是金融——信用恐慌，是产业恐慌的现象形态。这种金融恐慌，是我们在本节要详细展开的东西。
至于特殊的金融恐慌，是以货币资本为运动中心，以银行、交易所及财政等方面为活动范围的恐慌。例如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对于货币流通的根本法则，施以人工的统制，使银行券的发行固结于狭隘的准备金，每逢有些少现金流出之时，就立即提高利率，限制放款，以期保持定额的现金准备。在这种场合，生产过剩的现象尚未流露，却用人工的方法阻碍流通必要量的银行券的流通，因而引起货币恐慌、银行恐慌与交易所恐慌等。这样的金融恐慌，是违反货币流通法则而统制通货的结果，它并不是产业恐慌的必然的现象形态。这样的金融恐慌，可说是货币资本的恐慌，是货币资本的运动与现实的资本运动相乖离的结果，往往是从银行及交易所的机构发生出来的东西。但这种特殊的金融恐慌，虽不是产业恐慌的现象形态，而对于生产方面却给以反动的影响，搅乱再生产过程。
上述一般的金融恐慌与特殊的金融恐慌，我们必须明白地区别出来。我们在本节所注意研究的，是一般的金融恐慌即金融—信用恐慌，是当作产业恐慌的现象形态看的金融恐慌。
(二)信用恐慌与银行恐慌
金融——信用恐慌，大概可以分为信用恐慌、银行恐慌、货币恐慌、交易所恐慌、货币本位恐慌等几种，我们在下面分别加以说明。先说信用恐慌。由生产过剩而发生的产业恐慌，首先出现为信用恐慌。当商品的生产过剩之时，信用的膨胀已经达到最高点。银行实行大量信用放款的结果，对于存款的支付准备金不能不设法保持。而保持最低限度的准备金的方法，就是提高利率，减少信用放款。但在企业资本家方面，正在不断地要求多量的信用以扩张事业，如今忽然得不到信用，势必停止事业的进行。于是多数感到资金缺乏的许多资本家企业，首先露出了破绽。
当过剩生产的现象出现时，市场上商品的销路大减，那些感到资本周转不灵的资本家，势必大量的抛售商品，以期取得现金作为支付手段。在这种场合，商品的价格势必大跌，企业资本家取得信用的能力大减，银行也不给他信用了。这时候，一切资金薄弱的资本家企业都露出窘相，而专事投机的各种事业都现出了原形。于是银行留心警戒，纷纷收回放款。
在这种时候，支付的连锁势必中断，支付的连锁一旦中断之时，货币就由价值的单纯的观念的形态转变为绝对的价值形态。一切资本企业，都努力的抛售商品以取得支付手段，而商品的价格就惨落。商品价格惨落的结果，资本家没有偿还债务的货币，于是票据到处不能兑现，利率继续增高，放款资本家只知道追回已经放出的资本，决不愿把资本贷给他人。于是，由于信用之急剧地收缩，形成信用之全面的崩溃。这是信用恐慌爆发的景象。
信用恐慌如果发展起来，必然引起银行恐慌。因为银行在产业繁荣期中所实行了的大量的信用放款，到了信用崩溃的时候，很难收回，如果债务者的资本家企业崩溃了，就根本没有收回的希望。在另一方面，银行所欠他人的债务，又不能不实行支付。尤其在这种场合，任何资本家都要求支付手段，有银行存款的人们不能不向银行提取。而银行在繁荣期中的放款，大都超过存款总额，即使还保存着一点最低限的支付准备金，也不能应付存户的大批提取。这时候银行如果周转不灵，风声传播出来，一切的存户都一齐拥来提取存款，银行势必实行停业。如果有一个银行关门，其他银行的存户也必照样拥到那些银行提取。在这种场合，一个银行的停业，就会影响到别的银行也跟着停业。这样由一银行波及其他许多银行，由一地方波及全国，爆发为全国的银行恐慌。
(三)货币恐慌与货币本位恐慌
在恐慌发生的时候，货币的各种机能的作用就发生变动，当作购买手段(流通手段)的货币的流通能够收缩，而当作支付手段的货币的流通能够扩大。在这种时候，资本家努力取得银行券作为支付手段，而当作购买手段的部分就势必减少。若就流通界全体看来，当作购买手段与支付手段而发挥机能的流通总量即银行券总量，或者不变，或者减少。但在一定的恐慌的瞬间，当作支付手段的通货的增加率，高出于当作购买手段的通货的减少率，因而这时发挥购买手段的机能的货币量虽然减少，而通货的总额却能够增大起来。
在恐慌爆发以前，资产阶级为产业繁荣所陶醉，以为只有商品才是货币。但到恐慌爆发之时，他们就大呼只有货币才是商品了。“正如鹿子喘求新鲜水一样，现在资产阶级喘求唯一财富的货币了。”现在是信用结冰而现金制度复活了。资本家廉价的抛售商品，是为了取得现款，信用买卖已不成问题。拿着票据的人们，赶快地要求兑取银行券，或者用来实行支付，或者拿来储藏起来。在市场最迫切的要求银行券之时，而银行券却越发从流通界退了出去，转变为储藏货币。于是形成了货币恐慌。
货币恐慌，是信用恐慌发生时所常见的现象。在这种时候，如果还没有丧失信用的发行银行，采取扩张担保范围的方法，多发行一些银行券，用作信用的救济，也未尝不可以缓和货币恐慌。但资本主义国家对于银行券的发行，有很多法律上的限制，不能随便发行多量银行券，并且事实上又害怕影响于现金准备，也不敢发行。所以货币恐慌很不容易避免。
在货币恐慌爆发的时候，表面上所出现的现象，好像是资本家感到货币的缺乏，因而恐慌的原因好像并不是大众购买力的降低。这是混淆资本与货币的见解，把所得的货币形态与资本的货币形态看成同一的东西了。实际上，这时资本家所感到缺乏的货币，是资本形态上的货币即货币资本，其原因是由于不能在资本形态上收回货币，所以这是恐慌的现象之一。至于大众购买力的降低，是由于大众所取得的货币总额低于为大众消费而生产的商品总价格，这是恐慌的原因，也是恐慌的本质。这两个是不能混同的。
还有，在货币恐慌发生的时候，也能影响于货币本位，而引起货币本位的恐慌。因为在信用恐慌发生的时候，还有一种“取得金子的狂热病”蔓延于资本主义世界。这时的存款人，不但努力把存款提出换得银行券，还努力把银行券换得金子。这种货币恐慌的现象，是货币——支付手段、货币——价值尺度、货币——绝对的商品。所以，在恐慌时期中，资本家不但要求把一切的票据、一切的有价证券、一切的商品，都换取银行券，还进一步要求把一切银行券换取金子。这就是突然地要求把一切现实的财富转变为金子。这样的狂热的要求，是信用制度本身中所必然发生的东西。
在信用崩溃的时候，发行银行也往往卷入混乱的漩涡。资本家拿银行券到发行银行兑取金子，不但用作储藏手段，并且还作为国际贸易上的支付手段。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商品的输出停滞，国际借贷上的差额不能不用金子去支付。于是引起金子流出的现象。但发行银行是信用制度的台柱，而现金准备又是发行银行的台柱，所以现金准备是银行券兑换的保证，又是全信用制度的台柱。当产业繁荣的时候，一切信用营业和银行营业，都驱使一切货币资本去为资本家服务，但在一定的循环阶段上，现金准备就逐渐减少，到了减少到一定的最低限度时，就不能发挥其所应发挥的机能。在这种时候，银行券的信用就有丧失的危险。如果发行银行实行停止兑现，禁止现金出口，本位货币就丧失其为本位的机能。这就是所谓停止金本位的那种货币本位的恐慌现象。关于资本主义各国放弃金本位的问题，留待后章说明。
(四)交易所恐慌
当信用逼迫的时候，常首先爆发交易所恐慌。
在说明交易所恐慌时，先应简单地说明交易所本身。交易所一般的分为证券交易所与商品交易所两种，所以包括这两者的交易所，是以有代替性的商品为买卖交易的投机市场。我们在这里所说的交易所恐慌，只以证券交易所的恐慌为范围。
证券交易所是以有价证券(股票或债券)为买卖交易的投机市场。这种交易所，一般的又以股票为主要的买卖对象，所以通常又叫做股票交易所。股票交易所最重要的经济的机能，是实行资本的动员，实现股份的代替性，并取得投机的利得。这就是实行利润的利息化及资本的平等化，并奖励投机，而借以实现资本的动员、虚拟资本及创业利润的东西。
原来，股票这东西，是有特殊的价格变动及价格决定的商品。股票的现实价值决定的方法与其名目价值决定的方法不同。股票的市场价值，因其所收利益的大小及安全程度不同而有所变动。通常股票的名目价值，就是它最初所代表的实收资本额。现在假定一张股票的名目价值是100镑，而其企业所生的利益为5%，即5镑。这时银行利率如果也是5%，于是拿100镑买进这张股票，就等于拿这100镑存入银行(利息也是5镑)。但拿钱买股票的人还抱有一种希望，就是希望那个企业的发达，将来能够分受比五镑更多的利益。假如那张股票从企业所分受的利益由5%变为10%(即10镑)，这时的银行的利率如果还是5%，于是这股票的名目价值虽为100镑，而其市场价值变为200镑了。它的价格，大体上等于
以上是证券交易的投机事业本身的内容，现在再说明交易所恐慌的由来。
在产业繁荣的时期，股券交易所非常兴旺，股券的红利，随着公司企业利润的增加而增大。于是这种投机事业就更趋发达，银行对于这种投机业者就不断地实行信用放款。投机资金的需要的增大，固然能引起利率的增加，但是产业上的繁荣状态依然如旧，由股票所分受的红利，依然增大，人们都看到股票生意赚钱，都争着拿钱出来购买股票，而职业的投机业者就以他们为对象，扩大其投机的买卖。在这种时候纵令利率提高而借钱做投机事业的人仍是有利可图，仍是不断地要求信用。同时，投机信用的需要，又不断的促进利率的增高。于是股票价格的变动异常激烈，而用高利借钱的投机业者，就渐渐地觉得不大合算了。恰恰在这种时候，过剩生产的局面已经展现，已经露出破绽，有些商品的价格开始低落，银行开始警戒而投机资金的供给开始减少，因而交易所中买卖双方的对抗愈加强烈，股票价格的变动也愈加激剧。
在信用紧迫的场合，买方的投机者如果得不到信用，股票势必跌价。股票跌价时，从前以高价计算股票的担保品而放款的银行，就不能不向债务人要求增加担保品，可是投机业的债务人大都不能办到，于是银行不能不强制性地卖去那些担保品的股票。于是股票的供给突然增加，价格更趋低落。这种低落的趋势，更因卖方的大量抛售而加强。于是股票的狂跌，引起新的信用的限制，转而又引起股票的从新抛售。股票的价格一落千丈，就形成了交易所恐慌。
交易所恐慌，直接地由货币市场的变化所诱致，而这种恐慌的爆发，直接的只是由于利率的提高而促成。所以这种恐慌，也能在过剩生产的恐慌之前爆发出来，而变为过剩生产恐慌的先导。
以上所列举的在流通方面出现的各种恐慌的现象，即信用恐慌、银行恐慌、货币恐慌、货币本位恐慌及交易所恐慌等，都是通过货币与信用而互相关联的恐慌现象。这些恐慌现象的综合，是所谓金融—信用恐慌。换句话说，这些恐慌现象，是金融恐慌的内容和征象。不过上述各种恐慌现象，也不一定都一齐出现，有一种现象单独出现的场合，有几种现象同时出现的场合，也有某一种现象(如信用恐慌)先出现而其他诸现象随着发生的场合。
以上所述的金融恐慌，是单就一国国内的流通方面所发生的现象说明的，但在国民经济间互相结合着的资本主义世界，金融恐慌常发展为国际金融恐慌。所以我们接下来说明国际金融恐慌。
二、国际金融恐慌
(一)国际金融恐慌形成的过程
在资本主义世界中，一切国民经济，形成一个有机的链子，这链子中的一环如果发生破绽，就立即影响于全体。一国或两国爆发了产业恐慌时，势必牵动其他诸国，演出国际规模的产业恐慌，因而一国或两国发生金融恐慌时，也必波及其他各国，而演出国际规模的金融恐慌。
国际规模的金融恐慌，其本质是各国的生产过剩，而其现象形态，是一切国家的输出入太多以及支付差额的反调。我们知道，资本主义各国的国民经济的发展，是不相均衡的。恐慌的爆发，当然从一国(或两国)开始。
《资本论》第3卷第5篇第30章，分析了英国的金融恐慌发展为国际金融恐慌的过程，这里特依据这个分析作下述简括的说明：
就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英国来看。在繁荣期的初期，国内的商品价格，一般的比较低廉，输出占据优势，而输入却比较不旺，甚至有价证券也都输出于国外。这时的对外贸易呈现顺调，金子的输入很旺。这时国内的放款资本原来很多，利率原在平均水准以下，而金子却不断地输入，放款资本就更加丰富了。这是促进繁荣的进行的动因。
但到繁荣期的顶点，却呈现相反的现象：商品过剩的事实虽已存在，而信用的膨胀却反衬外观上的景气，放款资本供不应求，利率已超出平均水准。商品价格的腾贵，表示着国内的销路很旺，而国外的价格比较低廉的商品不断地输入于国内。于是输入超过输出，对外贸易呈现反调，而金子继续流出于国外。在信用异常紧张的时期，金子的流出，就影响于中央银行的现金准备，中央银行为谋银行券的兑换准备的安全，不能不设法预防。而预防的方法之一，是提高利率。利率的提高，就影响于信用关系，成为信用恐慌的征兆。
在繁荣期的顶点，国内的利率高涨与投机流行，能引起那些景气较差的国家的资本的流入(因为放款资本多而利率低)，但这些国家不久也要进到繁荣期，也逐渐达到繁荣的顶点，利率与投机也要进到较高的阶段。于是这些国家就要收回那些从前投出于那最初繁荣的国家(如英国)的资本，于是这一国家(如英国)的金子，在两种形态上流出于国外，一是在对外贸易的支付差额形态的流出，一是在货币资本形态上的流出(外国资本家在国内收买的有价证券也就变卖为金子而提回本国)。于是这一国家的信用恐慌与交易所恐慌势必更加严重。
这一国家，由于金子的流出，揭开了恐慌的火盖，使恐慌爆发出来，因而更促进金子的流出。于是对外贸易的支付超过，就由恐慌所清算。物价暴落，有价证券狂跌，一切交易和投机都崩溃，许多企业都破产。于是输入的贸易相对的逐渐减少，而国内的剩余的商品大量的用低价倾销于国外，此外再抛售外国的有价证券，购买本国的有价证券，借以清算从前贸易上的支付差额。于是对外贸易逐渐好转，而金子的流出也停止了。
现在，同样的事情，轮流地在第二个国家发生了。这第二个国家，受了前一个首先发生恐慌的国家大批廉价商品倾销的影响，以及廉价的外国有价证券倾销的影响，对外贸易也转成反调了。于是这个国家的金子也开始流出了。同样的，信用恐慌、交易所恐慌、银行恐慌等，也必然地发生出来，其对外贸易的支付超过额，也同样的由恐慌来清算。
照上述那样，一国发生了恐慌，就顺次通过输出入的贸易，由一国波及于他国，而一切国家都顺次卷入恐慌的漩涡。例如“一八五七年，美国爆发了恐慌。随着，英国的金子流入于美国。但美国的膨胀一旦破裂时，接着恐慌就袭到英国，金子又由美国流入英国了。英国与欧洲大陆各国之间，也显现了同样的事情”。
以上是国际金融恐慌的形成过程。
(二)恐慌与金子流出的意义
像上面所说那样，金子流出的现象，顺次由一国推及于他国。这种现象的普遍性，正是证明如下的事实：第一，金子的流出，只是恐慌的现象，不是恐慌的原因;第二，金子的流出推及于各国的顺序，只表示各国生产过剩的恐慌的爆发的顺序即各国的总结算的顺序。
由于对外贸易呈现反调而引起的金子的流出，是货币形态的资本即货币资本的输出，而不是生产资本或商业资本的输出。所以恐慌时期中的金子的流出，是货币问题即货币流通问题，而不是资本问题。但同时这货币流通及信用的现象，完全由产业—商业恐慌所规定。
如上所述，恐慌时期中的金子的流通，是货币问题。但所谓货币问题，不是国内货币流通的问题。而是国际间货币流通的问题。这时的货币，是特殊的一种机能的货币，即当作世界货币的货币。因而这种时候所要求的东西，不是当作资本的资本，而是当作货币的资本，即货币所据以成为国际支付手段的形态上的货币，是货币所据以成为一般的世界市场的商品的形态上的资本。因为在这种时候，本国的商品早以廉价输出于外国，若再输出商品，势必蒙受非常的损失，所以不能不以贵金属的形态去输送资本。
所以恐慌的特征虽是金子的流出，而金子的流出是货币资本的流出，不是单纯的资本的流出，这是要严加分别的事情。
恐慌发展过程中的金子的流出，是助长恐慌的激烈化的契机。因为输出入的贵金属的分量，有两种作用：一方面，它通过当作货币资本的特质而起作用;另一方面，正如载在天平的两端秤盘中的铜码一样，可以上下移动，流出的重量比较流入的重量，如果加上分毫，它就有向下倾斜的作用。所以当金子的流出引起现金准备的减少时，很敏感的影响于工商业，并使恐慌激化。
在平常的时期，少量的金子的流出，不会引起重大的影响。例如19世纪后半期的“英国国内，有七千万镑的金币流通着”，少量的资本的增减，“在英国那样大规模的生产之下，不过是若有若无的大小”，当然不会引起什么问题。但在恐慌袭来的时期，金子的继续流出，会使现金准备减少到不能完成其应尽的机能的地步，所以发达了的信用营业与银行营业，造出了“全组织体的过度的感受性”。由于这种过度的感受性，恐慌就愈趋于激化。
我们在第五章第一节之中已经说过，现金准备有同时充用于国内流通及国际流通的两种作用。在恐慌时期中，现金准备如果完成其国际借贷的清算的作用时，充用于国内流通的作用势必缩小。换句话说，一国的准备金如果尽量发挥其世界货币的机能时，那当作储藏手段看的机能势必缩小。所以当恐慌发生之时，准备金的这两种机能，就陷于“危险的冲突”。这种“危险的冲突”，在生产力比较发达而准备金比较丰富的国家，还不致引起严重的危机，但在生产力比较落后而准备金比较缺乏的国家，就必然促进恐慌的激化。
恐慌时金子的流出，能够削弱或消灭金融与信用制度之金属的基础，或引起金融及信用制度的破产与银行券的贬价。所以政府或中央银行不能不讲求非常的手段挽救自己的危机，无暇顾及私人企业的破产。例如停止银行券兑现以及禁止金子的出口，就是在这种条件之下实行的。
(三)当作产业恐慌的现象形态看的金融恐慌
基于前面的说明，我们可以知道，金融恐慌实是一般的产业恐慌的现象形态。所以产业恐慌虽常是在货币流通与信用的方面显现出来，而周期的恐慌的原因却决不存在于这个方面，而是存在于资本主义再生产的内在矛盾之中。
原来“在再生产过程的相互关系一切都依据于信用的生产制度之中，当信用突然停止而专用现金实行支付时，就发生对于支付手段的激烈的竞争而引起恐慌，这是明白的事情。于是，全部恐慌，乍看好像是信用恐慌及金融恐慌。实际上，也只是票据能否兑现一事成为问题。但这类票据，多是代表现实买卖的东西，所以现实买卖扩张到太过于超出社会的要求的事实，结局正是存在于全部恐慌的基础中的事实”。
恐慌的现象，虽是商品到货币的变形的停滞，但这种停滞，与流通本身无关，流通只是表示现象，而其本质却隐藏于现象之中。
俗流经济学者拘泥于这种现象，不能更进一层的去考察其本质。他们在恐慌的时候，只看到货币流通的迟缓及货币出没不如从前的繁多，便认为恐慌是由流通手段分量的缺少而发生的。因此，他们把产业恐慌归着于金融恐慌，并从流通方面探求恐慌的原因，而借以讲求救济的方法。他们依据这样的诊断，去疗治资本主义的恐慌，因而提出种种企图杜绝金融—信用恐慌的理论，作为银行立法的根据。事实上，例如英国“一八四四年及一八四五年的银行立法，那样无知的偏见的立法，反而使金融恐慌更加厉害。任何种类的银行立法，都不能排除恐慌”。因为金融恐慌是产业恐慌的必然的现象形态，产业恐慌如果存在，金融—信用恐慌就绝不能消灭。
再就国际方面来看，金子的急剧的外流以及汇兑市价的低落，虽是金融恐慌的内容，但这也只是一种现象而不是恐慌本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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