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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银河帝国总是偏爱更大的战舰——论塔金主义

柏林炮兵团志愿兵 · 2025-09-07 · 来源:灼华文社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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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球大战》当中,每当论及为何银河帝国为何会失败,被小小的反叛军推翻时,除了在超自然层面的‘原力’平衡的解释,物质上的军事失败也不可或缺。

观众不难看到,帝国在歼星舰与死星项目上投入了过多的资源,以至于一旦它们被摧毁,帝国也就失去了军事上的震慑力量与屏障。死星是一个与一颗行星的卫星大小相仿的超级空间站,它只需一炮即可将一颗行星完全摧毁,几乎坚不可摧。歼星舰则是一种体型极为庞大乃至笨重的太空巡洋舰。

一般的观众对此的看法是,这不过是编剧强行为反派降低智商以便使光明面获胜的惯常操作,但是随着星战宇宙的逐步完善,这一策略得到了更进一步地说明,即‘塔金主义’。

塔金是大星区总督,外环星球的最高管理者。他曾在银河共和国时期担任海军(太空舰队)高级将领,后效忠帝国,奠定了整个军国主义体制。塔金深刻地认识到,共和国灭亡于它的中央政府几乎没有实权与行政能力,割据遍地,反叛四起。他说到:

‘科洛桑自转一万次,星系的统一第一次。我们的星区总督将不再仅仅谋求科洛桑及核心世界的富足,而将提高每个星区每个行星系的人民生活质量——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同样,组成议会的议员将不再一心只为自己谋利,而将为所代表的人民谋利。’(《塔金》CH22)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塔金指出,必须要通过武力,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武力在他看来似乎首要地是有限的,而非在每一个角落都部署暴风兵:

‘这一对未来的大胆构想,不仅需要那些拥有完美声誉及圆熟技巧的人来公正地行使权力,也需要一支巨大的军队献身于对必要法律的支持,这些法律将确保银河系的和谐。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实施普遍适用的法律和广泛部署全副武装的军队是在向支配全银河迈进,但采取这些行动只是为了保护我们免受入侵、奴役、剥削或政治异议煽动的危害,并相应地惩罚任何参与其中的人。不要将我们的新军队看作侵扰者或干涉者,要将其看作守护者,其存在是为了支持皇帝建设一个和平繁荣银河系的愿景。’

在献给帕尔帕廷皇帝的奏折当中,塔金更加明确地指出了他的观点的核心——要想真的通过武力统治整个幅员辽阔的银河系是不可能的,更为有效的是基于恐惧而使民众主动臣服。在这一点上,最重要的并非使帝国的武装力量真的不可战胜,而在于让每一个人都相信它不可战胜。塔金写道:

‘我还注意到一点:尽管陛下在高速发展我们的舰队,但如果有相当数量的行星开始公然违抗您的意志,即便是帝国舰队现有的扩军速度也难以提供安全保障。我们还需要许多年才能建立起一支规模足够大的军队,同时确保每一个行星系的安全。为此,我向您提出如下的一些建议:...

应当通过对武力的恐惧而非武力本身进行统治。如果明智运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将威吓成千上万可能会滋生某种程度叛乱的星球。我们能通过高度的协调行动和对信息的操纵来做到这一点。例如,多个大区舰队群可以协同对已知有抵抗力量盘踞的多个行星发动一系列毁灭性打击,务必消灭一切能跃入超空间逃跑的飞船。该作战应持续数日,以覆盖作战区域内所有有嫌疑的行星。作战结束后,我们可以向媒体报告说,单个大区舰队群实施的单日作战行动(不具体说明是哪一日)取得了成功,在行动中消灭了每颗星球的抵抗力量。百姓会从中得到一个印象:我们在每一个地方都拥有一支具有压倒性力量的部队,在这支部队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这样势必会减少百姓企图谋反的可能性。’(《帝国资料集》)

高曼星

为此,如果说对于帝国来说,武力的运用方式并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威慑和恐惧的话,我们就能够明白,对于其武备来说,首要的方面恰恰是象征性的。塔金大星区长最后总结说:

‘平民百姓不会理性分析,只会接受象征性的符号。如果我们为百姓送上一种火力极其强大、体积无比巨大、可抵挡一切能想的攻击的武器,一种在战斗中坚不可摧、所向无敌的武器,那这定会成为帝国的象征。我们可能只需少量——或许只要一个——这种武器,就能制服成千上万颗星球,而每颗星球都有成百上千万人口。’

武器的威力不在于被使用,而在于被看到,被展示,被敬畏。塔金大星区长已经看到,统治之所以有别于完全意义上的强盗劫掠,正在于它在臣民那里获得了信心——这种信心不是肉体上的疼痛所能给予的,而需要它从抽象的帝国变成具体的,可见的东西,一个永远铭刻在观念当中的象征符号。在《规训与惩罚》当中福柯所指出的‘心灵是肉体的牢笼’的这一论断经由帝国对于新闻媒体的垄断而成为银河帝国实际上的治理术核心。

一种统治要想持续存在,就必须要将其统治的意识形态物质化。这使得经常性的进行‘检阅’与炫耀性的展示成为必要。每当帝国的军队行进时,它总是排成整齐的队列,极尽铺张,行动迟缓,好像生怕它的敌人不能发现它并加以打击。这是一种力量的宣示,是银河帝国最为重要的景观——当死星跃升至奥德朗星球的地平线上,像太阳一样升起的时候,不是二十亿双眼睛,而是数千亿双眼睛在同时盯着它,并同时摒住了呼吸。

对于巨舰大炮的痴迷在军事上是一个错误——帝国的笨重的战船无法追赶上义军灵活的X翼战机。在斯卡里夫战役当中,两艘巨大的歼星舰因为追赶义军的战舰而彼此相撞在了一起并被摧毁。在恩多战役当中,执行者级歼星舰则因为与死星二号相撞而被摧毁。但是,一旦我们重新回到塔金主义的核心,我们就将看到,在这种完全不合理的军事设计与部署之后,是更为深层的意识形态统治的需要。恰如德波所言:

‘景观,它是自我与世界的边界的消除,通过世界的在场和不在场的共同存在而对自我进行压抑。它也是真实与虚假的边界的消除,通过表象组织所保障的虚假的真实在场,对所经历的任何真理进行压抑’

帕尔帕廷皇帝隐藏在深宫之中,但是因为歼星舰与死星的庞然大物的存在,他的统治永远不会退场。西斯与绝地都是传统社会的产物,后者追求贵族的集体德性,前者则寻求君主的绝对权威。但是,在银河共和国解体的进程当中,社会发生了改变——封建制被摧毁了,统一的银河系形成了,无论是自然贵族与某个特定的封地的纽带,还是特定君主所掌控的原力黑暗面的超级力量,都不再能够形成有效的统治。当达斯维达忙着用原力折磨犯人,掐他们的喉咙的时候,塔金已经以真正‘现代’的方式来进行思考。他把西斯帝国变成了一个高效的totalitarian政体,他在宫闱政治之外,找到了‘长治久安’的方式,而不是像那些西斯尊主一样,只是沉迷于永生。

关于这一点,没有什么比这样一段话说得更好了:

‘塔金主义承认了关于起义的一个基本事实:这主要是一个心理问题。起义军的力量源于对我们帝国权力的厌恶,这促使人们通过各种手段反对它。大多数叛乱行为本质上不是军事性的。破坏,走私,盗窃,传播反帝国宣传,甚至在关键行业消极怠工。这些都是削弱我们帝国的手段,而不是直接战斗。’

当然,这篇演说随即强调:

‘塔金主义坚持在心理战场上作战是正确的,但它使用了错误的武器。我们不应该用恐惧来对抗仇恨,而应该用依赖来对抗仇恨。我们应该投入我们的资源,建立一个积极和消极激励的网络,将普通人的福祉与我们帝国的福祉联系起来。新共和国不断吹嘘他们的政府制度是更优越的,因为它使他们的人民在他们的政府中有利害关系。这固然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如果我们对自己诚实,我们也必须承认其基本原则是合理的。我们应该让每个人都在我们的帝国中占有一席之地,让他们完全依赖。’

或者说,如果银河帝国建立起来了某种法团主义的统治,那么它将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如果它不是拥有达斯维达那样会随意掐死下属的领导,而是给予它的公务员以超乎常人的优待,它将会变得真正稳固。

当然,无论如何,这仍然需要某种形式的展示——某个物质化的身体。死星3号将会被建造出来,它的坚硬的护甲上涂着厚厚的,艳丽的油彩,上面写着——‘爱我们共同的家园: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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