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喜欢“红色文化”,有人不喜欢。这是每个人的阶级属性、个人气质、认知构架决定的。不过,无论喜欢与否,至少,什么是真正的“红色文化”,却不可不辨。因为。或许我们今日很多人眼中看见的、脑子里理解的“红色文化”未必“红色”,或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出于某种现实需要的、服务于“消费主义”价值观的“景观文化”而已。
红色文化,自有红色的“灵魂”。所谓红色文化的“灵魂”,毫无疑问,就是以马列主义毛思想为旨归的无产阶级价值观。价值观,不是对外自称的,乃是骨子里带来的。五九年国产老电影《青春之歌》里有一个情节:女革命者林道静从闹过一场“秋收暴动”的乡村回到城市,正好遇到已经成了电影明星的同学白丽萍,她被老同学硬拉去参加一个上流阶级的舞会,当然,那不仅仅是个舞会,也是上流社会经营人脉关系的一个场所。林道静对这种上流社会的氛围感到极度地不适应,可谓如坐针毡。在今天一般人看来,挤进上流社会的圈子而获得上层社会的人脉资源是一件求之不得的是。可对于林道静这样的真正的革命者而言,从灵魂深处,就对那腐朽堕落、追名逐利的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深恶痛绝。一般人所追求、仰慕的东西,正是革命者所弃绝的东西。对于真正的革命者而言,最大的快乐,就是去到那最底层的、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中去,和他们同呼吸共患难,且将人民的痛苦,视为驱使他们为改造旧世界而斗争的动力,革命者,只有在和大地和劳动人民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到如鱼得水。
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单位组织去泸定县旅游,由于这里是“飞夺泸定桥”的发生地,这里的旅游业充满了红色的元素。在一个高级的酒店里,我们受到接待方热情且高规格地接待,餐厅服务员一律穿红军装,丰盛的菜肴大多起了一个个革命化的名字、诸如“飞夺泸定桥”、“南征北战”之类。菜肴无疑是美味的,而我们驶向景区的车队,也特意被安排了警车开道。这趟旅行肯定是很有面子和舒服的。但我不禁想,从“红色”的立场看,这种有面子和舒服难道是“对的”吗?我刚表露出一点点质疑,就引来了满车人的哄堂大笑。
我又想起,八九十年代中,那些五六十年代大名鼎鼎的红歌歌唱家还在、且不时登上舞台表演。不过我的感受是,同一个歌唱家、同一首歌,后来重唱,已经不是那味儿了。比如:听七十年代邓玉华演唱的那首《映山红》的原版,会让人立马生出一种热血奔涌的情绪,会不禁热泪盈眶、立马觉得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是一件高尚且无上光荣的事情。可九十年代再听邓玉华唱那首歌,就感到不过是一首好听而优美的歌曲而已,其中那“革命”的“魂”已经丢了。这怪不得邓玉华,因为,时代精神变了,对于消费主义时代的人们而言,“革命”这一主题已经相当地陌生了。
不过,如果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则红色的魂丢了也就丢了。不过,现在看来,恐怕马克思主义的所关心的主题远未过时。马克思主义的意义,在于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的内在逻辑就是人吃人,揭示了资本主义不可克服的痼疾——“异化”。所谓“异化”,就是人在现代世界所取得的物质进步总会神秘地最终成为反对、抽空、损害人的一个个坑。今天,很多人感到就业、创业的市场以及产业化的医疗、教育对人可谓越来越不友好了。这这一状况显然与急功近利的时代风气相关、与电商、地产模式的无序疯长相关,可这一切显然是带来过巨大的时代红利的。社会生产的进步、物质的丰富与人的获得感终将恰成反比,这一“异化”马克思早在其《巴黎手稿》中就揭示过了。如果,我们身处的现代世界“异化”现象非常非常地现实,人被剥夺、被压迫的体感远未消除,则反抗“异化”这一马克思主义的主题也就非常非常地现实。
毛思想的精髓,就是要在灵魂的深处,闹一场社会主义的革命。将封建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旧人,改造成社会主义的新人。让社会主义的东风,压到资本主义的西风。什么是“社会主义的新人”呢?就是那弃绝了想当人上人的封建主义价值观的人;弃绝了通过玩“耍钱”的本事而让个别人飞黄腾达的把戏的人。如果,在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游戏”中,太多太多的人不足以一跃而当上“人上人”,太多太多的人不足以通过玩“金融杠杆”的游戏而实现所谓“财务自由”,而你就是这太多太多的人中之一,你竟然不赞同毛的思想、不赞同社会主义的话,就是一种糊涂。
“红色文化”的基石,是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所谓“无产阶级”,不是仅仅指“没有(用于雇佣劳动的生产资料)财产的人”,乃是指那些通过“紧贴大地”的劳动创造而构建自身的价值的人。无产阶级不一定没有钱,但“无产阶级”肯定拒绝被资本家手里的金钱所定义。无产阶级价值观,必找到自己的表现形式————“红色文化”,而那些个打着“红色文化”的招牌吃喝玩乐的“消费主义”现象肯定不属于“红色文化”。
电影《青春之歌》中林道静参加舞会的电影情节,绝妙地给出了什么是“红色文化”的灵魂的一个坐标———如果一个人并非从骨子里痛恨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腐朽堕落的那一套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话;如果一个人不能对劳动人民以及劳动创造着的“大地”生出天然的喜欢的话,就根本不懂什么是红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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