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章《道德经》精读,今天要读的是: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
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人们受到宠爱或羞辱时,心里就会大起大落,患得患失,像受到惊吓一样;把大的祸患看得像生命一样重要。
什么叫“宠辱若惊”呢?宠爱其实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待遇,受宠者始终处于被动从属地位。王弼注云:“宠必有辱,荣必有患”,当得到宠爱时,人们会惊喜不安;得宠时恐惧 “失宠” 的落差,失宠时焦虑 “无依” 的困境,两种状态皆让心神被外物绑架,陷入 “惊” 的慌乱,本质是将自我价值建立在外界评价之上的脆弱状态,对外在认可的过度依赖,丧失了内心的自主与安宁。
例如被领导表扬内心从开心到紧张,怕下次达不到领导的期待;被批评就焦虑到失眠,怕影响前途。在生活中,领导的认可、同事的眼光、亲戚朋友的评价,甚至是朋友圈的点赞……都可以是“宠”的一种表现。
那什么叫“贵大患若身”呢?人之所以会有各种忧患,是因为有“身”的存在,这个“身”不仅指肉体,更代表人的私欲、自我意识和对名利的追逐。当人被这些束缚时,就会患得患失,产生诸多烦恼与祸患。“无身” 实为 “无小我之执”,而非否定生命本身。是说倘若人能超越自我的局限,超越这种 “自我执念”,不将个人荣辱、利益凌驾于万物之上,便不会不被自我的得失绑架,被祸患所困。再直白点说,就是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太把自己当回事,太执着于“我”的利益和存在。
比较难理解的是“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这句,从古至今分歧都比较大。各家观点大致可分为四种,一种是强调“贵身”优先于“为天下”,即把养护自身看得比治理天下更重要,认为老子是利己主义者(如杨朱、冯友兰等);另一种则是解读为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认为老子倡导无我利物主义,抛弃自身,专门利他(如高亨);第三种将“无身”等同于“消灭肉身”,认为老子主张通过否定生命存在,摆脱祸患(如河上公)。
最后一种解读是我比较赞同的。老子“贵以身为天下”的核心,是老子对统治者修养与天下治理关系的深刻阐释,是通过“贵身”与“爱身” 实现个体与天下的辩证统一。
珍视自身并非自私自利,而是为了更好地承担社会责任;超越私欲也并非否定生命,而是为了回归自然本真。正如王弼强调“贵身”是为了“托天下”,而非杨朱式的 “轻物重生”。他在注中多次提及 “不以宠辱荣患损易其身”,表明真正的“贵身”需以天下为念,这与杨朱“人人不损一毫”的个体主义是不同的。
所以这句话我们可以这样理解:重视天下如同重视自己一样,宠、辱、荣、患都不改变(信念),这样的人才可以把天下寄付给他;珍视天下百姓如同珍视自己一样,不妄为不干扰不损害,这样的人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唯有不将自身与天下对立、不借天下谋私利的人,才能守住天下的根本秩序,让万物自然生长。

附相关历史故事:
范仲淹年少时家境贫寒,却勤奋好学,心怀壮志。步入仕途后,他一心为公,直言敢谏。当他得到皇帝重用,位居高位时,并未因这份宠爱而沾沾自喜。而在被贬谪时,范仲淹也没有因失宠而一蹶不振、怨天尤人。
在庆历年间,他积极推动“庆历新政”,试图革除北宋积弊,改善国家状况,也因此触动了部分守旧官僚的利益,遭到他们的诽谤和攻击,被贬出京。
他到地方后,依然心系百姓,积极为当地谋发展。不仅常常深入基层百姓,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疾苦。还兴修水利,帮助解决长期困扰当地的水涝灾害问题;
北宋景祐二年,范仲淹被贬苏州后买了一块地,准备在此安家。动工之前,请风水先生看看,风水先生跟他说这是一块宝地,谁能得到他这家必定世代出官。谁知道范仲淹说既然这是宝地,如果我自己盖私宅,那只能旺我一家。如果天下世子都能来这里读书学习,那将来必定是人才辈出。于是,他毅然将这块本可福泽子孙的“吉地”捐献出来,主持修建了苏州府学。后来经过历代的扩建,在明清时期已经规模宏大,有“东南学宫之首”之称。
在《岳阳楼记》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毕生的信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不仅是文章的词句,更是他生命的真实写照。无论身处荣宠的巅峰还是屈辱的低谷,他内在的忧乐始终系于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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